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剩下的白菜我家夫人都要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
大家转头看清这群狂妄的婆子之后，脸上虽然忿忿不平，却是敢怒不敢言，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为首的一个婆子，脖子一扬，用鼻孔出声：“卖菜的是谁？”
六子夫妇被这情形吓住了，缩着肩膀走上前：
“我收钱。”
“我包菜。”
婆子嗤笑一声：“果然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有了好东西不知道先往城东虞家送，整个永阳县，只有等虞家挑剩下的，才能轮到旁人。”
六子夫妇似乎并不赞成这话，两人神色愤然地对视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又哽住了。
婆子：“看在你们是头一次来，就先不要计较，赶紧将车上所有的大白菜都送到虞府，老爷太太若看得欢喜了，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面对婆子的颐指气使，六子夫妇虽然暂时没有勇气顶撞，却也不愿被随意摆弄，仍旧站在原地，等着薛青青发话。
“呦呵！老婆子我还指使不动你们了，也不大听听打听，街面上多少人盼着我光顾他家生意呢！”
周围立刻有人小声道：“这白菜摊子真走运，一下被虞家包圆儿了，这不比三棵五棵的零卖强多了？”
“你傻呀，本来咱们还能买到几棵的，全县最有钱的虞家人一来，咱们白菜根儿都买不到了。”
“唉，什么稀罕东西不是先尽着有钱有权的人挑选，做买卖的都瞄准了财大气粗的，咱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捞得着？”
“这也怨不得人家，世道艰难，谁不想多赚点儿钱？”
“是这个道理，只是突然觉得我们底层老百姓实在是苦，我家里两个娃娃几个月吃不到菜，隔三差五地生嘴泡，疼得直哭。可虞家人一来，二话不说，直接拦下了所有的白菜。”
……
那边婆子已经等不及了，吩咐手底下两个年轻的妇人：“你们两个上去，把这车白菜推回虞家！”
这婆子神气活现的样子格外滑稽，薛青青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拨开层层人影，挡在推车的两个婆子面前。
“我就是种出这些大白菜的主人，你们说推就推，经过我点头了吗？”
为首的婆子轻蔑地上下打量了薛青青一番，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仍旧倨傲道：
“我们虞府肯买你的东西，传出去就是活字招牌，你还有什么不乐意？若你真是种菜的好手，下次有了好菜，要第一个送到虞府来！”
两个婆子拾起车把就要推走，薛青青一脚抵在车头上。
“要想买菜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她朝六子媳妇一挑眉，示意她告知卖菜规矩。
六子媳妇咽了口唾沫，壮了壮胆：“为了让大家都能吃上菜，我们的白菜限额售卖，小户人家每次最多只能买十棵，大户人家也只能多买五棵。”
“像你们这样上来就包圆儿所有白菜，我是肯定不答应的。”薛青青示意六子上前夺回车把，又道：
“你方才也说了，虞家是永阳县最富豪的人家，自然也应该最体面才对，怎么能当街跟老百姓为难呢？”
“这姑娘说得真好！”
“年纪轻轻，种菜厉害，说起话来也句句在理！”
周围没买到菜的人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而几个婆子脸上则青一阵白一阵的，闹了好大的尴尬，却又实在割舍不下这水灵灵的大白菜，生怕这次错过了以后就在再也买不到了。
便只好乖乖地买了十五棵，每个人小心翼翼地拎着三四棵在手里。
临离开时，为首的婆子还巴巴地问薛青青下次来买菜是什么时候。
薛青青心中盘算了一下，道：“十来日吧。下次再来，就不止卖大白菜了，或许还买些旁的，仍旧是限额售卖。”
刚过中午，一大车白菜就卖完了，薛青青腰间的荷包也变得沉甸甸。
她给六子夫妇结清了当天卖菜的工钱，道：“刘哥六嫂，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南市买些虎子和燕儿喜欢的零嘴儿、小玩意儿。”
永阳县的街市有严格的规定，巳时开市，午时闭市。
薛青青抬头看到天上日头挂在正南，便知道快要闭市了，这会儿到摊子上买东西最容易杀价。
顺利买完几样东西，薛青青正要跟六子夫妇启程会黄石村，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中间粗两头尖的商贩正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敌意。
“怎么不在北市卖大白菜了，跑到南市干什么？”
薛青青早已看到他摊子上堆着满满的干野菜，六子曾说过，北市只有一位卖干野菜的，而方才也有人提起过他。
她不卑不亢道：“孙掌柜，有何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