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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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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身子羸弱,又无战功,他不是最好的继位人选。

从一开始,若非母亲坚持,他又哪能坐得上嗣王这个位置。

可如今三郎回来了,便是母亲的爱,也要给他分走一半。

母亲也不会再坚持日后立他为储君,因为他有三郎了。

至于宫里那差不多阳寿要尽了的祖父……他自然更是喜欢老三了。

如今他身子这般,正是称了他们的心如了他们的意了。

想到这,梁护又忍不住剧烈咳起来。

阮氏已经下地去为他倒了杯热水,又坐来了床边,亲自喂他:“王爷……您喝点热水,喝了就不咳了。”

梁护顺势握住她手,笑容惨白:“别费心了,你也歇一歇,没用的……”

没用的,他这是心病。心若医不好,他永远也好不了。

而若想医好心,就得除掉二郎三郎两个。

可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他们如今回来了,且还是带着战功回来……肯定是除不掉了。

除不掉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今他们不死,那就该他亡了。

太子府议完军政要事后,顾容庭才得知,嗣王梁护病倒了。

而且还病得很重,这些日子都下不来床榻。

母亲为着嗣王之事,也累日劳心劳神,这会儿也正身上不舒服。

原是想交代完军政要事后就立刻就提嗣王欲害他们兄弟一事的,连傅文雅都带到了府上来。但见母亲为嗣王一事也病着了后,顾容庭便没立刻提,而是先去看了自己母亲。

太子妃是嫡母,如今梁忠又同顾容庭关系交好,再无夺位之心,自然也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随顾容庭一道去请了个安后,这才离开,去自己母亲魏良娣那儿请安。

太子妃倒还好,就是为了嗣王病倒一事有些急火攻心。

这会儿靠躺在床头,看见了幼子,她满脸都堆着笑。

“快到娘跟前来,让娘仔细瞧瞧。”边说边撑着身子要卧坐起来。一旁侍奉的婢女瞧见,立刻过来服侍。

顾容庭应了声是,而后挨着坐去了床边。

太子妃生怕他会缺了胳膊少了腿一样,挨个拿起瞧了瞧后,见都完好无缺,这才算放心。

“就是瘦了。”望着近在眼前的小儿子,想着他春时离京时的那张脸,不免蹙眉唠叨起来,“还黑了。都不如之前俊了。”

顾容庭笑着说:“不俊了也无碍,反正媳妇都讨着了,不怕娶不着媳妇。只要儿子健健康康的就好,您老也无需太挂心了。”

“这话倒说得不假,管他俊不俊俏不俏的,只要能平平安安回家来,就是最好的。”人心都是贪的,如今把儿子给念回来了,不免就要再想些别的。

于是,太子妃又凑近去了些,悄悄问:“你媳妇这趟跟着你去,可有什么好消息?”

顾容庭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便笑说:“我们都还年轻,再过两年也不急的。何况……您也不缺孙子抱”

太子妃就叹息说:“我是不缺孙子,可属于你们的却没一个,我不免遗憾。”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催得太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他们夫妇都还年轻,都无病无灾的,等到了时候自然就有了。

于是太子妃又自顾自说:“算了算了,也不提了,你们如今能好好着回来,我就心安了。你媳妇方才来请过安了,我看她也瘦了黑了,便叫她赶紧回去歇着去了。你来过就行,也先回去歇着去吧。”

顾容庭想了想,还是提了句嗣王,问:“兄长怎么样?”

提起长子来,太子妃不免兴致就低了些。

叹息一声后,大倒苦水说:“你兄长自幼身子便不好,只是后来好好将养着,瞧着也同常人无异。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气,当年怀他时,兵荒马乱的,到处逃到处躲,日日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又没什么好东西吃,他缺了营养,自然就十分羸弱。”

“原想着,再不济,他好歹也能活到个知天命的年纪,却没想到……”说到这里,太子妃竟忍不住又哭起来。

“你去瞧瞧他去吧,他如今这样子,娘都不忍心去看他。”

看着跟前母亲憔悴的模样,顾容庭此刻心中很是庆幸方才没有冲动。

“好,我去瞧瞧。”口中这样说着,却没起身,只是又握了会儿母亲手,安抚她,“我一会儿再回来看您,您好好将养着,万注意身子。”

太子妃虽担心长子,但也为幼子的平安归来而感到高兴。所以,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

“你放心,你能好好的回家来,娘就放心了。”

又略坐了会儿后,这才起身往门外去。

梁护料到顾容庭会来找他,所以,早早的就坐在这儿等着了。

如今早走的明牌,也不必再装。瞧见他人来,梁护也没有同他虚伪的客套。

只是看着他说:“三弟,你到底是福大命大的。”

望着他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顾容庭蹙了眉头,心中一时也有些唏嘘。

其实他心中多半也明白,这位嫡长兄之所以弄成如今这般,不过是他的心在作祟。若他并无太多的得失心,并无帝王欲,只一心调养生息,他未必不能活得长久。

从太多的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境况,如今再亲眼瞧见他这副模样,突然的,顾容庭心中的那份恨意,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他已是将死之人,时日无多,他又何必再同这样一个人计较?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顾容庭心中也还存留着几分血脉亲情,他诚恳道:“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的,你之所以有今日这样的下场,完全是你自己的胜负欲和自私心在作祟。你想得到一切,最终也将失去一切。”

梁护闻声却笑了:“我从一开始,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是个失败者。我生来体弱,可你呢?你生来便强壮健康,甚至还有江湖术士去祖父面前卖弄,说你日后必成大器。”

“祖父给你取那样的一个名字,而自从有你后,家里上下都围着你转。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你吗?明明我才是嫡长子,偏偏所有人眼里看到的都是你。我最开始没想过要害你的,可你为什么还要再回来?你在顾家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顾容庭沉默望着他,只觉得眼前之人怕是疯魔了。

“我原就是皇室血脉,我认祖归宗,是迟早的事。但我却从未想过去争什么抢什么,那个位置于你来说是命、是一切,但于我来说,却无关紧要。我这样说你或许不信,但你信或不信,也都不重要了。”

梁护不管信不信,如今这于他来说,也都不重要了。

不管日后那个位置是谁的,反正注定不会是他的。

他闭了闭眼,虚弱着嗓子下逐客令道:“你走吧,你我兄弟以后死生不复再见。”

顾容庭却没立刻走,默了会儿后,问:“你只由着你自己心行事,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几个孩子?哪怕到如今,你也丝毫悔改之心都无,你难道就不怕你那几个孩子因你而受苦吗?”

梁护无动于衷:“若真如此,那也只能说是他们的命。他们父亲的命就是如此,他们又还想要有什么好下场呢?”

“你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顾容庭语气淡漠。

梁护的确不太在乎,所以他哪怕知道自己彻底输了,甚至将时日无多,他也不曾开口替他那几个孩子求一句情。

“活着如何,死又怎样?三弟,你觉得我如今这副鬼样子,还能有闲心去管别人的死活吗?”

顾容庭忽然觉得再无话可说。

再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他幼年时就能扔了自己亲弟弟,如今不在意自己儿女的死活,又有什么稀奇呢?

“那你好自为之吧。”人同人才有话说,人同禽兽之间,是无话可谈的。

顾容庭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几个侄儿做什么,所以,再多的话,也不必再说了。这个人,即便是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那他又何必再浪费口舌呢?

思虑再三之后,顾容庭还是择了个合适的日子,带着傅文雅和嗣王写给她的那封信,一并去到了太子跟前。还有,薛三那边查出的消息,以及拿到的人证,也一并送去了太子跟前。

但这件事却没有捅得人尽皆知,如今太子主事,他也只是想让自己这个太子父亲心中有数一些。

嗣王是什么样的人,太子身为父亲,心中未必没数。只是他再了解这个儿子,也万没想到,他竟会心黑手残到这种地步。

事到如今,顾容庭也没想过要太子再给他一个公道。如今选择这样做,不过是不想独自吞了这所有的苦罢了。

事实就是事实,哪怕嗣王大限将至,那他所做下的错事、造下的孽,也不能随着他的死而彻底烟消云散,就好像是从没存在过一样。

至于他说出来以后,太子父亲会怎么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从太子书房回来后,顾容庭就打算将这一篇翻过去了。前世的心结彻底解开,日后也不必再担心他这命中的一劫。

北境稳了,他也该腾出更多的心思来和妻子好好过日子。

就如母亲说的那样,或许……他们也该当爹当娘了。

北境大捷的喜讯,终究也没能救得回来老皇帝。才过完年,正月里,便办了场国丧。

国丧中,嗣王又没了。

一时间,举国哀痛。

三月里,太子登基为帝,是为建安。

建安元年,武安郡王梁砥,请命携妻去封地武安县。

随后,永昌郡王也奏请新帝,去了封地永昌。

从京城往两地去,有段路是要同行的。恰逢浓春之季,到处繁花似锦,一路上观花赏景,也算是日后分居两地的一段回忆了。

路口分别时有念念不舍,但更多的还是笑容,以及对下次见面的期盼。

两辆马车朝不同的方向驶去,徐静依和萧清音谁也舍不得谁,开着车窗一直冲外面摇手。直到走得远了,实在瞧不清人和车,这才作罢。

撂下了车帘后,徐静依双手捧脸,又期待又惆怅。

“此一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

顾容庭望着她笑:“每年年关都得进京述职,你若不嫌累,日后每年都回来过年。若他们也回,自然一年能碰得上一回。”

想了想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徐静依忽然退却的摇了摇头。

“算了。”她说。

“怎么了?”顾容庭问。

徐静依却笑,故意说:“因为到了武安县后,我们要努力当爹当娘啊。我心中暗暗发过誓,若不当娘,绝不回京。”

顾容庭知道她所言乃玩笑话,定是北境之行叫她吃多了舟车劳顿的苦,她怕了。

他伸手去将人搂过,温声说:“不回就不回,都听你的。”

四月天真是一年中最好的天了,不冷不热,四处飘香,真的再没比这更好的时节了。

尤其,还有所爱之人陪在身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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