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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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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竹一进屋,若梅便问:“容容姑娘如何了?”

问竹对着榻上的皇后行了一礼,道:“用过晚膳就睡下了。容容姑娘手心有擦伤,腿上青青紫紫的,躺在床上还抱怨骨头疼,听着叫人怪心疼的。”

皇后叹气:“她这一晚上能睡好么?”

“娘娘放心,容容姑娘喊了几声疼,奴婢还没离开,她就睡得沉了。”问竹有些无奈,“到底是小孩子,累了就睡。”

皇后笑了笑:“本宫得先去一个地方,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问竹在她跟前跪下,“都怪奴婢没看好容容姑娘,险些酿成大祸。奴婢以为早上带她逛了一圈,回来后她不会再跑出去,奴婢实在粗心大意,请娘娘责罚!”

“你觉得她去了哪儿?”皇后问。

问竹道:“姑娘去过虎园,差一点被老虎袭击,幸得燕王救助。”

皇后淡淡道:“只怕不止虎园一处——方伦说,有人在未央殿外面见过她。”

问竹一惊:“什么?!”

她定了定神,“容容姑娘问过奴婢未央殿的事,可奴婢绝没有与她多说,奴婢怕她当真犯傻擅闯禁地,还吓唬她那儿闹鬼。”

皇后轻笑:“……禁地。”

“娘娘?”

“若真是禁地,这些年来,为何没有侍卫守门,太子等人出入皆随意?”皇后摇头,“圣上的心思,谁又能揣摩的清楚。”

她看了看地上的宫女,“你起来吧,随我去凤鸣宫一趟。”

若梅劝道:“娘娘不可!您也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那位的忌日前后,圣上不见人,莫说宫妃,下了朝连大臣也一个不见。您这一去,只怕触怒龙颜。”

“正因为是孝昭武皇后的忌辰,才不得不去。换了别的日子,容容到过未央殿,那也不打紧,有人问起来,推说迷路即可,偏生在这时候——”皇后蹙眉,“既然有人见到她在未央殿,那沈令一定早已知晓。沈大人知道了,多半圣上也知道。我不先去请罪,难道等着圣上发落容容吗?那丫头因我而入宫,她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同哥哥交代!”

离着凤鸣宫近了,熟悉的白梅香飘来,掺杂浓重的血腥气。

沈令对这味道天生敏感。

刚进宫门,地上果然有一摊血。

一名太监趴着一动不动,早没了生气。

另有行刑的侍卫不知疲倦地挥动竹板,一声声的念:“……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

直把那太监打成一滩烂肉。

沈令盯着尸体,道:“这不是福满吗?”

“回沈大人,福满他糊涂!”大太监吉祥叹气,“您说说,他也不是第一年进宫,不知怎就昏了头,竟在这日子呈上绿头牌。圣上下令,就地杖毙。”

“这糊涂鬼吐那么多血,圣上就在殿内,对气味又敏锐,门窗一开,不得被熏着?”

“是是,多谢沈大人提点!”吉祥点头哈腰的,一转身,又对底下的人颐指气使,“发什么呆呢?快把人带走,地上擦洗干净!”

凤鸣宫种满白梅,漆黑的夜色中宛如盈盈白雪,凌寒盛放。

这里曾是先皇后叶氏的住处,如今旧主不在,宫殿不仅没有闲置,反而被皇帝拿来当养心殿用,平时起居都在此处。

这个月,皇帝更是五日一早朝,下朝后直奔凤鸣宫,上朝再离开,一成不变。

年年如此。

叶皇后早已仙逝,一应器具却十年未曾换过,东西用久了,缝缝补补又是一年。

墙上最显眼之处,挂了一幅画像。

皇帝就躺在画像的对面,矮几上备有暖酒。

这位大曜的君主依旧身着龙袍,却披头散发,形容憔悴。

他的背影清瘦。

沈令站了很久,才开口:“陛下。”

“你也有事?”皇帝厌烦。

“惊扰陛下休息,微臣惶恐。”沈令这么说着,神情倒不怎么惧怕,“只是有一事,必须前来禀报,请陛下裁夺。”

“哦?”

“有人去了未央殿。”

“太子爱去,随他就是,他也就这点乐趣。”

“太子殿下昨日确实去过,但今日在未央殿的人——”沈令一顿,“是明容姑娘。”

皇帝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谁?”

沈令回道:“南康侯的大女儿,长宁宫娘娘的亲眷。”

“她还在宫里啊。”皇帝说,多少有些意兴阑珊,“……竟然没被太子吓走。她去那儿做什么,迷路误闯?”

“不像,明姑娘是燕王的人带着去的。”

皇帝侧眸,“燕王回来了?”

“早上刚到。”沈令察言观色,“陛下可要召见王爷?”

“不见。”皇帝冷哼,“朕没那心情受他的气。”

“燕王在燕地历练半年多,想来获益匪浅,比起往日,心性也更成熟。”

“那是不可能的。”

“……”

沈令见皇帝不欲多言,上前替他斟酒,“未央殿……”

皇帝抬手,一杯酒饮尽,才道:“沈令,你说,他为什么不走?”

沈令心知‘他’指的是那位被废的九皇子。他静静地听下去。

“宫门不曾落锁,殿外无人看守,朕也从未命令巡逻的禁军阻拦他。”皇帝冷冷道,“他若跨出那道门槛,皇宫任他行,出宫谋生之路亦是畅通无阻。可他不敢。”

沈令道:“毕竟戴罪之人,宫门上没有枷锁,公子的心有。”

皇帝淡然,“他‘自认’是戴罪之人。”

他侧躺着观画,单手支头,“倘若只知画地为牢,无殊死一搏之胆量,他这一生,也只配任人轻贱。”

院子里似有喧哗。

沈令耳力绝佳,欠身告退,很快又折返,道:“长宁宫娘娘前来请罪。”

皇帝笑了声。

那是干涩、冰凉,毫无笑意的笑。

“你瞧。”他对着画中人,温柔的说,“她们总是自作聪明,以为有多么懂朕。”

沈令侍立在侧。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去把朕的大氅给她——知道怎么办?”

“公子自出生起便身陷囹圄,时间久了,难免认命。”沈令垂眸,恭敬道,“若见到陌生人,听得烂漫笑声,也许就会向往外边的风景。那跨出第一步的勇气,自然也有了。”

“很好。”皇帝称赞,“终究是你通透。”

天色已晚,各宫掌灯夜明,凤鸣宫亦不例外。

沈令行路无声,从殿内出来,停住脚步。

他眯起眼,看着跪在台阶下的皇后。

明梓晗入宫三年,还很年轻。

她一向是温婉安静的女子,太安静了,仿佛刻意降低自身的存在,宁可化为宫里的一棵树,一株草,也不愿多惹人注目。

今晚,她清楚皇帝的禁忌,依然来了。

素衣荆钗,脂粉未施,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等待夫君发落。

沈令说:“地上凉,还不扶皇后娘娘起来?”

宫女急忙上前搀扶。

皇后冻得嘴唇发紫,声音微颤:“本宫管教后辈无方,乱了规矩,自请圣上责罚。”

沈令笑了笑,将手中的玄色大氅递给太监,又由太监给了皇后的贴身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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