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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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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头段的例子改编自《贫穷的本质》。

写坎贝尔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小李子的盖茨比。hr size=1 /  我们知道钱从哪儿来的,却不知道它为何离开了。

尤其是穷人。他们的钱包里从未出现过大额支票,古灵阁里从未开过金库,也从未聘请过律师为他们打磨遗嘱。他们赚的每一个纳特,从汗水和坏死细胞里捞出来,都丁零当啷地进了兜里,又毫不留恋地逃离。

他们通常存不下来钱,宁愿用三天劳作的工资去破釜酒吧痛饮一夜,也不愿意攒上半年,买一台提高工作效率的魔法机器。

麻瓜更是如此。政府给贫穷家庭疫苗补贴,绝大部分都被拿去换肉干和奶酪。他们陷入缺钱的循环、贫穷的陷阱。生物繁殖的本能拯救他们。生数不清的孩子,能活几个算几个,这是提高家庭劳动力的唯一方式。

詹姆在牛津城听来的那歌词其实残忍得合理。

“贫穷生孩子,资本生钱。”

好在世界并非一尘不变。当一个人试图跃迁——无论从贫穷奔向富有,还是从富有落入贫穷——只要他或她足够胆大,没人拦得住这事。当然,成功与否,就连占卜也无从得知。

……

凯瑟琳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件事。

暴发户,暴发户,暴发户。

所有人都讨厌暴发户。

贫穷通常不恨老钱。他们生来就习惯了老钱的存在,就像无脊椎生物生来就知道这世上有人比它们多了一根脊椎。这跟脊柱带来的便捷难以想象,但没人会去探究:为什么它们比我们多一根脊柱?那是和生物进化一样漫长的东西了,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一条无需证明的公理。

暴发户曾经也是贫穷的,或者说,至少曾在人群中暗淡无光。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突然有一天,摇身一变,红光满面。也许是在禁酒时代大肆销售威士忌、也许是在耕作了五代的土地下挖出矿脉、也许是远渡荷兰第一个做空了郁金香——总之,看着曾经手拉手的伙伴变得前呼后拥,身后跟着五辆马车都拉不完的财富……这感觉真不好受。

老钱讨厌暴发户,有点像犬类或鼠类的领地意识。从前也在地上缓慢蠕动的物种,冷不丁抽出一根脊柱,就能和他们一起直立行走——这让他们不得不踩上高跷,避免和曾经在地上爬的家伙对视。

高跷有两边,一边是历史,一边是血统。暴发户想要站上高跷,比给财产翻个倍更难。

“……这就是为什么盖茨比被黛西抛弃了,被修车工枪杀了,死在私人泳池里,那么多人受他恩惠,却几乎没人参加葬礼。”

凯瑟琳很久以后明白了这一点。

“……布坎南一家却远走高飞。只因为他们姓布坎南,不穿粉色衬衫,真的从牛津毕业。”

说这话时,她刚满三十岁,第一次回到法国,普罗旺斯,漫天灰紫,是薰衣草花季末期。她站在坎贝尔先生墓前,那天是落雨的午后,一把黑伞罩在她的头顶。

“时间过得真快。”

“艺术装饰的时代过去了,”他说,“现在是我们的时代,无论纯血麻瓜、还是新钱老钱……战争结束后再也不剩了。”

“这很好,什么都不要留下,除了夏天,”她转身离开,“我只要这夏日永恒。”

……

傲罗来到现场之前,西里斯他们已经勘察过一遍。

凯瑟琳就站在门边,看三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巫师,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对像个瘪苹果一样的坎贝尔先生见怪不怪。冰面血泊叫她没那么害怕。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注视着躺在冰里的坎贝尔先生。

片刻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不哭,也做不到大哭。她像块没上满发条的怀表,世上所有秒针都向前奔跑时,只剩她被困在原地,想要跟上,却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

莉莉早在嗅到血腥味的瞬间醒来,她忍住呕吐欲望,本想留在外面,安抚凯瑟琳,凯瑟琳坚持让她进去看看——她总归更相信莉莉,一位在考卷上几乎不犯错的女巫。

在傲罗赶来前十分钟,天光大亮,街上人头攒动。这是圣诞节的清晨,是365天中最美好的一个清晨。凯瑟琳站在这个清晨里,像一个荒凉、破败又不带血色的国度。

从窗口向内看去,那棵光秃秃的圣诞树下,新添了几件礼物。凯瑟琳注意到,在金银色的缎带中,有一样不寻常的事物。

她敲了敲玻璃,西里斯小心地走到窗边。凯瑟琳用手指在窗户上写下三个词。

「那是什么?」

她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圣诞树下。莉莉蹲在旁边,捡起了一件格格不入的礼物——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莉莉拎起羊皮站,向凯瑟琳展示。凯瑟琳摇摇头,表示不是她留下的。

詹姆无心调笑。他摘下手套,摸了摸材质和厚度,做出猜测:“像是从日记本上掉下来的。”

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凯瑟琳点点头,莉莉将这张羊皮纸小心地卷起来,放在怀中。

当整个天空变得纯净透亮,开始有邮差骑着单车路过时,西里斯率先走出来。他喝了复方汤剂,顶着另一张脸说道:“那把水果刀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致命伤是魔法。”

“……食死徒?”白气从口中飘出,溶化了一点咸涩。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他们通常会留下别的标记,比如——”詹姆及时住嘴,莉莉连忙接话,“我们在这里条件有限,无法判断是否是黑魔法所伤,你可以让我们带一点血液回去吗?相信我们,凯瑟琳,我们非常愤怒,也非常伤心。”

在凯瑟琳的邻居出门取报纸前,他们离开了坎贝尓家,揣着一瓶冻成碎冰的血液。西里斯在那张平庸的面孔下,向她露出安抚的眼神。

“你永远可以找到我,凯瑟琳,”空间扭曲后,只有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我就在伦敦,哪里也不去……”

傲罗到场时,纷纷抱怨圣诞大早还要被拖出被窝。凯瑟琳挨个道歉,跟着他们一起进屋。她拖着双腿,从血泊边缘走过,从厨房中端出一盘红茶和姜饼。家养小精灵也死了。它是刚换的,她不知道叫什么,只模糊地记得,是两个需要弹舌的音节。

为领头的傲罗倒水时,她听见他正和蹲在尸体边的人闲聊。

“这年头死个人真没什么稀奇的,”他接过茶杯,“谢谢——依我看,就是一起麻瓜入室杀人。”

“这把刀,”蹲在尸体旁那人小心翼翼地拔出刀,叫来凯瑟琳,“是你们家的吗?”

一把牛排刀。血红的冰花将化不化,就像刚切过嫩牛肉。

“是我们家的,”她听见自己在回答,“昨晚我还用了这把刀。”

“用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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