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动静响了一会儿，顾照曦听见从房间里传出自己手机的铃声，她扬声，唤厨房里的人，“景臾，帮我拿下手机，有电话。”
得到餍足的男人心情格外的好，停下手里的事情便听话地进房间拿了手机递出来。
见景臾出来的时候盯着屏幕面色有些怪异，顾照曦坐起来一点，迷迷糊糊地问，“是谁？”
“王老师。”
“……”
王老师是幼儿园的老师。
这才小半天，就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景知夏除了什么事。
顾照曦心头一紧，当即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把听筒移到耳边：“喂，王老师吗？请问有什么事？”
那边王老师的声音带着犹豫，似在斟酌语句。
“是这样的，景知夏妈妈，你们家知夏刚才和班上另一个小朋友闹了点矛盾，可能需要家长过来一下……”
顾照曦抿抿唇，一颗心再一次收紧。
在简单与王老师道了谢后，她挣扎着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小包便要往外面赶，顺便拉上了景臾。
“回来再吃饭，玥玥好像在幼儿园被欺负了。”
景臾的脸色也瞬间冷下来，大手包裹住顾照曦的小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没事的。”
路上有点堵车，顾照曦急得不行，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才第一天没过半，怎么就受了委屈呢……
小知夏性子那么软那么可爱，竟然真的有人舍得欺负她。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顾照曦都想要不然不让景知夏上幼儿园算了。
不然还是请个私人家教吧。
……
到达目的地，顾照曦让景臾就在这儿等着，自己急匆匆便奔向幼儿园。
王老师已经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顾照曦迅速上前，担忧地问，“王老师，玥玥没事吧？”
王老师面色似乎有点古怪，轻轻摇头，“她没事，另一边的家长还没有过来，我先带你们过去？”
顾照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辛苦了。”
打开办公室的门，顾照曦正想唤景知夏，却在看清面前的情况的时候，愣了一下。
不是她想象中景知夏哭哭唧唧的模样。
今早碰到的那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包着泪。
而景知夏站在一边，双手抱臂，面色温软而平静，声音很糯地问：“不哭了？”
“……”
小男孩委屈地一扁嘴，作势便又要哭。
听见开门声，小知夏往门口看了看，在看清来人后，冲顾照曦弯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丝毫没有受欺负的模样：“妈妈！”
说完，她又直直身边的小孩儿，“稍等一下哦！”
“……？”
顾照曦没想到亲眼目睹的会是这样的情况，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王老师。
景知夏丝毫没有老师家长在场的自觉，捧着脸，直直盯着满脸泪痕的小男孩瞧，忽而软软地笑，“你看，我妈妈都来了，你妈妈还没有来。”
她眼睛忽闪忽闪，声音轻轻的：“你妈妈是不是，不准备过来了呀？”
小男孩一噎，再一次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
王老师顶着顾照曦疑惑而震惊的目光，沉默着，点了点头，“嗯，是您家玥玥把别的小孩儿惹哭了……”
“……”
顾照曦也跟着沉默了一下。
原来，是她多虑了。
——所以这孩子的性格遗传的不是她，而是景臾吧。
【3】
景知夏七岁时，有媒体为博人眼球，拿顾照曦和景臾只有一个女儿来评价“景氏无后”。
得知此事，顾照曦并没有很生气，而是先问景臾，有什么想法。
景臾想了想，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景知夏。
彼时正在看电视的小知夏嘴里塞着零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地开口，“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顾照曦坐在她旁边，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温声道，“你当然是我女儿。”
景知夏眨眨眼，用一种不明所以的语气，“那他们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景臾向后靠，模样吊儿郎当的：“因为他们是傻逼。”
顾照曦瞪他：“在女儿面前文明一点。”
景臾咬了咬后槽牙，无所谓地笑，“行，这事儿我来处理。”
事情解决得很快，当晚那家媒体便公开道歉，后来甚至被禁言了好一段时间。
……
晚间，景臾忽然揽住顾照曦，低声道，“我想去结扎。”
顾照曦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想这个？”
景臾把人抱着，声音很低，“万一以后真的再有了个孩子，我怕玥玥在意。”
“……”
顾照曦忽然笑了声，转身环住他劲瘦的腰，撒娇似的，“想什么呢，玥玥那性子，哪会在意那么多，不信你明天问问？”
“……嗯。”
顾照曦额头抵着他胸膛，眼睛弯了弯。
——这人看起来总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原来也会有担心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爸爸的时候呀。
……
于是第二天，景臾真问了景知夏这个问题。
景知夏对此反应很淡定，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薯片碎屑，“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呀？”
“反正我知道，无论如何，爸爸妈妈都会爱我呀。”
顾照曦在一旁恨不得直接竖大拇指。
她家姑娘虽说有些天然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事情总是很豁达，常常语出惊人。
连她这个大人有的时候都甘拜下风。
……
景臾闻言，眉眼微舒，有些释然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景知夏乖乖坐在沙发上，小腿晃了晃，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歪头，有点酸溜溜地小声嘀咕：“反正我知道，爸爸最爱的永远是妈妈……”
“嗯？”
景臾动作微顿，忽而从喉间溢出几声轻笑，应得理所当然：“觉悟不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