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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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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合一◎

虞欢只感觉眼前一黑,待得回神,人已被齐岷拽入狭窄黑暗的衣橱里。

衣橱不大,齐岷人躬着,头低下来,额头快抵着虞欢额头,身上的清冽气息弥漫在虞欢鼻端。

虞欢凝视着他锐亮的眼,不解:“为什么要躲?又没有偷奸。”

“……”齐岷眼神明显一暗,意味复杂。

虞欢眉尖微动,还待再说,被齐岷警告:“闭嘴。”

外面有脚步声,是辛蕊闯了、进来,一边朝里间走一边试探着问:“岷哥哥?你真的不在吗?”

虞欢看见齐岷的下颔、喉结都绷着,眼虽然盯着自己,注意力却明显在柜外。

虞欢忽然想笑,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辛家姑娘了。

黑暗放大着人的贪念与胆量,虞欢感受着齐岷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伸出那只没有被他禁锢的手。

齐岷眼尖,膝盖用力,虞欢瞬间被压制,疼得呻吟,嘴被齐岷捂住。

黑黢黢的衣柜里,齐岷的眼神依然那样亮,虞欢看得明白,那是威吓的意思。

手腕被他抓着,腿被他用膝压着,嘴被他按住,虞欢又气又兴奋,对峙少顷后,唇在齐岷掌心里启开,故技重施。

掌心一湿,似有电流触及心口,齐岷本能撤手,心知中计,大手捏住虞欢腮帮。

虞欢挣扎,衣柜“咚”一声响。

齐岷出手如电,封住虞欢穴位,同一刻,衣柜外行走着的脚步声停住。

衣柜里二人的呼吸同时一窒。

辛蕊回头,看向屏风后的那一座靠墙摆放的梨花木三开门衣柜,眉头微蹙。

她是自小便习武的人,对声音向来敏感,刚刚那一声动静,明显是从衣柜里发出来的。

可是……衣柜里怎么会有声音呢?

辛蕊狐疑,抬手握住腰间的剑,一步步靠近衣柜,伸手碰上柜门。

便在这时,一人突然从房门外闯进来。

辛蕊警觉回头,见着来人,愣道:“怎么是你?!”

春白气喘吁吁,目光在屋里偷偷转了一圈,回答道:“我……我找不着我家王妃了,想来请齐大人帮帮忙!”

辛蕊脸色一变。

春白疑惑道:“齐大人……不在屋里吗?”

辛蕊沉眉,闷声应“嗯”,握在剑柄上的手愈发收紧。

虞欢不见了,齐岷也不见了,这事未免也太凑巧。

难不成,这两人是在一块的?

辛蕊想起今日在府门外看见齐岷、虞欢并肩而立的情形,那种莫名的警惕感再次席卷胸口,便在沉思,忽听得春白道:“辛姑娘,能请你帮忙找一找他们吗?”

“他们”二字入耳,委实刺得很,辛蕊又不爽,又顾虑先前所猜是真,板着脸道:“这里是辛府,人丢了,我当然要帮你找。”

说着,便举步往外。

春白忙行礼,走前瞥一眼里间深处:“多谢辛姑娘!”

衣柜里,二人四目相对,虞欢的脸因被齐岷掐住腮帮而滚圆起来,眼神是凶狠的,肉乎乎的脸颊则给人以娇憨感。

齐岷看着,眼神晦暗不明。

屋外二人走远后,齐岷松开手,推开衣柜门。

虞欢看见他扯了下衣领,然后走至盆架前,拿起方帕,抬起左手,认真地擦拭着掌心。

“……”虞欢眼神阴沉。

齐岷擦完手,放下方帕,踅身走向屏风外。

虞欢穴位被封,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齐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大概一盏茶后,齐岷走回来,衣冠齐楚,神姿如玉,站在屏风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衣柜里的人。

虞欢恶狠狠地瞪着他。

齐岷不做声,略一思忖后,走上前,伸手解开虞欢的哑穴,等她破口大骂。

虞欢没骂,声音娇媚柔和:“你跑什么?”

齐岷:“……”

虞欢人不能动,便动着眼睛,检查着他的脸:“你没出去吹风吗?耳朵怎么还在红?”

齐岷拢眉,本就透红的耳更红一寸,这是他的软肋,上次被虞欢借着酒劲咬的那一回,就红了大半个夜晚。

齐岷的脸越来越沉。

“说完了?”

“没有。”

虞欢很明白,如果自己说说完了,齐岷八成会再封上她的哑穴。

“辛六娘是你日后要过门的夫人吗?”

“不是。”

“会是吗?”

“会不会”和“是不是”的意义不一样,后者是以往和当下,前者则是日后。

齐岷明白虞欢的心思,说实话,他很不愿意让她得逞,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有很明确的界定。

“不会。”

虞欢心头一动,笑起来。

“我说完了。”

齐岷点头,目光很淡:“那到我说了。”

虞欢期待地看着他。

“在青州时,王妃说过逛完庙会以后,便不再同我闹。”

“你利用我在先,庙会之约不能作数。”

“男欢女爱,也得你情我愿。如今我不情愿,王妃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又有何不好?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强人所难吗?”

齐岷沉默。

虞欢指摘的乃是燕王及圣上,齐岷竟然在一瞬间懂了。

屋里一下无声,齐岷看着虞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王妃想要干什么?”

这一次,换成了虞欢沉默。

齐岷目光如隼:“折腾?玩?发泄?还是报复?”

不知为何,齐岷声音明明很低,却像一根根的长针刺在虞欢心头。

她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是玩吗?是报复吗?是把这些年所有的不甘、怨恨都发泄给齐岷吗?

虞欢不知道,眼眶莫名发酸,泪盈湿睫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想要你心里有我。”

“做不到。”

齐岷拒绝得干脆斩截,没有一点犹豫。

虞欢屏息。

“王妃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自讨苦吃,更不必自取其辱。”

齐岷说完,伸手在虞欢颈侧一点,解开了她的穴位。

虞欢身体一懈,瘫软下来,听见齐岷往外走,边走边说:“辛老跟贺云台不一样,今晚,王妃自便即可。”

虞欢扶着发麻的臂膀,靠在衣柜里,回味过来齐岷话里的意思时,外面传来屋门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

是齐岷走了。

胸口蓦然弥漫开一种悲怆感,虞欢低下头,漠然地看着虚空。

辛老跟贺云台不一样,这话的意思便是,今晚的接风宴上不会有她的席位了。

虞欢自嘲一笑。

呵,当谁稀罕出席他们的宴会么?

又当谁还在意被耻笑,被羞辱?

虞欢走出屏风,及至圆桌前,坐下来倒茶喝,提茶壶时,目光倏而一定。

圆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有一只茶杯是用过的,放在茶盘外。

虞欢拿起来,想起先前在衣柜里听见的倒茶声。

这只茶杯,是齐岷用过的。

虞欢摩挲着,眼珠微微一动。

却说春白诓着辛蕊离开后,在客院里心不在焉地找人,从前往后寻了一圈后,辛蕊不耐:“你确定他们二人还在客院里吗?”

春白不多想,顺嘴说“是”,辛蕊一愣后,勃然变色。

“他们果然是在一起的?!”

春白一震,忙说没有,坚称自己既没有看见过虞欢,也没有瞧见齐岷,是以请她来找。

辛蕊这次却不那么好糊弄,盯着她,审问道:“燕王府被抄,所有家眷奴仆都该被押解回京候审,为何跟锦衣卫同行的只有你们俩?”

她不称“王妃”,说“你们俩”,不满态度已在言语里,春白脸色微变:“辛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辛蕊一脸的无所谓:“没什么意思,就是奇怪你找不着自家主子,为何就非要来找岷哥哥?难不成,岷哥哥就一定知道你家主子在哪儿?”

春白张口结舌。

辛蕊见她这反应,脑袋里的那座警钟又“轰”的敲了一下。

“你为何不说话了?”

春白被她逼问,更说不出话来,辛蕊上前一步:“该不会,你家主子对岷哥哥……”

正说着,忽见春白身后的回廊上走过一抹人影,辛蕊眼睛一亮,扔开春白拔腿跑去。

春白只感觉面前一阵风过,转头看时,四下已无人了。

“岷哥哥!”

辛蕊追上齐岷,边喊边左右环顾,见齐岷孤身一人,这才放下心来。

“岷哥哥,你刚刚去哪儿来?怎么一个人?走这么快做什么?”

辛蕊人毕竟矮一截,有些跟不上齐岷的步伐,便要伸手拉人,被齐岷躲开。

辛蕊猝不及防,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岷哥哥?”辛蕊扶住廊柱,茫然地看向齐岷。

齐岷收住脚步,耷着眼皮往下看。

“齐岷。”

辛蕊心头一凛,半晌才反应过来齐岷是在纠正自己的称呼,脸色登时一僵。

“我……不可以叫你岷哥哥吗?”

齐岷没有直接回答,但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辛蕊回想这一路来的相处,忍不住委屈:“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啊?”

“本不必如此热络。”

“……”辛蕊被他怼得一噎,知晓他冷硬脾性,“那,我还像以前那样叫你齐大哥,总可以吧?”

齐岷没反对,收回目光,走下回廊。

辛蕊噘嘴,转头目送他的背影,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春白赶回住处,进屋时,发现虞欢已回来了,正坐在镜台前,对着铜镜补唇脂。

春白没多想,走上前,小心询问虞欢是否见着齐岷了。

虞欢答:“见到了。”

春白松一口气,先前被虞欢支开后,春白便瞧见了辛蕊,因怕被辛蕊撞上虞欢跟齐岷独处一室,是以偷偷跟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辛蕊在齐岷屋里走动的那会儿,虞欢是跟齐岷躲在某个角落的吧?

春白蓦然又有些后怕,想起被辛蕊逼问的情形,提醒道:“王妃,辛家这位六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眼下暂居辛府,行事还是谨慎些吧。”

虞欢抹完唇脂,抿抿唇,问:“哪里不省油了?”

春白只得把后来跟辛蕊一块在客院里寻人的事说来,道:“她似乎一眼就看出了王妃跟齐大人不太对劲。”

虞欢反问:“那不是很好吗?”

春白怔住。

“难道,真要做傻姑娘?”

“……”春白不敢苟同,劝道,“可是王妃,既然辛六姑娘对齐大人一片痴心,咱们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那是君子所为。”虞欢漫声,“我几时做过君子了?”

“……”春白哑口无言。

“再说,”虞欢关上胭脂盒,“我成人之美,谁又来成我之美?”

春白一听便知道虞欢对齐岷仍是贼心不死,由衷劝说:“可是王妃,您跟齐大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虞欢想起齐岷今日说的那句“不必自取其辱”,倔强道:“我不要结果,我只要他心里有我。”

春白耷下肩膀一叹,心知是劝不动了。

酉时三刻,暮色四合,主仆二人始终没能等来传话去赴宴的丫鬟。

虞欢有齐岷事先提醒,并不有多失落,倒是春白在屋外翘首站了一下午,确认无果后,唉声叹气地回来。

辛家人不愿意邀请虞欢入席做客,无外乎是为明哲保身,春白晓得没法苛责,只能来关怀虞欢。

“王妃,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给您做。”

“不用,让他们随便弄些吧。”

春白黯然,往外传话。

戌时,底下人送来饭食,来的竟有三个丫鬟之多,每人手里都提着个镂花红木漆盒,漆盒各三层,每层抽屉里盛放着一盘珍馐。

头一个漆盒里,盛放的是虎皮肉、闷炉烤鸭、麻辣兔丝。

第二个漆盒里放的是西施舌、蟠龙菜、酒糟蚶。

最后一盒里装着的则是些品相诱人的点心,分别是如皋董糖、金华酥饼、状元糖。

春白惊讶道:“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王妃的?”

打头的丫鬟施了一礼,回是:“家主有吩咐,王妃是贵客,奴婢们不敢怠慢。”

春白讶然,待丫鬟们走后,回头对虞欢笑道:“看来辛家也还算识趣。”

虞欢看着一桌的珍馐玉馔,拾箸夹起一块虎皮肉:“多此一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刻的天香园里,正是开席之时,上菜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在正堂中央的大圆桌上放下一盘盘八珍玉食。

前一个放的是虎皮肉、闷炉烤鸭、麻辣兔丝,甫一退下,后一个跟上,从漆盘里取来西施舌、蟠龙菜、酒糟蚶。

辛老坐在上面,热情地给齐岷介绍席上的菜品,辛益的父亲则在一侧附和着。

有人越过人群,及至辛益身后,唤了声“二少爷”,悄声说了什么。

辛益颔首,屏退来人后,趁着丫鬟上菜的档口,转头向坐在上首的齐岷低声汇报:“头儿,那边的膳食都安排妥当了。”

齐岷点头,不多说什么,辛益欲言又止,胸膛里始终堵着一口郁气。

虞欢那边的膳食安排,是齐岷交代下来的,理由是虞欢乖张,不必在这些琐事上惹她不快。可是辛益明白,齐岷从来不是一个会迎合女人脾气的人,他今日此举,看似顾全大局,实则是在体谅虞欢的处境。

体谅,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辛益不敢深究,又没法不细想,越想越感觉心头惶惶,这一餐接风宴,吃得算是一个味同嚼蜡。

宴席散后,已是亥时,辛益送齐岷回屋,借着微醺酒意,调侃道:“上回跟头儿提的说亲那事,头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齐岷在席间也喝了不少,然而步伐稳健,眉目清明,没有半点狼狈醉态。

“没考虑。”

辛益吃瘪,抿唇说:“那这两日……要不要考虑考虑?”

齐岷没做声。

辛益壮着胆:“头儿,你上回答应我在登州多留一日,要不明日我叫上蕊儿,咱仨一块去永安寺故地重游一回,如何?”

齐岷不置可否,纠正:“是留一日,不是多留一日。”

“那今日不是大中午才入府的,这不能算一日吧?”

“今日辰时入城,至明日辰时出城,如何不算一日?”

“头儿……”辛益辩不过,开始打感情牌,“我三年没回家了,想我娘想得不行,我娘今日见着我也直哭,你就行行好,让我再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一天,成不?”

齐岷走在月光明灭的回廊里,脸庞笼着暗影,眼神静默。

辛益举手发誓:“我保证,这次再耍赖我是狗!”

齐岷收住脚步,驻足在廊柱后。

“尽孝,要去永安寺里尽?”

“……”辛益舌头差点打结,“我、我娘让我走前去寺里求个平安符。”

又补充:“再求住持给她新买的那只玉镯开个光。”

齐岷不语,居高端详着他,良久后,吩咐说:“自己去那边说一声。”

辛益一愣,看着齐岷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齐岷的意思是要带着虞欢一起去。

辛益心头大震:“不是,头儿?!”

齐岷脚下生风,眨眼已快消失在回廊拐角,辛益忙追上,不解道:“说好是咱仨故地重游,为何要叫上王妃啊?”

“你说呢?”齐岷不答反问。

“我……”辛益着实说不出来,胡乱瞎编,“莫非头儿是想说,王妃安危重于一切,必须要不分场地、不分时辰贴身保护?”

“嗯。”齐岷懒得跟他细说。

“那头儿现在怎么不去贴身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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