“好，发信器传来的信号就是在这里……”
太宰治拿着手机，仰望着外表一片荒芜的塔楼。
屏幕上的红点一闪一闪，标示着星野富江的位置。正是于“白鲸事件”中，在梦野久作身上使用的同一种微型发信器。
“富江也真是的，说什么也不让我插手，只说要是传来了信号就来找他。”太宰治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这种模糊到可恶的行事作风是向谁学来的啊……”
他笑了笑，正准备伸手推开大门，突然看到手机上的红点急促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突然消失了，手机屏幕上只余下一片漆黑。
信号被干扰了吗？
这不应该啊，就算信号被阻隔了，也应该会有一个断续的过程。看这个样子，怎么感觉信号源像是直接……消失了？
太宰治皱了皱眉，直接推开了大门。
面前的地上残留着一大滩红白混杂的筋膜状物体，范围之广几乎覆盖了整个塔底。
门推开后，风吹进了塔里，近乎封闭的空间中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当浓郁到古怪的香薰气味消散后，某种隐隐的腥臭浮现在鼻端。
信号消失前的最后定位，是在这座塔的中心位置。但越往中心的筋膜便越是黏厚，最中心处肉眼可见鼓着小山丘般不明组织的残骸，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所以说，必须要过去吗……”
太宰治试探着踩了一下边缘处，脚下的感觉滑腻到令人作呕。
那股腥臭味的来源似乎也是这滩东西……似乎还是不要想这东西的来源与组成比较好。
在太宰治思考时，突然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
“你好呀，这位先生~你也是来找人的吗？”
果戈里突然出现在残骸的顶端，笑嘻嘻地向太宰抬了一下帽檐。
空间系的异能力者吗。
比他更快抵达了中心处，还占据了有利地形啊。
太宰也笑了起来，“哟，我认识你，在横滨高空抛物的小丑先生。”
“没错没错，就是我！我的名字是果戈里！”果戈里看起来十分高兴似的抬起了手臂，“那么，来猜个谜吧！”
“躺在这个里面的，到底是富江呢，还是费佳呢~”
太宰治鸢色的眼睛沉了沉，他注视着果戈里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微微笑了笑。
“很简单。”太宰淡淡道，“哪个都不是。”
“他们两人……一个都不在。”
果戈里的嘴角向上扬起。
“答案是……正解！”果戈里张开手臂，“现在这座塔里，毫无疑问，只有我们两个人！”
太宰治在进来时，就已经观察了一圈这座塔的构造。这是一座空心塔。
塔壁四周有螺旋式上升的阶梯，在最上方应该原本有一个隔断式的房间，但现在只剩周边圆弧状的一圈水泥。最中心处是一览无余的空洞，边缘处残留着玻璃的碎茬。
而结合推开门时的状况来看，这中间应该无人进出过。果戈里其实是在太宰身后，利用异能力转移进来，制造了在他之前进入的假象。
这个大门很有可能就是唯一的出入口。
那么，星野富江和费奥多尔到底去了哪里呢？
“我看小丑先生你，现在好像有点摸不着头脑呢。”太宰治笑道，“毕竟怎么想，两个人都不可能凭空消失，是吗？”
“但我倒是有点想法。”
太宰治仰望向顶端的巨大十字架，伸出手指，看着落下的光束停留在指尖。接着，那道光束像是被什么东西所遮蔽，缓缓模糊，最后消失。
“哎呀。”太宰治轻声说，“看来横滨又要起一场大雾了。”
当星野富江睁开眼睛时，就感觉到大事不妙。
这阳光……这窗户……这床……
等等，他怎么醒了？！
星野富江震惊地坐了起来，看着熟悉的自家卧室，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回来了？
富江只记得，在梦中的另一个世界里，他清醒的意识停止在尝到了费奥多尔的鲜血为止……之后的事情都不怎么记得了。
最后模糊的印象里，他似乎是按照之前布下的暗手，将所有事情都解决了。这样想的话，会从梦中清醒过来也不奇怪。
“星野富江”一开始，是因为“拯救世界”才答应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在梦中去向那些不同的世界。但现在的富江已经能感知到，那个一开始满是漏洞的世界，已经被填补得差不多了。
他还能再回去那个世界吗？
离别突如其来地降临，星野富江还没来得及提前适应，就不得不茫然地面对。
侦探社的大家……明明约好了下次给乱步带零食、和社长比剑、帮织田看稿子，最后一次出门前也好好说了“下次再见”……
太宰可能已经循着信号找过去了吧，毕竟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会失去意识而已，也不知道太宰到了那里后，却发现一无所获是什么感觉……
还有中也。
他的兄弟。
星野富江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明明之前约定好了，要在离开前和中也告别的。
却连这一点都没能做到啊。
他从不失约。无论是多难以完成的约定，他总能达成。但这么一个最微小的约定，他却第一次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