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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热凋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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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布加去世了。

像泰晤士河里饿了一月的白天鹅见到面包,预言家日报亮出獠牙,扑了上去。他们派出了半数记者,从布莱克家族成员的心情,一路采访到古灵阁的负责继承相关的经理。

最终是娱乐板的新锐记者,丽塔·斯基特小姐,在一篇报道中,就魔法部之前颁布的新继承法,以及布莱克家族天价遗产税的计算和征收掀起了一场大讨论。

战时大家都比往日更关心遗产的继承,而整个预言家日报,只有她抓住了热点。

首战告捷后,她乘胜追击,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连夜写出一篇讨论古灵阁的储蓄担保能力是否会被战争波及的议论,还横向对比了北欧的几家巫师银行。

发布未到三分钟,古灵阁智囊团立刻和预言家日报展开谈判,五小时后,这篇报道以“来源不实”的名义被宣布撤回。其撰写者丽塔小姐连升两级,一跃而成为最年轻的娱乐板经理。

我们暂时将丽塔·斯基特小姐升职的智慧按下不表,溯流而上,绕开故事发展中的节外生枝——古灵阁,遗产税,北欧银行——我们回到一切的起源:沃尔布加·布莱克死了。

这事儿发生在八月底,对于牵涉最多的几人来说,反倒是这个充满超级暴力的月份一个平淡的结尾。

坎贝尔先生听闻消息,如临大敌,担心婚事生变,又不敢贸然打听,只能每日在家里唉声叹气,午夜则流连赌场酒吧。

凯瑟琳惊异不已,她知道沃尔布加比她父亲年龄更小,却早早死于心力衰竭,实在不可思议。但归根到底,她们从未谋面,她只能保有惊讶。

父亲焦虑的情态更让她雀跃,觉得婚事一定有变。她悄悄盘算着,开学后去和雷古勒斯分析利弊,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还未公布前顺利解约,皆大欢喜。正是这样,八月的最后几天,她对坎贝尔先生视而不见,时刻面带微笑,好像最完美的自由就在前方。

凤凰社知晓此事后,邓布利多告知西里斯,他可以去参加沃尔布加的葬礼,没人会怪他。

西里斯在良久沉默后,拒绝了邓布利多的提议。那晚他照样吃了很多,和詹姆吵得热热闹闹,只是后来詹姆悄悄告诉莉莉,西里斯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问他是不是三天前。

当然,排除以上所有,这事儿影响最深的,当属雷古勒斯·布莱克。

……

他心情异常平静。

昨晚下了一整夜暴风雨。克利切在早晨送药时,发现沃尔布加蜷缩在床角,笑容平和,睡姿安详。沃尔布加早早和死神的交流,让这一刻降临时,毫无预兆也毫无痛苦。

雷古勒斯请来这半年照看沃尔布加的两位医生。

检查过尸体,范德斯医生把他拉进里屋。他两年前从德国留学归来,认为沃尔布加死于来自东方的不明魔药,也就是另一位医生的处方;而来自东方的龙医生听见指控后,反倒认为是范德斯的处方克制了他处方的效力。

两位医术精湛的医生吵了起来,不是为死了一个病人,而是为自己的学派正名。

在他们吵到第二天清晨时,棺椁已经离开老宅,守灵一夜的雷古勒斯满脸倦容地回家,让克利切请走这两位医生。他们各拿走三根金条,当天夜里消失在了英国边境。

葬礼结束后,他谢绝了马尔福夫妇的邀请,回到布莱克老宅。消息传播得很慢,一个月内,他陆陆续续收到许多吊唁,或是亲自前来,或是以信致歉。

父亲死亡时,雷古勒斯尚未记事,对葬礼也只有黑黑白白的印象,如今亲手操办母亲的葬礼,他才如此切实地触摸到死亡。

贝拉回了趟家,对姨妈的过世毫不关心,只是翻箱倒柜一通,拿走了几件老物件。雷古勒斯无暇操心她拿那些东西做什么,家主的戒指戴在他指间,他点头后,贝拉如一阵风消失了。

沃尔加布的死是狂欢节的最后一宴。

席卷全国的新闻议论之后,预言家日报再次因为在战况上不说实话而不被信任,日日滞销;

古灵阁继续降息,但再没人借钱做生意了,战争打到头上,伦敦最繁华的对角巷也入不敷出;

而天气呢,一脚从悬崖上踩空,摔到谷底。漫天夏云和耀眼阳光依次退场,伦敦再次恢复常态,雾气沉沉,唉声叹气,在濒死的边缘自由沉浮的模样。气温骤降,妖风四起,夏秋之交,又有大片大片小孩感冒流涕,圣芒戈人满为患。

秋天的第一场穿堂风翩跹而过,吹醒了布莱克家族漫长的家谱。画像们睁开眼睛时,见到了最右端的新朋友。

“沃尔布加,欢迎你。”倒数第二幅画像,也就是沃尔布加的丈夫,这样问候她。

刚成为画像的布莱克夫人面色苍白,嘴唇翕动。

她还未适应从这个角度和丈夫对话,往常她都是站在长廊中央仰视着他,死后,她才第一次和他平起平坐。

沃尔布加的父亲,倒数第四幅画像这样解释。

“她刚成为画像,需要习惯一段时间。”

“蠢货就是蠢货,没人像她一样,生了个小叛徒,疯疯癫癫的,整天吵得我们睡不好觉,死了就连画像都做不好。”

“如果不是她整天坐在那里,抱着她的画框涂涂改改,缝缝补补,讨好我们,让我们心生怜悯——没人愿意她和我们挂在一起。”

“要不是雷古勒斯还算听话……”

左端发出一阵咳嗽,骤然间,所有叽叽喳喳都戛然而止,大家齐齐转头,注视着左端第三幅画像说话。他是几百年前的老祖宗,说一口流利的古英语。

“布莱克家族每个人都应该接受成为画像的训练。”

一阵齐刷刷的赞美之后,沃尔布加如梦初醒,她睡眼惺忪,左瞧瞧,右看看,不规矩得像十四岁的模样。

沃尔布加的丈夫忙道:“说得真好,下次雷尔那个小家伙经过时,我会要求他把这条写进家规的。”

正在擦拭画框的克利切听到这话,瞳孔放大。它扔掉手帕,消失在长廊里。

片刻后,雷古勒斯出现在长廊一端,所有画框再次安静下来。在百年长河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到长廊尽头,站在母亲的画框前,向她问好。

沃尔布加没有回答,但他的声音让她眼中闪烁起来。

“爸爸的乖孩子,雷尔,”沃尔布加的丈夫也清嗓,让雷古勒斯将视线投向他,“看见你妈妈的蠢样子了吗?如果现在有人拜访,她就丢了全家的脸。所以你要把画像训练写进族规里,你自己,和布莱克家族的下一代,都要为成为一副体面的画像而努力。”

他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让沃尔布加成为一副画像。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安息,雷古勒斯宁愿她独自在天堂休憩,也不愿她被一副画框锁在这个幽深宅子里。

沃尔布加下葬的第三天后,他从她的卧室里找到一副画框。

从上面星星点点的划痕和不停修复的痕迹,雷古勒斯知道这是沃尔布加生前一直在做的最后一件事——为自己准备一副合适的画框。他最终选择遵从她的意愿,将她挂在了长廊尽头。

“妈妈从不丢脸。”他回答道,“我也不会把画像训练写进族规,这根本无法实现。”

沃尔布加的丈夫吃了一惊。左端响起一阵笑声,如回声般此起彼伏,像是嘲笑,又像是看戏。

他脸上开始挂不住,只得冲整面墙上,唯一他不必尊敬的人发泄。

“沃尔布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他就是这样继承布莱克家族的荣光的?”

沃尔布加还未完全清醒,但丈夫的呵斥让她本能抱住脑袋。片刻后,她似乎想明白,隔着画框,他的拳头再也打不到她脸上,她才犹犹豫豫地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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