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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二奶奶的故事(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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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起,胡天纯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二奶奶的身影,而且越想就越觉得二奶奶身上有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最让他儿不透的就是二奶奶的年纪,他曾经问过村里的许多人,其中也包括他父亲胡老爹,但是任谁说的都是那句九十多了吧的囫囵话。

过了好长时间,胡天纯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或许二奶奶能给他治好。可是一连好几天他也没在那棵老榆树下面看见二奶奶,问别人,别人也说这二奶奶已经好多天没来了,于是他便去了二奶奶家。进屋时把他吓了一跳,二奶奶竟然拄着一根木棍,披头散发的站在他面前。

看见胡天纯,二奶奶张开黑洞洞的嘴笑了,问他:“你是找我有事儿吧?”

这时候胡天纯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儿来。他不知道二奶奶这是怎么了,特别是看到与以往不一样儿的二奶奶,他忘了他来找二奶奶干什么,竟然瞪着两只眼睛问:“你这是怎么了,二奶奶?”

二奶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瘪了两下嘴巴对他说:“你扶我到那老榆树那儿去看看去。”

胡天纯没有办法拒绝,只好扶着她慢悠悠的朝熊耳山那棵老榆树走去。

来到老榆树那儿,二奶奶突然推开他,一个人踉跄着脚步直奔那棵老榆树走去。只见二奶奶匍匐在老榆树下面,嘴里喃喃着,瘦骨嶙峋的手抚摸着老榆树,久久不愿离开。

看着二奶奶这般模样儿,站在不远处的胡天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迟疑间,他发现二奶奶趴在那里不动了。

他赶紧走过去,搬动着二奶奶的肩膀问:“你怎么了,二奶奶?”

这时候的二奶奶紧闭着双眼,只有那瘪着嘴唇轻轻的蠕动着,好像在述说着没有说完的话,突然之间,二奶奶那张噏动的嘴唇半张开着停在那里。胡天纯本能的感觉到不好,附下身去大声喊道:“二奶奶!二奶奶!”

有人听到他喊叫的不是动静儿,从别处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及至看到躺倒在老榆树下面的二奶奶,才紧着声音问:“二奶奶这是怎么了?”

胡天纯扎撒着两手对过来的人说:“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呢!”

二奶奶在熊耳山没亲没故的,后事儿就由村里出面给办了。临出殡那天,袁福田有点犯了愁,二奶奶到底多大年龄,问谁谁不知道,但是有人估计二奶奶至少要有一百多岁了。因为平时有人问她多大年纪时,她总是笑呵呵的说:“快到了!”而这句话,二奶奶说了也有十好几年了。

自从二奶奶走了以后,胡天纯便三天两头的跑到老榆树那转来转去的。那天,他正在老榆树那晃悠,恰巧彩云从那路过,看见他在那转来转去的,便走过去问他说:“你成天在这儿转悠啥啊?”

被彩云拆穿,胡天纯磨转身便走开,嘴里哼出一句:“多管闲事儿!”

看着胡天纯远去的背影,彩云心里暗想,这二奶奶怎么就死在这棵老榆树那儿,而且最早发现二奶奶去世的还是这个让二奶奶咒坏了手的胡天纯。彩云在那想是想,可她没有证据证明是这个胡天纯害死了二奶奶。实际上熊耳山村里不光彩云一个人这么想过,许多人都曾经有过这个疑问。

二奶奶下葬有些日子了袁福田才去乡里给二奶奶消户口,他回来时给熊耳山村的人们带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二奶奶的身世之迷,也就是二奶奶和那棵老榆树的故事。

据袁福田说,二奶奶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是直到她长眠的那一刻也没等到那个人。

几十年以前的一个冬天,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抗日义勇军的队伍,大半夜的闯进熊耳山来了。几十个衣衫滥缕,满身污渍的义勇军冲进熊耳山村的时候陡然引起一阵狗吠,把静谧的夜空扰动的一片喧嚣。

有个叫楚天河的带着几个弟兄最先闯进二奶奶家。二奶奶家住的是一幢低矮的草房,黑黝黝的草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屋檐下面挂着一串串亮晶晶的冰溜子。

楚天河推开小院的草扉,一条大黄狗从屋门口儿的草窝里站起来,对着他汪汪的狂叫起来。楚天河并不理会大黄狗的嚣叫,只管嘎吱嘎吱的踩着积雪走到草屋门口儿。

可能是听到他踩踏积雪的嘎吱声,屋里传出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呀?”然后又听到她喊另外一个人说:“去!去看看是谁!”随着话音屋里传来噗噗的脚步声。一会儿听见屋里的木门拉动的声音,接着挂在门上的棉布帘被掀起一角儿,探出一张年轻姑娘美丽皎好的面庞。

当她看到浑身脏兮兮,眼露凶光的楚天河,啊的惊叫了一声,满脸的惶恐,本能的缩回身子想要关上屋门。楚天河一脚插进门里,心头不由火起,心想老子拼了命的打小鬼子,你这小丫头片子连屋都不让进。但是他还是压住了刚刚涌上来的怒气,粗声粗气的说:“我们就是在这借住一宿,要是能给弄口吃的就更好了。”

这时屋里的女人听到楚天河要在这借宿,才又咳了两声说道:“这年头兵慌马乱的,除了胡子就是兵,要住就住吧,小月扶我起来。”小月转身进了里屋。

楚天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弟兄摆了下脑袋,然后推门进了里屋。走进屋里,好半天眼睛才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他环视一下堆满破烂的小屋,对跟在身后的几个弟兄说:“你们几个赶紧生火做饭去,在这看什么看!”

几个人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步枪,在外屋里生火做饭去了。

楚天河朝屋里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这是间典型的北方农舍。屋子虽然不大还是盘成南北对面炕,南炕靠炕头儿躺着一个蓬散着头发的女人,喉咙里拉风箱似的呜呜响。那个被这女人叫作小月的姑娘一只手扶在女人肩膀上,在炕沿儿边上坐着。看见楚天河进来就盯着她们看,不由缩了缩身子,黑亮的眼睛警惕的打量着他。

楚天河走近炕沿,朝躺在炕上女人看看说:“怎么啦,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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