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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第 94 章 似曾相连在前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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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寝殿,隔着一扇薄薄的花鸟屏风。

百里逢吉玉冠革带,配以宝蓝色对襟锦袍,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竹篮朝林惊枝行礼。

“臣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娘娘万安。”

眉目清朗,玉树临风,还是那天她从窗户无意窥见他时,他骑在白马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从未变过。

林惊枝靠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衾被,视线透过屏风落在百里逢吉身上,她指尖紧紧攥着绣帕,眼中有纠结闪过。

林惊枝深吸口气,朝百里逢吉柔声道:“我本不该宣你进宫,但突然想念儿时桂花糕的味道。”

“上回你送我的,我觉得极好。”

百里逢吉提着竹篮的掌心发紧,他抬眸想要透过屏风,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娘娘……”百里逢吉喊了声,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下一刻他硬生生止住步伐,把视线落在一旁伺候的孔妈妈身上。

“劳烦嬷嬷拿给太子妃娘娘,臣进宫前,匆忙蒸出来的,不知是否合适。”

孔妈妈接过百里逢吉递给她的竹篮,打开细细瞧了,又用银针试过,才双手接过恭敬递给林惊枝。

桂花糕带着糯米粉和桂花的清香,林惊枝用绣帕包着,小小咬了一口,甜滋滋的,一如既往是那个令她怀念的味道。

“逢吉,谢谢你。”林惊枝隔着屏风,朝百里逢吉笑了笑,透着哀伤的眼眸,有细碎微光。

“娘娘客气,逢吉惶恐。”百里逢吉恭敬站着,他看着屏风那头的倩影欲言又止。

桂花糕林惊枝只用了半块,就伸手搁到一旁瓷碟上。她指腹轻轻抚过包扎着雪白巾布的掌心,结痂的伤口周围渗了汗有些痒,她拇指轻轻抠了抠。

“逢吉,桂花糕很好吃。”

“我有一个姐姐,崔家的少夫人裴氏,我记得她也极爱桂花糕,如今她病重在榻,姐姐她想来是喜欢这个味道。”

“逢吉若是得空,替我去崔家一趟可好?”

寝殿空荡,四周伺候的宫婢早就被林惊枝遣到殿外,只有孔妈妈在一旁伺候。

百里逢吉闻言,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听出来了,她有事求他帮忙。

她眼下的状况,恐怕并没有他想得那样好。

“臣知晓。”百里逢吉指尖动了动,声音恭敬克制。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您也该保重身体才对。”

林惊枝攥着衾被指尖僵冷,她想像儿时那样朝他微笑,却发现眼中泛起的是说不尽的酸涩。

隔着花鸟屏风,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殿外有清浅的脚步声响起,男人高挑颀长,身着明黄的太子朝服,逆着光步伐缓慢走进殿中。

裴砚在百里逢吉身旁停下,清冷视线先是透过屏风落在林惊枝身上,顿了顿,缓缓侧身看向百里逢吉。

“百里大人。”裴砚唇角弯着,声音含着深浅难辨的沙哑。

百里逢吉只觉瞬间,他周身空气凝着霜一样的冷意,背脊发寒:“太子殿下。”

他朝裴砚行礼,裴砚只冷冷睨着他,唇角勾着的暗影似笑非笑。

这时候,屏风那头响起一阵清脆好听的铃铛声,林惊枝扶着孔妈妈的手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明艳大气的海棠红宫装,华贵衣饰把她衬得娇媚动人。

百里逢吉瞳孔骤然紧缩,他看见她脚踝上系着一个极细的银链,随着她的走动,链子上挂着的铃铛,发出阵阵清脆声响。

“娘娘,您……”百里逢吉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后面的话他再也问不出口。

因为裴砚带着杀气的视线,如有重量落在他身上。

殿中寂静,落针可闻。

林惊枝努力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今日劳烦逢吉。”

“桂花糕我很喜欢。”

“逢吉大人回去吧。”

百里逢吉紧紧攥着拳头,努力控制情绪,下颌紧绷朝林惊枝点头:“臣告退。”

“嗯。”

百里逢吉走后,林惊枝眼中温和淡笑霎时变为极冷的嘲弄,她瞥了裴砚一眼,转身就要绕过屏风走去。

这瞬间,裴砚眼中有疯色闪过,他往前迈了一步,掌心紧紧握住林惊枝纤细雪白的手腕:“枝枝。”

林惊枝抬脚就踢他,语调带着冷漠:“殿下难道要出尔反尔?”

“寻人进宫中解闷,可是殿下您亲自点头同意的。”

“殿下莫不是觉得,我这般有失妇德?”

“若是这样,大不了与妾身和离,或是赐死也行。”

裴砚握着林惊枝手腕的掌心轻轻地颤着,她每说一句,就像锐利无比的匕首,往他心口捅上一刀。

他明知她有意惹怒他,他心口依旧痛得快喘不上气来。

林惊枝说着,用力甩开裴砚的手,视线落在瓷碟上那一块她只吃了两口的桂花糕上,伸手拿起,当着裴砚的面缓缓咬上一口。

粉润的舌尖从唇瓣舔过,雪白的糯米粉碎沾在她唇角,像是引|诱,更是挑衅。

这糕点,是百里逢吉亲手做的。

裴砚捂着突然缺了一块的心口,双眸刺红,他被她气到理智全无,疯了一样上前一把把她揽进怀中俯身吻她。

根本不顾她的撕咬推挠,双手掌心用力,拦腰把她抱起,丢到柔软如云的床榻上,接着是宫装撕裂的声音,林惊枝白皙的肩膀落在空气里,微微颤抖。

她满手都是桂花糕碎屑的掌心撑在他的胸膛上,冷冷盯着他:“裴砚你除了这样,你还能拿我如何。”

“你看你如此卑鄙狭隘,偏偏又舍不得伤我半分。”

裴砚落在她腰上的掌心霎时僵住,瞳眸颤抖看着她,胸腔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气血翻涌堵在喉咙,满嘴都是血腥味。

林惊枝冷冷盯着裴砚,继续道:“你现在舍不得我。”

“可你当初娶我时,不过是觉得我家族卑微如蝼蚁,而我是唯一属于你的,你能操纵掌握命运的东西。”

“你是裴家的养子,是天子隐姓埋名的六皇子,可你被天子掌控被裴家监视,那时娶我,不过是你对家族和天子的反抗。”

林惊枝口中的每一个字,像是泼进热油的滚水,翻滚炸裂,撕掉了裴砚当年娶她时所有的伪装与算计。

裴砚唇角抿着,他想开口反驳,想告诉她并不是这样子的,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就算现在不是这样,但当初他点头娶她时,抱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枝枝。”

“对不起。”裴砚眼中有慌乱,双臂紧紧抱着她,一遍遍朝她道歉忏悔。

不光是当年娶她,更是那些梦中的所发生的一切。

林惊枝惨笑一声:“裴砚我不属于你。”

“现在你大权在握,已是燕北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你又何必执着于我一人身上。”

裴砚之前被她咬破的唇,因为用力,猩红的血珠子滚在她唇瓣上,他眼中盛着满满的狼狈。

他有苦难言,垂着眼眸避开她的视线,额头抵在她眉心上,声音嘶哑:“枝枝,原谅我好不好。”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就像梦中那些没了她之后的漫长岁月,他如行尸走肉活着,梦中是她模样,睁眼只有空荡荡的宫殿。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早已成了他的心魔。

梦中的他,因为犹疑和自大错失了她。

这一世,就算她再恨他,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裴砚眸色发颤,受伤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度,骨头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被捅穿的掌心伤口再次裂开来,他任由鲜血溢出,追悔莫及的痛苦折磨得他喘不过气。

“枝枝,原谅我。”

“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裴砚虔诚跪在林惊枝身前,他俯身吻她。

滚烫颤抖的唇落在她瘦薄的蝴蝶骨上,双手掐着她纤薄的侧腰,知晓她身上最为敏|感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林惊枝透着恨色的乌瞳,渐渐被失神取代。

她冷厉的质问声,变成了娇娇颤着的轻吟。

她指尖抠着他的肩膀,哪里有白玉京留下的剑伤,他却像毫无知觉,动作极尽温柔。

他最终还是要了她,用了些手段,但她眼中片刻的温柔,于他而言是疗伤最好的解药,他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这一辈子,他绝不会松手。

傍晚,林惊枝从沉沉梦境中醒来。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皮,发现指尖被一个温柔娇嫩的掌心握着,殿中带着一股像太阳一样清爽的香味。

林惊枝侧眸看去。

“嫂嫂。”裴漪怜坐在她榻旁的绣凳上,双眸通红如兔子,应该是哭过。

林惊枝见她,弯唇笑了笑:“漪怜姐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再过些时日,就要同二皇子成婚了。”

裴漪怜伸手接过孔妈妈递上前的蜜水,小心翼翼喂林惊枝喝下:“嫂嫂。”

“是我求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做主把我送来的。”

林惊枝软绵无力的双臂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她身上已经换了干爽衣物,应该沐浴过,还带着浅浅桂花油的清香。

“太后娘娘做主?”

“这东宫就算是你们也不能随意出入了?”

裴漪怜点头:“如今东宫是禁地,没有大哥哥的允许,擅闯东宫者死。”

“大哥哥和陛下在朝堂上闹翻了。”

“嫂嫂离开汴京,大哥哥去寻你的这几日,大皇子殿下重新得到陛下的宠爱,虽然贤妃娘娘因为沈家的事,依旧被陛下禁足在冷宫。”

“可大皇子殿下,却得了陛下赐给他管辖宫中禁军的权利。”

说到这里,裴漪怜语调顿了顿。

她看着林惊枝小心翼翼道:“嫂嫂还有一事,漪怜不知该不该同嫂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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