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不耐烦了。】
【平宫俊夫找上我了,或者我也该去进行一些交涉,来稳住他们。】
【他知道了我做的事情。】
【他们来了。】
【城外的仓库,是我和他们交易的地点,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我们交易的日子,时间就在深夜,如果我死了,交易仍会继续,但平宫俊夫也逃不掉,他会被秃鹫啃食殆尽。】
【他们找不到交易的东西,肯定会将矛头对准牧野,但幸好,她还在大阪,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日记戛然而止,余下的一半都是空白的纸业。
日记记录的最后日期,是吉田舜死亡的前三天。
“你觉得这本日记的真实性有多少?”伊达航问向旁边陷入沉思的神林贵之,后者沉默着,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每个人书写的习惯都是常年累月的结果,但是从下笔的角度,落点,转折幅度来推断,这个日记的确是出于吉田舜本人之手。”
伊达航点点头,“那么根据日记里的线索,吉田舜和平宫俊夫跟名为冬月组的组织进行了一场交易,但平宫俊夫提前退了出去,导致二者决裂,传出不合的消息,但又因为掌握着彼此的罪证,而迟迟没有接发对方,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从后面来看,吉田舜跟冬月组的交易出现了问题,而他很有可能是注意到了冬月组对他的杀心,从而留下了这本日记。”
“冬月组?”神林贵之想起几天前的骚乱,“根据是之前造成骚乱的桑田组的成员交代,这是和他们相对立的一个组织。”
“按照他的说法,即使是他死了,但交易仍会继续,也就是说,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并且——”
伊达航将日记放到密封袋里,看向窗外西斜的太阳。
“今天晚上,他们还会进行一次交易。”
“我先向上面打个报告,不管是真是假,总要去看看才是。”
代替吉田舜进行交易的人,将会是破局的关键。
————
仓库的大门被悄然打开,高大的人影背对着夕阳,棕色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空无一人的仓库,踱步走了进去。
忽的,他发出一声冷笑,回荡在偌大的空间之中。
滴答,滴答——
一枚炸弹,安安静静的躺在不易察觉的角落,开始了它的计时。
——
夜下,冷风呼啸着,寒鸦振翅,颤抖着枝芽落下未融的旧雪。
【监视交易现场,将一切如实记录汇报。】
苏格兰藏在树后,隐匿在黑暗之中,注视着远处空无一人的仓库。
这次进行交易的是与组织有过接触的一个小组织,上面怀疑他们会对这次的交易做手脚,特此命令他来暗处进行监视,一旦发生差错,就按下手中的起爆按钮,将他们全部葬送在此处。
他的胸前有着一个小小的摄像头,镜头那边的人员未知,负责监视他的此次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耳麦内传来第四次报时,苏格兰的视线中才缓缓出现了一波人马,他们穿着皮衣,嘴里面叼着烟,吞云吐雾的走进了仓库内。
过了不久,便又出现了两个人影,穿着黑色的大衣,带着口罩和帽子,鬼鬼祟祟的走进了仓库。
交易的地点在仓库内,但组织却将他安置在了仓库之外,而不内部。
那么仓库的内部要么是有着组织的监控,要么是同样有着另一位组织成员。
但第二个想法很快便被他否决了,既然仓库内同样有着组织成员,那就没理由在发生意外时选择引爆炸弹,连带着那位成员一起炸成灰。
苏格兰抚上耳麦,声音冷静而平稳,“一切正常。”
耳麦那边传来电子合成的机械音,“继续监视,苏格兰。”
“明白。”
诸伏景光站起身,缓缓移动着摄像头改变方向,视线内措不及防的闯入了几个人的身影。
四下无人,诸伏景光意外的睁大了眼。
那是一队全副武装的警视厅警察。
他当下蹲了下去,借着灌木的遮挡,死死盯着那群警察的动向,握着□□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不要进去——
“怎么会有警察?”他先发制人的将问题抛给了镜头那边的成员,声音里满是任务被突然打断的不爽,“如果我再往前一步就会暴露。”
不要进去——!
“目标人员已经确定。”
伊达航冲身后全副武装的警员们一招手。
突进——!
警员们站起身,训练有素的四散开来,悄无声息的将仓库围了个结实,伊达航握紧□□,带队冲向了仓库紧闭的大门。
“唉——”
耳麦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失真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就像恶灵的低语般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人们总是会愿意相信自己亲手挖掘出的真相,不是吗?”电子音的语气里模仿般的染上了一层惋惜,“看起来负责这次交易的人里面出现了老鼠呢,那就没必要再去管其他事了,抱歉呢,是我的失误,动手吧,苏格兰,这场烟花就当是给你的赔礼。”
苏格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手指痉挛着,“哈,还真是糊弄。”
“抱歉,这次任务依旧算你成功,毕竟我们也看到了对方的诚意,不是吗?”
“时间到了,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手抚上了□□的按钮。
按下去,诸伏景光,按下去。
他在看着你,你没有退路。
再犹豫下去会暴露,会连累很多人。
按下去——
“动手。”
咔哒——
屏幕上,苏格兰神情自若的按下了起爆按钮,想象中的爆炸声却没有如约而至。
苏格兰愣在原地,耳边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砰——!
刀尖舔血积攒下来的直觉让他就地向旁一滚,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弹孔。
可惜了,没有把摄像头滚掉。
苏格兰站起身,拉住兜帽向来者看去。
来者身形高挑,目测和他差不多高,短发,耳边有两缕留的很长,搭在脸颊两侧,他的半张脸藏在围巾下面,深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左手握着一把□□,右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不由分说的就向他脸上招呼。
“我暴露了。”苏格兰咬牙切齿的冲耳麦那边说着,“为什么炸弹没有爆炸,这个人,又是谁将我的行动透露出去的!”
“啊,遇到麻烦里呢苏格兰。”电子音棒读着,“先撤退吧,这个人你拿他没有办法呢。”
“你最好事后想好给我的交代。”
诸伏景光刚说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站稳跟脚,便感到攻击已近眼前。
他反应迅速的向后一撤,快速地擒住那人甩过来的木棍,将其牢牢锁住,同时抬腿向那人狠狠踢去,如果没有及时躲开,这一下非得骨折不可。
那人明显是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当机立断的丢下木棍,拿着枪托狠狠的冲他脑袋自上而下的砸下,带着不要命的力度,誓要让他皮开肉绽,脑袋开花。
好快!
诸伏景光躲闪不及,只能将木棍反手对准他的腹部,狠狠地向那边一推!
人影眼中寒光一闪,侧过身躲过他这一击,右手一挥,精准无比地揪住他的衣领,将被蹭掉的摄像头一脚给踩了个稀巴烂,左手蹭过他的耳边,砰的一声扣响了扳机!
诸伏景光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上压制着他的那人将枪口缓缓移开,举起被打烂的耳麦,弯起眉眼冲他笑了笑。
“你到底是谁!”诸伏景光没有放下警惕,反抗的质问着。
人影眨了眨眼,低沉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响起,“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不是吗?”
他指了指旁边吵吵嚷嚷的仓库,深棕色的眼中满是玩味的笑容。
是美瞳,就连脸都可能是易容。
诸伏景光警惕的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看着他从他身上站起身,中指交叠在食指之后,放在嘴边,冲他示意着。
诸伏景光心下一颤,面色不变,只是没有躲开他伸出的手,接力站了起来。
那是卧底培训期间,只有内部人员才会知道的手势。
【隔窗有耳。】
“我在这附近有一个安全屋,我们去那里。”
诸伏景光压下心中的种种,主动向他提出一个位置,看着他点头答应,才和他悄悄的逃离了警方行动的现场。
安全屋是假的,是他平时用来对付组织里的搭档人员的,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有问题,也不会对他带来什么损失。
安全屋内有武器,很隐蔽,只有他才知道藏在哪里。
“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给你倒杯水。”
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缓慢的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没有反驳他,诸伏景光也趁着这个时间来到厨房,拿出藏在灶台下的□□,打开保险,藏在衣服的口袋里。
明面上,诸伏景光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水来到客厅,将纸杯放了沙发面前的茶几上。
原本四处打量的男人注意到这点动静,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诸伏景光肌肉缓缓绷紧,警惕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男人快速走到他的面前,张开了手臂。
“hiro——!”
诸伏景光被这一声称呼喊的出神,猝不及防被人抱了个满怀。
等等。
诸伏景光很快发现了不对。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想死君怀了想死君怀了,快让君怀看看瘦了没——!”
亲昵的关心在耳边响起,诸伏景光当场停止了思考。
他不可置信的扳开那人蹭来蹭去的脑袋,听着从这张陌生的脸的嘴里,发出他熟悉的声音。
而声音的主人不久前还在icu里面吸着氧。
诸伏景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君怀?”
不对。
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向后一撤,掏出了口袋里的□□,将枪口对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人。
羽生君怀受到过组织人员的一次伪装,这一次说不定也会是。
更何况,羽生君怀在医院昏迷的视频是从降谷零那里看来的,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只是声音而已,还没办法证明一切。
被推开的羽生君怀一脸懵逼的举起了双手,尽量凸显出自己的纯良无害。
完好的,没有打着石膏的左手明晃晃的在诸伏景光的眼前绕啊绕,更加坐实了他的怀疑。
他的双手稳稳端着枪,声音越发冰冷,“你到底是谁?”
羽生君怀眨眨眼,“是君怀啊?”
“你怎么向我证明你是羽生君怀?”
“——?”
“快说,给你三秒钟,三——”
“等等等等。”羽生君怀慌忙冲他摆手,“君怀有证据,hiro你先听君怀说!”
“二——”
“那个那个。”羽生君怀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君怀有理由的,海盐芝士薄脆饼干你先听君怀解释啊!”
&039;你这个海盐芝士薄脆饼干!&039;
青年握着他的手腕,眼中满是后怕与恐慌。
脑海中的画面与面前的景象缓缓交叠,诸伏景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震惊的表情,端着枪的手缓缓放下,看着羽生君怀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