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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一份职业没了,就会有另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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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在病院见到柳凡时,林云起不知为何,出现了窗外挂着一轮圆月的幻觉。

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一来柳凡面色憔悴,坚持不了一周,再者被折磨了大半生,死在一个月亮圆点的夜晚,符合文学上的反差凄美感。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份文艺青年的伤感。

他下意识把柳老板代入成一个悲惨故事的主角。

……

一个月总有那么一次月亮相对较圆的日子。

柳老板死了。

死在十五号。

林云起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炸酱面,冷静问:“有人给他收尸吗?”

负责通知消息的罗盘七:“男菩萨,你要收?”

林云起:“当然,给钱的都是家人们。”

柳老板好歹请自己做过一次试吃员,白吃白喝还倒贴钱,可惜只是一张临时饭票。

“……”罗盘七望着高度腐化的尸体:“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相识一场,林云起怎么也得去。

柳凡生前被安排在精神病院单独的一层,林云起一过去,就闻到了强烈的消毒药水味道。即便如此,依旧遮掩不了空气里的一股腥臭味。

“你来了。”罗盘七带着好几层口罩:“快来看你家人的最后一眼。”

林云起皱眉:“柳老板不是才去世?”

尸体怎么会出现高度腐烂?

“他死前发了疯,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罗盘七草草用了一个借口掩盖:“还收吗?”

林云起摆了摆手:“以后去坟前祭拜时,我会多带两束花。”

半个身子探出窗户,他才敢大口呼吸。罗盘七也跟过来,摘下口罩重重喘气。

林云起缓过来一些,看到楼下草坪上鲜花遍地,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足球场。回想起精神病院的病房不小,很多甚至做到了南北通透:“这里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座病院是特别建的,一般病人进不来。”

林云起胳膊搭在窗台上,偏过脸问:“什么是不一般的病人?”

“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有些曾经是我的同事。”

异物的能力多种多样,编织噩梦的,制造幻觉的……尽管每个进入特殊小组的成员在入职前,都通过严格的心理测试筛选,然而现实的残酷远远不是一张纸所能测量。

林云起沉默半晌,说了声‘辛苦。’

“救我,救救我……”一阵破碎的呻|吟随风飘了过来。

看到林云起耳朵动了下,罗盘七解释:“是郑良使。”

郑良使被拉来纯粹是因为没地方安置,人已经没救了,又是个劣迹斑斑的品性,别一时想不开报复社会。

林云起离开时路过三楼,在声音驱使下过去看了一眼。

郑良使躺在床上,手脚浮肿,肚皮鼓得很高,脸颊却是凹陷得厉害。

“救救我。”郑良使支撑起身体,哀求地望着他。

任谁看到这个场面都会有一丝动容,不过林云起关注的重点在于郑良使一只手始终放在被窝里。他肚子太大了,不方便下地,只能等着人靠近。

巡楼的护士来了,林云起刚想叫住对方提醒一声,没料到护士先开口:“别进去了,他前天摔碎一个碗,偷偷拿走一块碎片,就等着找个人同归于尽呢。”

护士全程说得一脸淡然。

“我要见他!”郑良使突然扑过来,但他的肚子仿佛有几十斤重,直接扑到在地寸步难移。

见状,林云起总算知道为什么病房门没直接封死。

“我要见他,求求你们,我可以立遗嘱!把财产都给你们,只要让我见他一面!”

根本不用猜,郑良使口中的‘他’指得是白辞。

郑良使手脚并用,艰难地爬过来,林云起揉了揉眼睛。

病床,男人,护士……

面前的一切在飞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雨水声。男人大张着嘴,瞳孔涣散,窗外一道雷电闪过,他最后能动的那根手指也彻底无力垂下。

一阵剧烈的心悸后,林云起用力闭了闭眼。

哀嚎声还在,护士已经抱着值班表走去前台,刚刚的一切竟只是幻觉。

林云起心中的念头却是挥散不去:郑良使会死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这是他第二次无意识地去推断一个人的死期。

精神病院外门的围墙上,站着一个病恹恹的男人。明明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前方还有参天大树遮挡,他的目光却好似要穿透这些,一直看到郑良使的病房外……看到那里站着的林云起。

很绝望吧。

男人残酷地想着,试着代入林云起的心境。发现自己能预言生死,长久的世界观崩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林云起崩溃的刹那。

令人遗憾,林云起并未立刻表现出异常,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动作稍显迟缓。

男人坐回路边的车里,安静地看着林云起走过街角,感受着他明显沉重的脚步,嘴角的弧度再也抑制不住。

林云起走远后,男人打开播放器,听着轻音乐自言自语:“猎人就要有充足的耐心……”

他喃喃了一句,低头编辑着短信:【都按你说的做了,很快他的世界观便会瓦解。】

·

回家路上,林云起一路观察,从公交车到街道行人,倒是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感觉。

直到进了小区,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回过神来……不知道在看到白辞时会不会有类似奇妙的预感。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白辞楼下,仰着头望着那扇窗户,考虑要不要上楼。一边经常光着膀子散步的大爷路过,建议道:“年轻人,不至于不至于。”

显然以为又是一个要为白辞殉情的奇男子。

经不住大爷的好心念叨,林云起哭笑不得折返。

其实就算他上楼敲响白辞的房门,也见不到人,这位小区里有名的‘煞星’如今正在特殊小组。

聂言下午有点事临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发现部门的人一个个安静如鸡,就连罗盘七也比平时规矩很多,没有了平日里的不修边幅。

一名男同事悄悄把转椅往后挪了些:“白辞来了,正在休息室。”

聂言放下手上的文件袋:“和二组的人交接一下,让他们去负责处理。”

说完直接走进休息室。

没有坐舒适的真皮沙发,白辞站在盆栽处,盯着盆里的泥土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言没有任何客套,问:“有什么事?”

白辞抬起头,报出的却是一个出生年份。

聂言皱眉。

白辞多做一句解释:“有人想要强行干预林云起的命运轨迹。”

聂言一向对‘命运’二字嗤之以鼻。

“你所理解的命运只是最浅薄的,命运并非上天给定的一个结局。”白辞没有继续浪费口舌的想法,道明来意:“这个人和特殊小组关系匪浅,我要你找到他。”

聂言:“只有一个出生年份?”

白辞:“推算出具体的生辰八字,会让对方有所感觉。”

特殊小组的人不少,但既然白辞亲自来,必然和一组有关。聂言很快筛选出七人,没有具体资料,只提供了照片。

白辞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秒钟一张。

聂言状似不经意道:“你对林云起可真够上心的。”

白辞:“该上心的是你们。”

聂言没有否认,如果哪天林云起世界观崩了,就再没什么能拖住饿死鬼的步伐。

白辞挑出一张照片:“他还活着吗?”

聂言一眼认出上面病恹恹的男人:“活着,这人叫赵余,几年前资料库遭到攻击,赵余是嫌疑人。但因证据不足,他又为小组卖命工作多年,最后被解聘。”

白辞沉默了一下,忽然冷笑道:“想要用你们的方式处理,就在我之前找到他。”

……

夜晚,温海广场。

这里白天冷清,一到夜晚,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外面电动车密密麻麻停着,草坪里的音响恨不得开到最大。

广场内部,商铺和商铺之间只用布帘隔开,远看像是花花绿绿的格子间。至于外围,则是常年和城管斗智斗勇的地摊人。

戴帽子的女子游走在人群里:“头儿,赵余是不是知道我们在找他?才特意往这边赶?”

聂言戴着一个滑稽的小猪面具,看向前方某一个移动的人影摇头:“他好像也在找人。”

“抓么?”女子问。

就在这时,前方赵余收到一条短信后,突然加快步伐。

聂言:“他发现我们了,追!”

在哪里?

赵余边跑边不停推算林云起的踪迹,明明就该在附近,然而无论看了多少遍,就是找不到。

眼看快被后面的人追上,赵余顾不得太多,伸手就要抓住一个小孩的衣领当人质。

小孩竟主动握住他的手。

血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阵眩晕的感觉传来,赵余努力睁大双目,才发现自己想要挟持的小孩正冷冷看着他。同一时间,旁边人及时搭上他的肩膀,就像是一对好兄弟。

勾住他肩膀的正是罗盘七:“兄弟,他可不是什么小屁孩,是我们新调过来的同事。”

虽然是个侏儒,能力却是数一数二的。

赵余被带上一辆面包车,聂言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开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睁开眼说:“倒回去。”

司机不问缘由,立刻倒了回去。

聂言跳下面包车,大步走回先前赵余踱步的地方,视线如鹰快速扫过,最后猛地定格在一处。

被布帘隔着的小格子间里,穿连帽衫的年轻人正在和一位中年大叔交流。

“大师,我的工作就是和水打交道,不能碰水,家里人吃什么?”

“我能感觉得到,”年轻人用低哑的嗓音缓缓道,“此刻的你就像是海上的船,稳健,坚固……但暴风雨要来了,前方没有灯塔,听我一句劝,莫要误人误己。”

“林云起?”

正说到一半,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林云起压了压墨镜看清来人:“聂队长?”

“你在干什么?”聂言的表情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精彩。

林云起指了指挂在‘格子间’外面的牌子,理所当然说:“算命啊。”

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云起算命,逆转你人生。

不能怪赵余离这么近都没发现,这旁边刚好有棵歪脖子树,最上面的两个字被遮住,单单是看到算命一词,是个人都不会往林云起身上联想。

“聂队长要算么?”

望着这位彻底的无神论者,好半晌聂言才动了动嘴唇:“……搞算命,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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