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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红楼(四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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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贵妃……

范婉眯了眯眼睛,她发现这个甄贵妃可真是个搅屎棍,哪哪儿都有她的影子。

且不说端王母子俩一直生活在甄贵妃的阴影下面,就连水涵和水溶两兄弟说起甄贵妃,也难掩语气中的冷漠,仿佛吃过甄贵妃许多的苦头,更别说贾元春一直在甄贵妃宫中当女官,到现在还在小意奉承甄贵妃,以期望自己能够当上瑞王妃。

难不成灭国和甄贵妃有关?

她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两圈,然后回头看向武招儿:“如今你们怎么和武师父联系?”

“每过三日,山下挑夫会送柴火上山。”

武招儿也没有隐瞒,直接将她们的所有内线都告诉了范婉。

范婉越听越觉得惊异,原来在她不知晓的时候,围绕着整个京城,涂夫子竟然布下了这么多的人手。

有挑夫,有猎户,有后宅丫鬟,甚至连青楼楚馆里,都有他的影子。

想想涂夫子临死前看着她那双满是不甘的眼睛,捏着她的袖子,用尽全身力气说:“您一定要诞下嫡子,延续太子血脉,光复正统,什么狗屁天子,他窃据江山,不过贼子尔,如今他年纪大了,怕了,哈哈哈,已经迟了,他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最后,涂夫子是活活笑死的。

一直到死,他的手都死死的拽着她的袖子。

范婉是个孤儿,对血脉的概念并不深刻,所以不太明白涂夫子对血脉的执着,一边又庆幸自己这两年和贾蓉是深刻的母子情,要是当初和贾蓉做了夫妻,不小心搞个儿子出来,搞不好这涂夫子真能背着她撺掇那孩子跑出去造反去。

只要一想到这个场面,就感觉有点头麻。

范婉对此表示敬谢不敏。

武家姐妹十分的能干,武式儿块头大,力气也大,不太会说话,只会埋头干活,武招儿却是手巧嘴也巧,一来就将范婉的屋子收拾的妥妥当当,甚至连范婉晨起做早课的经书都准备好了,丝毫不用范婉操心。

范婉也不着急,每日晨起便开始念书,整个人表现得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水渊好几日不曾有消息传来,她也不曾问起,甚至将那些鲜艳的衣裳收了起来,开始穿些朴素的布衣,发髻也梳成了道姑头,只用一根木簪簪着。

猛地一打眼,清晖还以为塔里来了个小道士。

“你何必打扮成这副模样?”

清晖看着范婉这副打扮,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若是让殿下瞧见了,还以为我嗟磨了你。”

“哪里会这般想。”

范婉看着清晖手里拿着锄头,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我也来了好几日了,也不知这天王塔的田地在哪里,我既住在了这里,日后也要出家,倒是可以提前习惯观中的生活,省的日后手忙脚乱。”

“我身子不好,不过种些花草陶冶情操罢了。”

清晖摇摇头,指了指塔下的花坛:“喏,那些天茄儿便是我种的,又名嫦娥奔月,倭寇那边则是唤之夕颜。”

范婉看过去:“这不就是葫芦花么?”

“这么说倒也是没错。”清晖闻言忍不住失笑:“再过个个把月,就结成葫芦,等到九月份,就能取下来制成水瓢了。”

“您倒是挺会物尽其用。”

“是啊,大约是穷怕了,哪怕种些花草陶冶情操,也总想着它能结成果实,有其它的用处。”清晖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拈掉一片枯叶,然后心满意足的拎起锄头:“走,咱们回去用早膳。”

范婉连忙跟了上去。

清晖身体不大好,早起打理花坛就几乎是他全天的运动量了。

“我身子骨虚,不能轻易动。”清晖端着粥碗,喝着清粥,用着炝黄瓜,一口就喝了半碗。

范婉:“……”

这位清晖道长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在水渊的描述中,清晖是悲情的,是无奈的。

幼时起身子就不大好,后来家里遭了难,他一时闭了气才逃过一劫,后来被炼虚宫中道长捡到,带回了道观,由于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为了生存下去,只得‘忍辱负重’的拜师天王塔镇塔道士,在师尊死后,继承衣钵,镇守天王塔,自那以后便再未曾出过塔。

可这会儿范婉瞧着,竟然觉得人家……挺自在的。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你与王爷说的……不大一样。”

“他一定跟你说,我在这里过的有多苦。”

清晖听了范婉这话,忍不住笑着揶揄起了自己的外甥,许是疏于保养,再加上身体不好,明明才四十多岁,脸上的皱纹看着不少,那双眼睛倒是格外清亮:“那小子总觉得观中清苦,可他哪里知道,若我不来这观里,日子过得恐怕比如今苦上百倍,说不得早就没了性命,便是父母尚在的时候,也要看天吃饭,地里收成不好,冬日里一日只能吃一顿饭,然后便躺着不动,生怕动一下便饿了,哪里像如今,一日三餐,顿顿吃的是精米细粮。”

他用筷子夹起一颗黄瓜:“便是这炝黄瓜中的盐便是稀罕物,一年一家拢共十七斤,可一斤盐却要百斤粮食去买,家里五六口人,勒紧裤腰带才能买上一斤,还得紧着家里的壮劳力吃,因为吃了才有力气好种地,可这地里的税也高啊,全家铆足了劲儿想要培养个举人老爷出来,就为了避税。”

范婉一愣:“将田亩挂在举人老爷名下,难道就不怕举人老爷拿了田地后不承认么?”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才是,再说庄户上都有里长,使点儿银钱让里长做个见证,再签个契书,举人总是爱惜名声的,也不会真将百姓们逼上绝路,他每年也收个一成做挂名费,也算是个双赢的活儿。”

“可……若是百姓们都这样的话,朝廷的税收又该怎么收呢?”

“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管的上朝廷呢?”

清晖放下碗,叹了口气:“盐价年年上涨,税银也是年年攀高,前年雪灾更是听闻有食人之事发生,你要百姓如何管的上朝廷。”

范婉听了后,只觉得揪心不已。

难不成这就是灭国的原因?

“那些举人难不成就不怕被朝廷发现么?”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清晖话没说完便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不说了。”

范婉:“……”别啊,她可想听了。

可到底自己的人设是孀居少妇,不该过多过问民生,便乖巧的点了点头,来了天王塔数日了,她还是头一回与清晖一桌用膳,往日里都是武招儿把饭菜端回房内用。

用完了早膳,同样也是头一回的,跟着清晖做早课。

将近一个半时辰的早课时间,只听见清晖的咳嗽声,其他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

早课做完,清晖开始练字。

范婉也跟着练字。

练完字就是自由时间了,清晖的日常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制香、弹琴、画画、还会定时看半个时辰的医术,由于身体不好,不能练武术,但也会做些八段锦之类的保健操。

范婉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做了。

等一日忙完,清晖才又问她:“这一日来,过的如何?”

“甚是有趣。”范婉笑着点点头。

清晖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范婉疑惑回视:“怎么了?”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枯燥单调的生活,你倒是适应的很。”

范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有什么不适应的,这后宅的日子与在道观里也没什么不同的,甚至还不如外头自在,在后宅里,无论是晨起梳妆打扮,还是看账本子见管事,做什么都是为了让爷们儿高兴罢了,如今我虽然还做这些,但却是为了我自己个儿,首先心境上便大为不同了。”

“若真如你这般说,倒显得出家很是不错了。”

清晖叹息一声:“我本想今日一天能打消你出家的心思,如今反倒有些被你说服了。”

“我既已经进了道观,哪里还有再出去的道理。”

“既然如此,可否听我一句劝?”

范婉立刻正了正身子:“您说。”

“作为殿下舅舅的立场,我想劝姑娘一句,皇家无情,便那是我的亲外甥,我也不敢说他是个好人,你既已然受过一次罪,当该知道男子薄情,不为良人,尤其是他这般身份的男子。”

清晖咳嗽了两声,面颊有些红,似乎很是窘迫:“可作为清晖的立场,我依旧想劝姑娘一句,道观清苦,生活枯燥,若你真想出家,只能由我收徒,旁人护不住你,你也该知晓天王塔的规矩,这一进门,这一辈子就交代在这儿了,你既能说出‘为了自己而活,心境大为不同’这样的话来,我便知晓你的性子,是个关不住的,若强行留下,日后怕也是郁郁而终。”

“所以,我倒是希望你暂且不妨先在我这里住下,不谈出家,只做居士。”

居士……

那便是俗家弟子了。

清晖的话算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关在天王塔。

“可……我做了居士,他便死心了么?”

“若他还视我为舅舅,那便再不会动手了。”

“那好。”

范婉想也不想的点了头:“我便做了那居士。”

清晖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那好,明日我便请了师兄弟来,由他们见证,我收你做个俗家弟子,日后若得寻良人,我亲自为你保媒。”

“谢谢师父。”范婉这下子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了。

“塔下五层,皆是经书典籍,平日里若无事你自可去看,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这辈子由身体所累,不能远行,若有朝一日,你愿出门游学,便替我看看这大好河山吧。”

清晖这句话说的就很心酸了。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清晖,她到底不是大夫,有心想让他多动动,但想到做了八段锦后就气喘吁吁的模样,到底把这些话给咽下去了。

三日后,在数位道长的见证下,范婉成为了清晖的俗家弟子。

范婉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药王殿的清玄道长,是个道姑,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发髻简单,只簪一根碧玉簪,乌发云鬓,明眸善睐,长得十分娇美。

清晖却说:“清玄师姐年岁比我长些,年近半百,只是爱做一些香膏,日常涂抹,怕是因为那些才驻颜有术。”

范婉听了简直震惊。

没想到这年头居然也有护肤达人。

有一颗商人心的范婉心底下意识的盘算这些护肤品配方换到张氏集团……啧,怕是股价又要飘红了。

范婉这边过的安逸,京城内却是风起云涌。

水涵虽然冲动,但不是傻子。

若告诉勤王说是皇帝下的毒手,一来勤王不会相信,二来,便是信了又如何?

蜉蝣撼树,何其艰难。

他不过一个被圈了的落魄皇子,得了恩典才得封勤王,若换做前朝,直接被贬为庶人,所以他便是知晓了是皇帝下的毒手又能如何?只能默默的把自己给气死,然后让甄妃一脉更加得意猖狂。

所以水涵干脆转移注意力。

老皇帝不是只疼水淳这一个儿子么?

那甄妃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害了别的皇子,也不算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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