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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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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崇青不知精彩的还在后头,当天才过午冯威的二弟苗未清领着一群家丁,拿着扁担绕路两条街,浩浩荡荡地去了丹阳胡同张府。

一群百姓跟着瞧热闹。

许是苗未清带人来得太快,张家虽得了张太傅的话,但尚未将苗氏的嫁妆准备妥当。苗未清是个大嗓门:“敢情我姑母的嫁妆,你们张家没给封存?是全用了吗,哪来的脸面?”

张方越长子张博衡,自打出生就没被这般不客气过,想发作可惧于左都御史又不敢。只得好生解释:“没有用,表叔误会了…”

“别表叔,我们苗家高攀不起。”苗未清没好气:“既然让来搬嫁妆,那就请你们张家干脆点。我姑母一心为张进为你们张家,却落得个吞金自杀的下场?一个‘病逝’,全了张进、张家的脸面。

结果死了多少年了,张进还不愿放过,临终一句与原配合葬,成就了他的深情。我呸,恬不知耻。

别跟老子叨叨你们无辜。他娘的,享了张进福的张家、周家人没一个无辜。你们敢说一点不清楚事吗?还不是坦然地拿着张进大贤的名在文士里在朝里装腔作势。

他张进,没个干净名声,能爬到吏部尚书?张方越,没个有用的老子,会成太傅?你…张博衡,没个厉害的祖父、父亲,也配在文士里占一席地?

我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了,当年我姑母的嫁妆怎么抬进你张家的,今天我怎么抬回去。”

被骂得狗血淋头,张家没一人敢吭声。无法呀,谁让对方是张进原配的娘家。门外多少百姓围着,盯着看。别说骂了,就是苗未清把张府给砸了,都没人敢拦一下。

苗氏的嫁妆,贵重的早没了。不贵重的大件,大多也都被靖边别的几房给分了。张家不能原样给,只能按册子加个两成给配。

苗未清骂骂咧咧,最后也是一点没含糊,傍晚晚市时,吹锣打鼓,把二十六台嫁妆抬回家。一夕间,张进贤名不再,丹阳胡同张府闭门谢客。

“瞧见没,丧良心的事就不能够做。都过去多少年了,该还的还是要连本带利地还。欺世盗名几十年,一朝真相大白了。”

“啥连本带利?就返了点嫁妆而已。真相大白又如何?张进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他儿子还是太傅,孙女还是宫里皇后。原配啊,还是最惨的那个。”

“但也好过一直蒙着冤。照我看,现在仅是开了头。他张家出息,人原配娘家也有出息人了。只要冯大人在督察院,张家不得夹着尾巴过呀?冯大人两儿子,苗二长子都走的科举,以后有的斗。”

“可不,这是世仇。”

“我还是可怜那原配。无子无女,那么大笔嫁妆养了一群豺狼。”

“想想是真憋闷。张家小门小户时,嚼用着人家嫁妆。现在都太傅、皇后了,照样儿返还原配嫁妆,打发叫花子,还全了什么清名。”

“清名,张家是别想全了。”

京里百姓是议论纷纷,直到中秋佳节时还没个消停。得半月休养,云崇青再回翰林院,面容已如打马游街时一般,只眉宇间少了明亮,多了一丝深沉。继续修字典,不过这次不是仅他与苗晖、常俊鑫三人了。

东阁大学士钱坪暂领翰林院,主持修编《雍和字典》。云崇青三人将所存手稿奉上。有学士、侍读侍讲、三十庶吉士协同,修编有序进行。一时间翰林院有了清贵地的样子了,只清静不过四天,他们又听到一说。

“皇上中秋宫宴后,连着几日去了坤宁宫。昨个抬举了坤宁宫一个养花的宫女做贵人。”常俊鑫神秘兮兮,眼波流转间又带着一丝戏谑。

苗晖看向好友,久病的皇后终于忍不住动了。

最近因着张家那闹,云崇青已经有二十天没去沐宁侯府

了。不过这种事情,沐贵妃应也不会往宫外递消息。内围争斗,就从来没歇过。

“你哪听来的?”苗晖问。

常俊鑫手指外头:“刚去东书阁给钱老送文稿,回来的路上听说的。”快速朝身后看了一眼,回过头更凑近两兄弟,声音压得更低,“他们都说中秋那天,皇上就临幸了养花宫女。”

苗晖觉合理。皇后年岁不小了,早已无宠在身。后宫大半权又掌在沐贵妃手里,现张家陷困境,她是得拿出点主意来。只身为中宫,送美予帝王,也确是落了下流。

养花的宫女?云崇青面上无异,但心里已将之与明亲王联系到了一块。五月底回京时,他们遇到了风铃马车,愈舒说官船送达的主儿不是落桑。当时他就有一猜测,之后两月余宫里一直很平静,现在来了这么一出,不得不叫他生疑。

至于是不是,暂且不论。

遇事要大胆怀疑,才会有思路。先看那宫女是否是刚进宫不久,然后再等着。假如…几月后新抬的贵人有喜了,然后被皇后纳入羽翼,那接着便要观明亲王行事了。

勾连与否,是藏不住的。

苗晖、常俊鑫看好友面上无异,也不多问,岔开话,谈起字典。

宫里平平静静。一个女人而已,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厉害女子。沐贵妃处理完宫务,去照雨轩送赏赐的徐力也回来了。

“见着人了?”

“回娘娘的话,见着了。”徐力抱着拂尘感叹:“开春那会云修撰三元及第时,皇后送娘娘两盆芍药,芍伊姑娘还随着一道来过,教了暖房如何养护那两盆芍药。当时也没觉有多稀奇,今儿奴才瞧了,呵…到底是盛宠养人,人体面得奴才都快认不出了。尤其是那眼睛,清清澈澈,跟小鹿儿似的叫人怜。”

“是吗?”沐贵妃接了秋榆奉上的针线篓子,戴上顶针,拿了纳一半的鞋底,针在发上擦了擦。她爹寿辰要到了,做闺女不能常常在身边尽孝,只能每年一双亲手做的鞋以示心意。

皇后竟也走到了这一步,她都有些唏嘘。

“去敲打下两宫伺候的,不许说嘴。”

“是。”

坤宁宫正殿,皇后泪眼蒙蒙,歪坐在榻上:“朝花,本宫真的是不得已啊!”亲手送美,还避去侧殿。若是她的珣儿还在,她绝不会落到这境地。

“娘娘,”朝花也跟着垂泪:“您别伤心了,先稳着皇上要紧。”

“宫外抨击张家的声不绝,还愈演愈烈。本宫每每睡下,都怕极了一觉醒来,张家就没了。”一滴泪掉落,皇后吞咽,面目冷了:“是他们逼得本宫不得不争。”

朝花拿着温巾子帮皇后拭泪,小声道:“与虎谋皮,娘娘也要谨慎些。”

皇后轻嗤:“怕什么?与虎谋皮,也得芍伊给皇上生下个皇子才成。”即便芍伊争气,那皇子也是在她掌心里握着。

“是奴婢多虑了。”

“多虑些好,不然哪天坤宁宫换主了,本宫都还存着侥幸。以为只要本宫病着避着,人家就能饶过。痴心妄想罢了。”

傍晚下值,云崇青回到府上便听门房说姐姐一家来了。入内院,才到青斐院就见沐婳小姑娘牵着糖包,虎着脸跟在两小堂弟身后吼。

“好好走路,翻什么跟头,你们是鄂冉山上的猴子吗?”

“舅舅…”糖包眼尖,拖着大姐快挪腿。对上小堂妹,沐婳又是另一张脸,细声细气:“慢慢走,腿拿稳了,不然没到崇青舅舅跟前,你就摔着了。”

大虎已经跳到他舅身上:“您好些天没见着我们,想了没?”

“反正舅娘是老想了。”小虎也挨边了,拉住他舅一只手:“好好让我摸一摸,沾沾文气。”近日他已经背了好几本蒙学书册了,娘是坚定要将两儿子培

养成文武双全,他爹也不管管。

大虎已经扒到他舅的肩头:“快看看您两亲外甥瘦了没?”爹一天到晚就知道捧着娘,可怜的好兄弟只能望着在舅舅这找点安慰了。

好想打外甥。云崇青拉下缠身上的大虎,又拨开小虎,三两步迎上一边叫一边急急往这冲的小外甥女。伸手抱起糖包,又摸了摸婳姐儿小髻上缠的小金猪粒。

“管着三个,真是太辛苦你了。一会咱们问三娃娘要报酬,不白给管。”

“这就是三婶今早才给的。”沐婳抬手摸着一颗金猪珠:“一盒子,还有小羊、小元宝、小狗…糖包包也有一盒。”

“我们没有。”大小虎一人挨一边靠着舅舅。

沐婳深吸气,叉腰大吼:“这是女孩子用的。你们是淘猴子,发上缠金猪,一天得丢好几头,什么大户人家够你们败的?”

“对。”糖包出声支持。

云崇青笑了,目光落在走来的媳妇身:“我也想要女儿。”

面上一热,温愈舒瞪了一眼丈夫:“当着孩子的面胡嘞什么?”到近前牵了沐婳,叫上有点蔫吧的大小虎,“走,咱们回去洗洗用晚膳。”

大虎伤心到:“舅娘,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舅舅像姑…”话说一半,嘴抿紧。他差点忘了,自个姑父不寻常。

“三天不打,你们骨头都痒。”沐婳警告似的斜了眼两弟弟。

温愈舒乐不可支,朝着夫君竖了四指头,灵动的目光在几孩子身上溜一圈。云崇青会意,忙摇首,四个太多了。他想的是生一对,有个伴就成。

“这里还有四个活人呢,你们在眉来眼去什么?”小虎仰着头。

这回云崇青把心里话吐露了:“好想打外甥哈哈…”

温愈舒噗嗤一声笑开,手捂上脸。沐婳叹气,打外甥,就这么快乐吗?

“心都被伤透了。”大小虎丢开舅舅,跑到最前空手翻了两转,撒腿跑向乐和堂:“娘,你弟弟回来了。”

屋里云从芊正说她二嫂:“才上身,可欢喜坏了。没在哪呢,两口子就闺女长闺女短。我和大嫂玩笑,说千万别再是个小子。”

王氏和云禾有话想问,但又不知咋问。宫里皇帝纳了个新人,记恩透的信儿,那新人还是皇后塞皇帝怀里的。

唉…这叫什么事?

沐晨焕跟记恩坐在六棱桌边喝着茶。嫦丫剥着大芊姐给带的橘子,酸溜溜的,一瓣接着一瓣地吃。

“你们怎么不去迎迎我舅?”小虎跟着大虎入内,走到他爹那,小嘴凑上茶杯咕噜咕噜两口。

“迎什么,又不是一年半载没见。”云从芊话音才落,云崇青绕过摆屏进来了,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姐。

温愈舒抱下外甥女放地上,推着丈夫催到:“快去洗洗,我们都饿了,就等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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