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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心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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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温婉啊司徒温婉。

你可真是心肠狠毒,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忍心拖这么多无辜之人下水,你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兽!

严扶支撑着发软的双脚站起来,刚往回走出一步,他蓦地想起一件事——

对了,斛律偃呢!

斛律偃他……

他是不是也死在了这里?

血雾带来的刺痛慢慢穿透身上的防御法衣,严扶攥紧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进来前他设想过无数情况,却怎么都没想到绝命阵里会是如此血腥、如此残忍、如此令人绝望的情况。

斛律偃那个孩子再厉害也是一具凡人之躯,如何抵挡得住司徒温婉那个毒妇用命换来的绝命阵?

严扶心头逐渐发凉,他开始逐一分辨那些尸体的相貌。

都不是斛律偃。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都是年轻的陌生面孔。

不过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来,他们要么是闻人家的人,要么是斛律家的人。

严扶松开手,没了支撑力的尸体便往前偏去。

红雾一拥而上,很快就覆盖了尸体的整张脸。

严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有法衣的保护,加上方才他不断翻找尸体,以至于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皮肤下面溢出来。

他的手俨然成了一双血手。

再这样下去,别说找到斛律偃了,恐怕他也要折在这里。

倘若现在就往回走,兴许还有出去的机会。

严扶闭了闭眼,他胸口贴着一颗感应石,他能明显感觉到感应石散发出来的能量越来越微弱。

这颗感应石是他连接外界的唯一物品,要是能量被耗完的话,那么等待他的下场只有像地上的尸体一样成为绝命阵的养料。

他经过一番挣扎,在紧张和恐惧的双重压迫下没有选择转头就走,而是站在原地用神识探查四周。

不管斛律偃是死是活,他都要把斛律偃带出去。

否则就一起留下来吧。

然而血雾不仅遮挡了严扶的视线,还在干扰他的神识。

他的神识刚探出去,似有所感的血雾顿时如同爬山虎一般地倾覆而来。

一阵钝痛从脑海深处传来。

严扶倒吸一口凉气,忍着钝痛继续将神识朝更远处探去。

就在这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忙睁开眼朝那个方向看去。

原本浓郁的血雾不知不觉变淡了些,一道高大的模糊身影缓缓显现出来。

那道身影正在向他走来。

随着血雾自中间分开往两边散去,身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不多时,来人走到严扶面前。

熟悉的一身黑衣,熟悉的黑发高束,熟悉的冷眉冷眼,甚至连对方身上的血腥气都那么熟悉。

只是许久不见,对方又长高了,以前只比他高出一些,现在已经比他高出半个脑袋,他需要抬头才能平视对方的眼睛。

那双眼睛长得很是好看,眼眸狭长,眼尾轻挑,有着凤眸的妩媚,又比凤眸多出几分清冷。

以前那双眼睛的目光总是离不开和对方同行的芈陆,现在芈陆不在,那双眼睛里的光没了,只剩一片寂静的死灰色。

这让严扶想起了不久前看见的司徒温婉的眼睛。

可司徒温婉已经死了啊!

严扶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得斛律偃低声喊道:“严叔。”

“……”严扶安静过后,把涌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下去,他问,“你没事吧?”

斛律偃轻轻摇头,反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进来找你。”说话间,严扶才发现自己几乎感受不到了感应石的能量,眉眼间霎时染上几分急色,他匆忙开口,“我带你出去,大家都在外面等你。”

严扶说完便走,可走了几步后,他并未听见斛律偃跟上来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

只见斛律偃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他。

严扶和斛律偃对视片刻,他仿佛从斛律偃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你怎么不走?”连严扶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也变得慌乱起来,他向斛律偃走近两步,“走啊,我们先出去。”

斛律偃仍旧不为所动。

正在严扶惊疑不定的时候,斛律偃俊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很浅的笑容,他笑起来很好看,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看都透着一丝诡异。

“大家都在等我?”斛律偃微微歪头,似乎很好奇这件事,“你说的大家都有谁?”

严扶不明白斛律偃为何这么问,但他还是如实回答:“很多人,司徒家主也在外面。”

“既然有很多人,那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进来?”

“……”严扶被问住了。

斛律偃从严扶为难的神色中寻找到了答案,眼中讥讽之色渐浓。

下一刻,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成了哈哈大笑。

严扶第一次有了无措的心理,茫然地望着笑得停不下来的斛律偃,与此同时,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头盘踞。

“严叔,看来只有你愿意进来找我了,可惜你跑这么一趟也是白费力气。”斛律偃眯起眼眸,嘴角上翘,他笑得非常开心。

可严扶丝毫感受不到斛律偃的愉悦。

无论斛律偃看上去笑得多么开心,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始终覆着一层冷意。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严扶愣道,“我怎么白费力气了?”

斛律偃笑着解释:“即便你不进来找我,我也可以出去。”

严扶皱眉:“你如何出去?”

“很快你就知道了。”斛律偃神秘地笑了笑,紧接着话锋一转,“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找到两个人。”

“谁?”

斛律偃没有回答严扶的问题,他随意抬了下手,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把漆黑的剑划破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雾直冲他们而来。

正是七星昆仑剑。

那把七星昆仑剑稳稳地停在斛律偃眼前,剑身剧烈颤动,发出嗡嗡声响。

斛律偃看向七星昆仑剑,笑道:“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吗?”

闻言,剑身颤动得更加厉害了,像是在回应斛律偃的话。

斛律偃伸手握住剑柄,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的严扶已是浑身发寒,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跟在斛律偃身后。

周围的血雾好像非常忌惮斛律偃,斛律偃所到之处,弥漫在那片空气中的血雾便仿佛是见了猫的耗子似的往两旁散去。

甚至跟在斛律偃身后的严扶也和血雾拉开了一定距离。

这下严扶终于能看清周遭的景物——他们应该是在一栋房屋前的空地上,再往前走几步就能沿着阶梯走进屋内。

屋门大敞,里面的光线更为昏暗。

斛律偃刚一脚踏进去,他手里的七星昆仑剑就按捺不住地飞到半空中。

七星昆仑剑盘旋一圈后,笔直地飞向里屋。

斛律偃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里屋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床和桌椅外,便只有一个目测可以容纳下两个成年男子的木柜。

七星昆仑剑一把扎进木柜中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鲜血从下面的门缝里渗透出来。

斛律偃走过去,却没有打开柜门的意思。

直到柜门被人从里推开,两个人咕噜噜地滚了出来,跟在斛律偃身后的严扶也勉强看清了那两个人的模样。

刹那间,他呼吸一紧,整片头发都在发麻。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飞快地顺着喉管往上爬。

那哪里还是两个人?

他们的眼睛被挖、鼻子被割、耳朵被切,光是露出来的脸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下面的衣服更是被血染透,两个人凑不出一双完好的手臂。

严扶急忙后退,若非他用尚且干净的手背堵住嘴巴,只怕真的要当场吐出来。

反观斛律偃对这一切毫无知觉,还云淡风轻地蹲下身,似乎在近距离地欣赏那两个人的惨状。

“我不是让你们躲好一点吗?结果又是这么快被找到。”斛律偃用颇为惋惜的口吻说道。

虽然那两个人的耳朵被切,但是他们依然能听见斛律偃的声音。

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牙齿咯咯打颤,滚过的地面映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良久,模糊不清地字眼从其中一人的嘴里吐出:“斛律……斛律偃……你杀了我……”

斛律偃用剑挑起那个人的下巴。

那个人张着嘴,他的舌头也被割了一半,粘稠的鲜血大口大口喷涌而出,许是被折磨得太久了,他浑身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

“杀了我……”他艰难地说,“我求你……”

斛律偃轻快地回答:“你迟早会死,但不是现在。”

那个人喉咙滚动,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斛律偃收回剑,将剑头抵在地上站起身,他心情不错地回头为严扶介绍道:“严叔,你还没见过他吧?他就是闻人家的家主闻人正。”

严扶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脸色发白。

斛律偃又用剑指了下另一人:“他是闻人正的侄子闻人遥,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严扶看都不敢看一眼那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青年才俊,他声音发干地说:“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啊对。”斛律偃勾起嘴角,笑了笑说,“也是时候了。”

听见这句话,盘踞在严扶心头的不安瞬间爬上巅峰,冲动战胜了他对斛律偃的惧怕,他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是时候了?斛律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斛律偃并不作答,只是微笑地看着严扶。

严扶怒了:“斛律偃!”

“严叔,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能计划什么呢?”斛律偃举起七星昆仑剑,强大的剑气围绕着剑身盘旋而上,冲破屋顶,直达苍穹。

劲风凭空而生,吹得严扶不得不扶住墙壁。

而斛律偃犹如一棵松柏,笔直地立于风中。

严扶猜到了斛律偃要做什么,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他拼了命地在劲风中吼道:“斛律偃!快停下!你这样会害死外面的所有人!”

破阵有几种方法,其一是解开阵法,其二是强行打破阵法,其三是消除阵法和外界之间的屏障,让阵法反作用于外界。

若无特殊情况,无论是正派的人还是魔界的人都不会使用第三种方法,因为谁也不知道第三种方法的涉及范围有多广,倘若破开的阵法极难对付,那么外界无异于即将经历一场浩劫。

因此大家宁愿折损被困在阵法中的人,也不愿祸水东引。

显然,斛律偃没有这层顾虑,他使用了第三种方法破阵。

劲风吹乱了斛律偃的头发,他脸上的笑意蔓延进了眼里,他说:“严叔,我们出去吧。”

话音刚落,严扶眼前骤然一亮。

外界的亮光争先恐后地从门窗外透进来,驱散了弥漫在阵法中的血雾,一切都豁然开朗。

但严扶知道——

他即将看到真正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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