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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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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三殿下和宫人后,沈元夕才卸了力,一直悬着心吊着劲,放松下来后,让她有几分困倦。饭也没胃口了,沈元夕又坚持吃了几勺,擦干净手,打开了宫人带来的新婚期卷轴。她想了想,拿出笔墨,一边研磨一边忧愁,到底该怎么给父亲写这封信。婚期提前,是一定要知会父亲的。但说了这个,她把子游弄丢这件事就不得不说了。“唉,我可真不孝。”沈元夕叹气。说着不能扰军心,却还是在沈丰年前脚刚离京,就要写信给父亲“诉苦”了。“没关系,想写什么就写。”三殿下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沈元夕并没有被吓到,后知后觉自己早已习惯了他的自由来去。“这会让爹担心,行军本就不易,要操心的事很多,不能有任何疏忽之处……”沈元夕道。“已经发生的事,并非你做的,也不是你能阻止的,既如此,为何要怪罪自己?”三殿下从容坐到了她旁边,面带笑意。“我……我也没怪罪自己。”沈元夕摇头。“你父亲是当朝唯一的大将军,如今又是三州总督,掌东南兵权。你是认为,你父亲这样的英雄,会因一点家中小事,就担心到会影响战局?”“那怎么会!”“那就大胆写。”三殿下道,“做你认为应该的,正确的,至于别人的反应,那是他们的事,你只需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三殿下说得对。沈元夕一下子通畅了许多,落笔不再犹豫,很快一封家书写罢,一页纸不到。三殿下扫了眼,沈元夕写的这封信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直接告诉沈丰年,幽族敌人来犯,华京不再安全,薛子游被幽族带走,而她会在这月二十九过门入三王府。陛下和三殿下已着人去救子游,让沈丰年不必担心,她会做自己应做的事,把家里照顾好。沈元夕将信封好,道:“三殿下避一避,我叫人来送……”三殿下伸出两根修长骨白的手指,轻飘飘夹住信,说道:“我让人送,会更快。”他说完,又消失在小院中,这次沈元夕连一片翻飞的衣角都没瞧见。等到正午,沈元夕歪在床上补觉,三殿下又来了,她却无知无觉。三殿下就站在床边,离她咫尺之距,静静垂眼看着熟睡的沈元夕。渐渐的,眼睛亮了起来。窗户透进来的光异常强烈,连他的眼睛也映成半透明的红,那血欲泛起的亮光融进太阳的强光之中,被完美掩藏。三殿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舌尖碰了碰一侧冒出的牙尖。他转过身去,手滑下,又捂住了嘴。好饿。白天正是幽族渴血强烈的时候,尤其……正午。就像人会在幽暗的黑夜里倾吐最隐秘的情与欲,幽族会在太阳最强烈的时候,想要拥抱他的爱人。好渴。三殿下捏起桌上的半杯茶,唇碰到杯沿的时候,嗅到沈元夕留下的淡淡气息,心尖大颤,眼前不争气地浮现她浅粉水润的嘴唇,她光洁的下巴,一口茶呛到,咳了起来。沈元夕被吵醒了。而三殿下狼狈不堪,话都没说一句,也不敢回头看沈元夕,匆匆跑了。跑得很慌张,像三王府着火。沈元夕愣了好久,不明白三殿下为什么要拿着她的茶杯跑掉。是茶水有问题吗?幽族往茶里投毒了吗?三殿下手里捏着茶杯还不自知,回三王府,还未来得及收敛脸上的惊慌表情,就正面碰到了老仆和跟在他身后的人。那人穿着神使灰袍,脚蹬草鞋,一脸难占便宜的精明相。见三殿下,脸上露出几分出乎意料的惊讶后,悠悠转为笑意,摘掉斗笠,微微躬身。“墨中梅第十代,梅徵,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嗯,辛苦。”是沧州的家臣后人。老仆沉默看着三殿下手里的茶杯。三殿下这才发觉,白皙的脸颊飞出两抹浅浅的淡粉。老仆摇了摇头。三殿下想起什么,抓住老仆的斗篷,说道:“云星,王妃的婚服就拜托你了。”老仆:“……不会,殿下这是在为难我。”他有要啰嗦的苗头。三殿下道:“祖母的你都包办,浸月说,那婚服很是漂亮,就出自你手,还因为婚服太漂亮,比祖母与祖父成婚时还要漂亮,祖父才对你颇有意见。我想你有这种手艺,就不必藏着掖着。元夕的婚服也就拜托你了,我无所谓,但她一定要最漂亮……”这番话,把老仆给说哑巴了。梅徵想,你们主仆好似还有话没叮嘱完,而且好像也不是我能听的内容,那我走?作者有话说:啊对,云星跟着执晴是在她移居幽地之后。在浮灯的要求下,云星给执晴和他做了婚服。嗯,云星其实一开始,是浮灯的小弟。(这什么陪嫁丫头……)第28章 家臣三殿下说了好多话, 夸起云星的手艺来,言辞精妙文采斐然,将那婚服形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又言, 因幽族破事, 让沈元夕深受委屈, 婚期不得不被迫提前, 这是他的错,也是幽族那些人寻死,此天大的仇。而唯一能让这仓促提前的婚礼不敷衍的, 就是让沈元夕穿上举天之下最漂亮的婚服了。梅徵静静听着,心道, 都说三殿下不喜多言, 看来传言不准, 三殿下分明是个美丽的话痨。但书倒是读得不少, 尤其夸他祖母的那身婚服,连他都动了心, 想看看究竟有多美了。“我也想看。”梅徵推波助澜了一把。老仆颤巍巍点了头,三殿下开心递了把钥匙,豪气道:“随便用。”梅徵将手中盘的串珠小推了把, 算出那钥匙和财挂钩, 估计就是三殿下的私库了。既然推到这里, 梅徵也就没收手, 又捻算起三殿下有多少“财”。三殿下打发走老仆, 瞥了一眼, 只是轻轻一凝神, 梅徵腕上的串珠就裂了三枚。梅徵心疼不已, 却为面子不敢露, 强笑着望向三殿下。三殿下道:“你擅什么?”梅徵自信道:“墨中梅自古都只专一样,那就是演算。”“有多专?”“天下第一。”梅徵大言不惭。沧州地处西南,离华京最远,各州传令是前日才下,而梅徵又不会御风,所以他能现在能出现在华京,自然是早就推演出来,提前向华京来了。是有真功夫的人,但天下第一却过于狂妄。三殿下想,至少在浸月没死之前,其他人只敢称第二,谁说第一都是错的。“除此之外呢?”“阵法也颇有心得。”梅徵道。“外武精通吗?”“一窍不通。”梅徵自豪笑道。得,这是个武学废物,没半点底子,从武力来看,他恐怕连沈元夕都打不过。三殿下消失了片刻,回来时,扔给梅徵一本阵图。“这是什么?”梅徵看见这阵图的第一眼,犹如色鬼看到了美人,饿狼看到了肥肉,口水都要淌下来了,“三殿下是让我尝试一解?”图上的阵环环相扣,精巧奥妙,梅徵茶饭不思,盘腿坐在椅子上,解起了这连环阵。不久之后,梅徵痴笑着抬头,问三殿下:“这奇阵何人所做?!”三殿下默然不语。这阵是他十七的时候观星所得,算不上多好,浸月都瞧不上眼。他一沉默,梅徵了然,拍桌快活道:“三殿下,妙人也!”三殿下似要将这恶心话抛在身后,轻一振衣,人便消失不见了。门外又有两道气息靠近来,是一男一女,听对话,二人是半路遇到,知道对方都是十二家臣后,比拼着轻功来的。男人国字脸浓眉小眼,一身精壮黑皮,是当初公主的十二家臣中,金钟护体石中方的后人,第十一代,叫石世信。石家如今镇守在贺州,在漠州的南边,离华京也不近,但石世信恰巧在璋州游历,耳边听见传令的幽幽风声,跟家里人去信一封,自告奋勇就来了。来的路上,石世信碰到了镇守璋州的黛烟后人,代七巧,两人不大对付,但也结伴同来了。石中方一脉从前就是守白塔的最后布防,三殿下见了两人后,令石世信守白塔最后一道封,代七巧则与梅徵一样,暂且留在三王府等后续安排。代七巧样貌出众,软剑缠腰,冷冰冰的不大好相处,而梅徵沉浸在解阵中,两个人枯坐半个时辰未言一语。吃过晚饭,又一个十二家臣后人到了。是个矮小老人,头发半白,面容和蔼,身着单衣也微微冒汗,是镇守海州的符密后人,符家第九代,符苗。他之所以来这么快,也是因人正巧在梓州一个小镇看望远嫁至此的女儿,听见传令后,告别女儿就来了。符苗到了之后,自发同三殿下说,自己也去守白塔封印,三殿下同意了。而今晚的最后一位到的是个“少爷”,车马气阔,马头上外头披金挂银的,甚是招摇,也不怕被劫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停在了三王府门前。马车停稳后,下来个纨绔模样的年轻男人,周身绫罗绸缎,里三层外三层,二月的天,显阔摇着把金丝楠木扇,扇坠是只通体水翠的白菜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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