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媛凝的脸色惨白如纸，瑟缩地躲在严嘉明的身后，揪着他的衣袖不放。严嘉明其实不喜欢笑笑以外的人靠他太近，但罗媛凝的状况特殊。他的良知让他忍住了，没有扯开罗媛凝的手。罗媛凝感觉到他没拒绝，从只牵一点点袖子，到最后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伤需要去医院吗？”严嘉明知道她囊中羞涩。虽然他可以帮她结算医药费。但即使是穷人也有自尊，罗媛凝不一定愿意接受他这份援助。
“不用。”罗媛凝果然摇头，耷拉着脑袋小动物一样贴着严嘉明，“学长，你送我回宿舍吧。”
这种情况，严嘉明除非铁石心肠，正常人真没办法拒绝。他让罗媛凝在警局门口等会儿，打了个电话，让家里的车来接。
车很快，严嘉明把她送回宿舍。罗媛凝当然是想留下严嘉明的，可是看到严嘉明频繁的看时间，偶尔还回一回消息，识趣地把话吞回肚子里去。不得不说，她这个分寸拿捏的很好。严嘉明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没有送她去医院，还是帮她买了一份伤药。
“药你自己看说明书吃吧。”严嘉明第三次看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罗媛凝心里一咯噔，控制不住喊了出声：“学长！”
严嘉明快走到门口了，闻声回头：“？”
“你着急见女朋友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问出来了。
“？”严嘉明有些诧异她会问私人问题，但是这件事也不是需要隐藏的秘密。他定睛看了一眼罗媛凝，面黄枯瘦的女孩儿看起来怯生生的，缺乏营养和照顾。确实很可怜。他点了点头：“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等她毕业我们就订婚。”
罗媛凝心里咯噔一下，重重地沉下去。脸一瞬间白得泛青，手用力地抓进了被子里。但她还是勉强牵起嘴角，笑得自然：“是比学长年纪小吗？感觉有点粘人。”
“嗯。”严嘉明不习惯跟人讨论笑笑，更不喜欢跟异性讨论笑笑，“比较活泼。”
罗媛凝笑不出来了。活泼的女孩子啊，也对，严学长这么严肃冷漠的人，确实应该配一个活泼话多比较粘人的小女孩儿。她默默地躺下去，脸埋在被子里：“学长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严嘉明‘嗯’了一声就走了。
没想到罗家父子胆子这么大，经过警局的调解他们竟然还敢对罗媛凝动手。严嘉明已经分不清多少次看到她浑身是伤的回来，每回都惨不忍睹。同个实验室的师哥师姐们也发现了罗媛凝的状况，都在建议她请求法律援助。不敢说斩断与罗家父子的关系，至少减少接触。
但很显然，这个提议没有效果。罗家父子就如跗骨之蛆，怎么都赶不走。
年底的时候，严嘉明的论文成功发表，决定提前毕业。院长请求严嘉明留校教学，不过被他拒绝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走，没有时间留校任教。院长特别可惜，如果他继续搞学术，以后的成就肯定不小：“唉，怎么好苗子都不愿意沉下心来搞学术，老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严嘉明是绝对不可能搞学术的，他要是搞了学术，严家那么大的产业就要落到私生子的手里。他只能遗憾地笑笑：“我偶尔有空可以回来上一两节课。”
这话说的院长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连连地叹气：“不是一两节，至少要上十节八节的。”
严嘉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到这个，学校有个去国外交换的名额。我预备报几个人上去。”法学院也有交换生的名额，是给学生出去看看的，“你后头带了几个人，有没有人推荐？”
院长的意思，是推荐研究生过去交换。不过严嘉明脑海里立马闪现了罗媛凝的名字。
罗媛凝虽然是本科生，但这段时间跟着他学得不错。如果有人推荐一下，顶一个名额也是可以的。他犹豫了下，就开口提了罗媛凝。
“她是本科生吧？”院长当然知道罗媛凝，当初就是他要求严嘉明带她的。
“是的。”严嘉明点点头，“但她学识储备够的。”
院长多少知道一点罗媛凝的状况，知道她被家里骚扰得苦不堪言。稍稍一想，也知道严嘉明为什么会推荐她：“也不是不行，我稍微跟其他人协商一下，你等结果就行。”
严嘉明点点头，但还是临走前帮一把：“我毕业以后，这个学生院长自己看顾吧。”
最终这个名额还是给了罗媛凝。严嘉明开口了，院长亲自提出来，其他博导就没意见了。消息给到罗媛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院长拍拍她的脑袋，还是跟她说了实话：“这个机会是你严师兄给你挣来的，你去了以后要抓住机会好好学习，千万别辜负了师兄的厚望。”
罗媛凝眼泪砸眼眶里直打转，激动得都没有克制住澎湃的心情，大着胆子给严嘉明打了电话。
不过很可惜，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直到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接了。女孩子的声音特别甜蜜，活力四射的感觉：“喂喂喂，谁呀？严律师现在正在做饭，没有时间接电话。你要是有重要的是，等三个小时以后再打来吧！因为我们要吃饭了。好了，就这样吧。”
罗媛凝一句话没说，电话就被挂断了。
暑假结束，罗媛凝一个人拉着旧旧的行李箱去了国外。严嘉明刚好也在机场送人。他推着粉嫩嫩的拉杆箱，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在往前走。那女孩子嘀嘀咕咕的鼓着腮帮子，好像是不高兴，走得很拖沓。严嘉明也不生气，好声好气地扭头哄她。
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孩儿脸上露出笑容，扑过来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才飞扑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走。
罗媛凝就站在远处看着，手指狠狠地掐着手背的皮肤，硬生生忍着没有哭出声。
严嘉明订婚的时候没有给人发消息，只有朋友圈一条女孩儿穿着婚纱的自拍照。上面配了句很不符合他形象的措辞语句：终于，她还是眼瞎了。
罗媛凝没忍住翻看了好多遍邮箱，翻了三四遍，确定没有请柬，还是哭了。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她始终没想到他连请柬都不给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