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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凤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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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道:“拿着。”

明容接过他手里的墨锭。

下一刻,少年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她受惊,浑身一僵。

这只手和她牵过的男生都不一样。

不同于外公,爸爸,堂哥,也不同于赵巽。

太子的手极美,指骨修长,肤色苍白如透明,又如女孩一般的绵软、细腻。掌心微凉,紧紧包住她的手,仿佛迫切需要温度,便从她的肌肤汲取。

“磨墨。”赵秀示范片刻,轻声问,“学会了么?”

少年清润的嗓音近在耳畔。

明容不自在,脑袋垂得更低,“……嗯。”

赵秀摊开一张信纸,提笔蘸墨,写下第一个字。

明容这才放宽心。

狗太子无意为难她。

他今天肯定吃对了药,到现在为止,行为正常,表现良好。

她才感叹完,又听赵秀道:“明容。”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她条件反射。

“……”

赵秀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

他停笔。

“明容。”少年沉声道,“看着孤。”

女孩看他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一直看着孤!”

明容手上的动作停下来,退开少许,目光落在他身上。

赵秀挑眉,“孤的衣裳是什么颜色?”

明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迟疑的答:“杏色,白色。”

赵秀漠然道:“哦,原来不瞎。”

明容:“……?”

赵秀又问:“好看吗?”

明容点头。

赵秀审视她,挑剔的道:“孤觉得你今日穿得古怪极了,是等着开坛祭祖,还是另有庆典仪式的安排?”

明容:“没有啊。”

“那就别让禧妃把你打扮成一只妆奁。”赵秀冷冷的。他又提起笔,在信的最后署了名,打发她,“拿去,交给禧妃。”

明容犹豫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殿下给禧妃娘娘写信,是告诉她不要给我戴这么多金银首饰吗?”

赵秀面无表情,“这也用得着写信?”

明容:“……用不着。”

赵秀低哼,耐着性子解释:“禧妃有个侄子,说是摔伤了腿,唯恐致瘸,余生残缺。这是给齐太医的引荐信,齐太医是整骨名医,闻名四海。他休沐日在家,禧妃的弟媳拿着信便可去他私宅。”

明容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倒是一桩善事。

狗太子良心发现,居然开始行善积德。

赵秀道:“出去。”

明容如蒙大赦,拿着信离开,“民女告退。”

快走到门口,忽听少年森冷道:“站住。”

明容转身。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太子殿下吉祥如意……哼。”赵秀学她的语气,嘲讽两句,突然抬眸,目光直射入她眼底。

“明姑娘少气孤,孤自然万事胜意,福寿安康。”

他柔声道。

明容一走,赵枕河从屏风后转出来。

他看着太子,“那事不对吧?”

赵秀闭目小憩,“问的没头没尾,要我怎么答你。”

赵枕河走近,斜靠在书桌旁,手指点了点镇纸,“禧妃娘家的男孩,你不是叫何竺调查过?那孩子的确伤了腿,不过只是扭伤脚踝,早养好了。禧妃在你面前说谎、装可怜,不过是为了说服你,好让她弟弟早日回京。言过其实,夸大其词。”

赵秀不作声。

赵枕河问:“你的那封信,真是写给齐太医?”

“是。”

“看来用不上——”

“最迟傍晚,定能用上。”

“此话怎讲?”

“禧妃侄儿的脚伤十天前就已痊愈,可他顽皮好动,时常偷溜出门,跑去街上玩耍,不巧遇到歹人行凶,又被打折了腿。”赵秀波澜不惊,“倘若得不到名医及时治疗,这辈子怕是真的只能当个小瘸子。”

赵枕河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秀:“两个时辰后。”

赵枕河:“……”

他摇摇头,又问:“你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赵秀不置可否。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

赵枕河无声叹息。

……太子心黑。

“再过一段时日,等孩子能走路,叫他拄着拐杖随父母进宫,一同来东宫谢恩。”赵秀思忖,“到时,把明容叫过来,我要她听着。”

刚才对明容解释信的由来,那小丫头听完,看他的眼神带着几许惊讶,比平时柔和许多。

很好。

他就是要她知道,他偶尔也会做几件善事,并非全然冷酷无情之人。

如此,明容便会对他改观,像亲近赵检那样亲近他。

赵枕河道:“你不怕禧妃猜出是谁动的手脚?”

“能猜出来,倒是一桩幸事。有些话,她为了达到目的,欺瞒哄骗,张口就来——”赵秀的声音低而清冽,质地却如冰锥,阴冷刺骨,“可孤听见,会当真。”

殿内空无一人,只剩他自己。

赵秀盯着使用过的一方砚台,脸沉如水。

赵枕河推门离去前,曾在门口站了片刻,仿佛有话要问,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知道,赵枕河想问什么——

何必为了禧妃这么费事?那女人乏善可陈,没有利用的价值。

所以,他千方百计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赵枕河便是问了,他也不能回答。

他要什么?

他要明容对他笑,予他温柔,予他一视同仁的垂怜。

赵秀拿起墨锭,指腹缓缓摩挲。

不。

那不够。

他要小神女只疼他。

明容脱掉华丽的宫装,摘下头饰、首饰,换回自己的衣裳。

【系统提示:邹二姐好感值+5】

邹二姐?

明容想了半天,才领悟,邹二姐是禧妃的本名。

禧妃读一遍太子的信,好感值便增加五点。

她一共读了三遍,好感值提升15点,加上称号赠送的初始10点,短短一天已有25点。

明容心底好笑。

头一回见有人收到一封引荐信,便高兴成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写的情书呢。

明容希望禧妃再读十遍、二十遍,一次性的把好感值给刷满,以后就不会动不动揪她耳朵,掐她脸。

可惜,长乐进来了。

禧妃笑吟吟地把信递给金璃,金璃又交给长乐公主。

长乐一目十行读完,冷淡道:“太子哥哥介绍你那侄儿去齐太医府上,就这,也值得你笑成一朵花?他若吩咐齐太医去邹家登门问诊,你岂不得活活笑死?”

禧妃说:“到底是小孩子,你不懂。这真是找齐太医的事吗?不啊!”

她抬起手,拧住明容的耳朵。

明容叫起来:“娘娘,不要揪我耳朵,疼!”

“太子是在告诉我,上次明容激怒他,害他又病倒,他不计前嫌,没放在心上。换言之,你舅舅很快就到家啦!”禧妃眉开眼笑,又拧了下女孩薄薄的耳垂,看着她道,“瞧不出来,傻人有傻福,太子爷放着那么多才貌双全、善解人意的世家贵女不要,倒是真的疼你呢——不准翻白眼!”

明容捂住眼睛。

禧妃又道:“不准噘嘴!”

明容忙捂嘴。

禧妃重重哼了声,对金璃说:“去,把东西拿来。”

金璃颔首,“是。”

她去而复返,带回用绸布包裹的一袋东西,放在明容面前。

明容看着禧妃,不确定的问:“给我的?”

禧妃:“赏你的。”

明容转过头,望向冬书。冬书冲她微微点头。

明容便道:“多谢禧妃娘娘。”

她打开,绸布里头装的竟是十只小元宝,沉甸甸的。

“都赏你了。”禧妃大方的道,“你啊,只要乖乖听话,把咱们这位小太子爷哄高兴,往后有的是福气,知道吗?”

明容老实交代:“不是我哄的,太子今日原本心情就好。”

“你不必自谦。”长乐道,“先帝当年下旨,太医院正六品以上医者,除了在京亲王,不得随意给后宫以外的人治病,此条规定沿用至今。太子哥哥不会平白无故的大发善心,为后妃的外戚破例。”

明容好奇,“先帝为何下这样的命令?”

长乐:“先帝离世前,久病十年,太医调理他的龙体就足够忙碌,再要抽空救治别人,也没那心力。”

明容了然。

此时,银珠端来两道香气扑鼻的菜肴。

明容闻着,像炸虾。

待银珠呈上来,果然是两盘香炸大虾,馋得她肚子咕咕叫。

她抿了抿唇。

禧妃拍拍长乐的手,笑道:“小厨房新来了一位厨娘,这道香酥凤尾虾是她的拿手名菜。娘知道你爱吃,来,快尝尝。”

长乐浅尝辄止。

禧妃问:“怎么样?”

长乐道:“还行——”她突然扑哧一笑。

禧妃奇怪,“笑什么呢?”

长乐偏过头,看一眼明容。

禧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立刻道:“不准吞口水!”

“没有啊……”明容盯着香喷喷的炸虾,肚子又开始咕噜噜乱叫。

她揉了揉肚子,心想,早上吃的好清淡啊。

禧妃:“肚子不准叫!”

“……”

明容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冲着禧妃腼腆地笑,轻声道:“娘娘,我也有一点点喜欢吃。”

禧妃无语,“给你银子,自己不会上酒楼买?”

她拿了个碗,夹了一只虾球放进去,想了想,又夹一只,嫌弃的说:“拿去。”

心里嘀咕,小乞丐,小讨厌鬼,不问皇后讨吃的,却来问她。

明容端着碗,笑眯眯道:“多谢禧妃娘娘。”她转向长乐,“公主,我能回一趟家吗?晚些时候就回来。”

长乐说:“去吧。”

明容告退,带着冬书离去。

她们一走,长乐淡淡道:“你打发乞丐呢?”

“给她两只,还不够?真是乞丐,一粒米都不赏她,就该叫人轰出去。”禧妃哼哼。

“你既然知道太子哥哥喜欢她,日后也有用的着她的地方,何必这般作态。”

禧妃不语。

长乐注视她,目光带刺,讥讽道:“因为明容的价值,你知道,我知道,她自己却不知道。这宫里装傻的多,真傻的少,明容是一个。给她二十两银子,给她两只虾,瞧她高兴的。你利用她带回舅舅,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大事吗?为能如愿,要你给她磕头,你都愿意。如今事成了,你却使劲欺负她。没关系,反正她蠢,她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不会记恨,也不会反击,对不对?”

禧妃嘴硬道:“我没有欺负她。”

长乐冷笑:“对着太子唯唯诺诺,谄媚做作,转头又是另一副嘴脸!你知道自己像谁吗?”

“长乐!你这孩子,怎么对长辈说话——”

“像玉贵妃。”长乐冷冷的道,“贵妃对父皇百般讨好,对碍眼的妃嫔任意践踏。当年父皇常来明光殿,貌似宠爱你,贵妃怀恨在心,等你失宠后,便害你得病之时无人问津,无药服用,差点凄惨病死。现在呢?你学她,学得真像啊,母妃!”

她霍地起身,穿上鞋子便走。

“长乐,长乐你给我回来!你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禧妃大喊。长乐头也不回,她气得一甩袖子,“金璃!”

金璃垂首,侍立在旁,“娘娘。”

禧妃咬住下唇,胸口气血翻涌,又伤心又愤怒,呜呜哭了一小会儿,又骂了好几句不孝女。

“另一盘虾,你给公主送去。”她恨恨道,“没的浪费了。”

长乐屏退伺候的宫人,独自坐在小院中。

她端着一盘虾,用手将虾球分成一小块一小块。

几只猫狗围在她脚边,乖乖等待,很有规矩地不来抢食。

“太浪费。”

少年沙哑、枯涩的声音从树下传来,随之响起的则是铁链贴着地面移动的碎音。

哗啦啦,哗啦啦。

长乐目不斜视,专注投喂爱宠。

她说:“狗不会讲人话,你记牢。”

秦之兰低低笑了一声。他倚着树桩,目光穿透乱糟糟的头发,打量对方,“主人不高兴,如果大崽二崽能开口,也会关心你。”

长乐道:“我不高兴么?”

“公主若能从人身上得到快乐,那也不用寄情猫狗。”秦之兰温声道,“既然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也许在下能为你分忧解难。”

长乐喂完小动物,拍一拍手,道:“来人!”

不消片刻,五、六人围了过来。

长乐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干净毛巾擦手,说道:“去,摔了六崽的水碗。”

一名太监立刻拿起秦之兰的水碗,狠狠往地上砸,水珠溅在少年脸上,他抬袖遮挡。

“传我的话。从这一刻起,到后天黄昏,停掉六崽的水和吃食。它若熬不住,饿死了,渴死了,就扔出去,找一处荒地埋了。”长乐站在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饲养犬猫?”

秦之兰静静地凝视女孩。

那样美丽的一张脸,那样稚嫩的容颜。

她的眼睛却冰冷,无光。

“畜生不会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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