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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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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都二十岁的人了,他耍小孩子脾气我这个当老子的还要惯着哄着?笑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你总找这么多借口,实际上你就是没有耐心,你就是不够爱他!”

“我怎么不爱了,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爱!”

……

一场永远吵不出对错的争执还在继续,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终于落幕。

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手脚却冰凉,捂不热。

平时沾到枕头就睡的蒋海朝难得的失了眠,脑海里天人交战,时而浮现梁慧疼爱自己的场景,时而又浮现父亲对自己的语言暴力和肢体暴力。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局面,父子两个谁也不肯服软。

回想当年,其实也是太小不懂事,叛逆心作祟,才会拒绝父亲的爱,才会处处忤逆他。

可他实在想不通,不过是顶嘴,不过是不愿意听他的话,到了蒋胜军嘴里,他怎么就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在蒋胜军的眼里,蒋海朝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喜欢把孩子说得一文不值。

所以他的口头禅总是这样:“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听话乖巧,怎么就你总是忤逆我?”

“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你的成绩怎么一塌糊涂?”

“你怎么被你妈养成这样了?”

“你这个样子,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给人擦鞋都不配!”

不顶嘴还好,一顶嘴,迎接他的,必然是棍棒和训斥。

蒋海朝的童年没有父亲,青春期有父亲的棍棒,可以说很是“完美”了。

如此一来,原本长辈们眼中嘴甜又活泼的蒋海朝,逐渐成了谁都惹不起的桀骜叛逆的公子哥。

最后又收获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感叹:“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即使他后来凭实力得到了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还是求不来蒋胜军的高看。

“别以为上了个大学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人家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名额吗?”

一句话,让父子俩之间的关系降到冰点,维持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线,彻底踩烂在脚底。

……

落寞浸透了他的瞳仁,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开灯的房间,只能借着浅浅月光,看见上面贴着的一张奖状。

这是他高中时期得到的“三好学生”,他头一回生出想要跟父亲和好的念头,所以抱着奖状欢欣地等在家里,等父亲到来把奖状给他。

可等来的,是一句:“这什么,哪里偷来的?”

深呼吸,吐出一团灼热的白气儿,蒋海朝翻了个身。

所以,后来他就把奖状贴在了天花板,让自己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能看到它。

看着它,提醒自己千万别屈服,要牢记恨意。

他永远无法原谅父亲。

至于李蕙佳的怀孕……那只是是个意外,孩子也不是他的,他们俩从来没有过关系。

简单概括就是,李蕙佳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又赖上了蒋海朝,因为她在长辈眼中乖乖女的人设,大家选择相信她而不是他。

蒋海朝辩解了很久,没人信他,就连梁慧,也劝儿子说真话。

正好两人又在某天单独相处了一个晚上,误会就扯不开了。

后来,他彻底摆烂,不解释不挣扎,默认戴上了这顶“绿帽子”。

因为他又想起父亲对自己的伤害,李蕙佳的事便成了他报复蒋胜军的一个思路。

对他来说,婚姻不过是一张红纸,纸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并不重要。

蒋胜军不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重吗,他不是嫌弃他一辈子没出息吗,既如此,他突然很想看看,当蒋胜军亲自发现孙子不是亲生的之后,脸上会有怎样精彩纷呈的表情。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李蕙佳和蒋海朝两个人各不相同的预谋。

李蕙佳想要他当孩子父亲,好,他不在意,他也不介意养别人的儿子,只为了报复蒋胜军。

握紧被单的手掌逐渐攥紧。

深呼吸,凝视那张红色奖状,浓烈的恨意在漫天的幻想中,正一点一点瓦解。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顾芊的面容。

他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会开心吗,真的会痛快吗。

为了报复他,葬送一生的幸福。

这值得吗?

本来他已经决定要摆烂,觉得娶了就娶了吧,最重要的是对抗蒋胜军,别的什么也不重要。

这件事几乎是最近两个月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信念。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再想起这些计划,快感正一点一点消失。

凭什么,他凭什么要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蒋胜军值得他花费半辈子的人生去报复吗?

……

深夜,蒋海朝做了个清晰如现实的梦。

梦里,他顺利地同李蕙佳结了婚。

新婚宴是顾芊掌的勺,饭菜却很难吃,味同嚼蜡。

他不知道为什么宾客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他只觉得每一份菜里都有苦涩的味道。

他从没见过顾芊那样真切实意的表情,她说:“蒋干事,恭喜你。”

“顾芊……”

他想伸手触碰她,触及她侧脸的刹那,她如同一阵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后来李蕙佳的孩子出生了,满月宴上,还是顾芊。

她说:“蒋干事,恭喜你。”

“恭喜什么?我不想要你的恭喜!”

蒋海朝头痛欲裂,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追她,顾芊却受惊一样地飞速逃离了这里,他急得飞了起来,边跑边往天上窜。

“顾芊!回来!回来!”

他疾步追过去,追到人后才发现面前是一个悬崖。

他毫无顾虑地一头栽下,失重的感觉快要让他心脏飞出。

落地的一瞬间,画面一转,李蕙佳的儿子长大了。

十八岁,模样大变,变得很陌生,不像她,也不像他。

十八年的隐忍,他终于把事实告诉了蒋胜军。

“孩子不是我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报复你的工具罢了。”

他笑了,笑得疯狂,笑得眼泪横流。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他觉得自己有点病态……可看着蒋胜军大发雷霆的样子,他觉得好痛快,好酣畅。

畅快过后,只留一地的泡沫,稀碎地散开,炸开,溅在他的脸庞。

报复过后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黑白色的。

青春不再,事业不在,家人不在,他什么也没了。

“蒋海朝。”镜子里的人忽然张了口,成了四十二岁的他:“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凌晨三点,他从噩梦中惊醒,再也没睡着过。

六点,外头已经开始有了动静,对面父母的房间门被打开,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听得出来,那是蒋胜军。

“怎么这么早就要去团里?”

“睡不着,回去处理些公事。”海朝的事情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他骂归骂,打归打,儿子终究是自己的骨肉,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他好好的。

只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无法在儿子面前拉下脸道歉或者服软。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蒋家大门被打开,梁慧站在门口,目送蒋胜军离家。

“记得一定要去食堂吃早饭,别饿肚子干活儿,家里的事儿你别管了,我会做好海朝的思想工作,下午早点回家,别再骂孩子了。”

“你回去吧,走了。”

“好,路上小心。”

蒋家人平时一般七点左右起床,今儿个是例外,梁慧也没心思再去睡个回笼觉,干脆到厨房做早饭。

自从蒋胜军当上部长后,家里就请了保姆,长年累月她没做过饭,这回倒是手生了。

白粥水掺少了,成了湿米饭,白菜烧糊了,叶片被炒得焦黑,又揉了面团做馒头,结果没发好,蒸出来扁塌塌的,咬着硌牙。

其实按照她的厨艺,也不至于做成这样。只是有心事,心不在焉的,一桌子饭菜就糟蹋成如此。

这年头粮食珍贵,蒋家也没有浪费的习惯,该吃还得吃。

干巴巴地在客厅里坐到七点,蒋汶和蒋海丰也起床了,吃完早饭两人就要各回各家,家里就只剩梁慧和小儿子“相依为命”。

醒来后,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吃早餐,没有蒋胜军在场,气氛难得的十分融洽。

蒋汶偷摸摸地打量自家弟弟良久,嗫嚅着嘴唇,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海朝,爸的脾气就是那样,你顺着毛就是了,别老跟他顶嘴跟他对着干,讨不到好处的。”蒋胜军向来强势惯了,儿子的忤逆对他来说,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他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在这个时代,也是男性最常见的性格。

蒋海朝今儿个乖地不像样,捧着饭碗安静地吃饭,漂亮的羽睫低垂着,在眼窝处投落一片清影。

“嗯,知道。”

“结婚的事情也别再改主意了,要对女同志负责,咱顾家的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有责任心不可丢。”蒋海丰也语重心长地教育弟弟。

“嗯。”他淡淡地应了句,难得不反驳。

梁慧见状,唇角露出欣慰之色,给他碗里夹了块腐乳。

小东升晃着短腿坐在椅子上被爸爸投喂,摇头晃脑地对蒋海朝说:“三叔~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才不会被打屁股哦!”

一句话给蒋海朝整破防了,含笑扯开他的肉脸:“连你也来教育我。”

蒋东升咿咿呀呀地在椅子上扭动小屁股,想要挣脱蒋海朝的手,不但挣脱不开,反而让他捏地更起劲了。

小嘴巴一瘪,不舒服了:“三叔坏!我要告诉爷爷!”

蒋海朝坏笑着:“好呀,你去告呀,让爷爷把你也抓起来打一顿。”

“哇呀呀!”小东升吓得扑进爸爸怀里,嚷道:“三叔坏!爷爷也坏!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会被他们打屁股的!”

童言无忌,却能道破最真实的情况。

连孩子都知道蒋胜军蛮横,其他人又何尝不知道呢。

……

早饭吃完,蒋海丰和蒋汶告辞回家,蒋海朝收拾收拾也准备回文工团,梁慧的念叨声一直没停过,一个劲儿地说结婚怎么怎么好,打算给儿子洗脑呢。

蒋海朝没回话,直到临行前,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妈,说:“妈,我想通了。”

“什么?”梁慧认真地望着儿子,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想报复他了。”

梁慧心里忽然咯噔,美眸蹙起:“报复谁?”

然而蒋海朝再没有回话,大步流星出了家门。

屋外,阳光粲然,他才二十二岁,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他不应该沉浸在报复的快感里。

他想做的事还有很多,他的追求远不在此。

回到文工团宣传部继续一天的摸鱼工作,好不容易等到中午,蒋海朝第一个走出办公室,早早的就在楼梯口等人。

结果一直从同事们去吃饭开始,等到同事们吃完结束回来了,人还没来。

反而大家对楼梯口百无聊赖踢墙角的男人感到好奇:“蒋干事,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么不回办公室?”

“嗯,坐累了,站会儿。”

他淡淡地应了声,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剐蹭墙皮。

同事们笑笑后便各回各的办公室,人来人往走了好一批又回来了好一批。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在楼梯口傻站的蒋海朝,纷纷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蒋干事在干啥呢,都在那站好几个小时了。”

“不知道,可能在面壁思过吧。”

……

跟父亲吵架后,心情本就抑郁,这会儿没等来顾芊的投喂,更不爽了。

距离下午上班时间还剩十分钟,蒋海朝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撒开腿往后厨跑,得到的消息却是:

“顾师傅?她今天请假了呀,早上就回家了。”

没人注意到蒋海朝越沉越黑的脸。

请假了?为什么请假,请假为什么不告诉他,害的他白白等一场?

胃部的空空如也使他大脑运转减速,也没仔细问为什么请假,脑海里只一个念头:她请假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至少也要派个人通知他吧?

耍人很有意思是吗,让他傻傻在楼梯口等两个小时很有意思是吗?

呵。

被人戏耍过后的怒意在胸腔内翻涌,他冷笑,乘着萧瑟秋风回了办公楼,一整天没再出过大门。

……

这边,顾芊的情况。

一大早醒过来发现来例假了,内裤染红了一大半。

想着秉持节约的习惯,换上卫生带后趁着血没完全凝固,打了盆水搓洗小内内。

洗完才发现糟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好像不允许经期碰冷水,一碰准痛经。

可洗都洗了……她本抱着侥幸心理,匆匆忙忙赶到文工团后,肚子便开始隐隐抽痛。

等到了九点,小腹里像是有双手正扒拉她的子宫往下扯,下坠的力量使她直不起腰,整个人即使瘫在椅子上,也起不到缓和作用。

到了最后,她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双眼发昏,嘴唇发白,冷汗涔涔,总算被大家发现,上前询问情况。

最后当然没法继续工作,得知顾芊生理期到了,今天的菜便由严大福揽了过去,让顾芊请假一天回家休息,明儿个好些了再来。

顾芊万分感激,可她甚至没力气站起来,更不用说文工团离家足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后厨除了严大福,就只沈大军有一辆自行车,是他被选为严大福徒弟的那一年,父母和哥哥姐姐攒钱攒票给他买的。

这会儿也不管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沈大军直接被严大福勒令骑自行车护送顾芊回家,并叮嘱:“如果顾芊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来上班了!”

沈大军:“……”

作者有话要说:“薅社会主义墙角”就是男主的“能力”,应该有人猜出来男主是干啥的了吧?(所以被他爹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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