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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十六个前男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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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殊从清晨寻到了晌午,终于找到了被黎不辞弄破的结界,她的身影像是一阵风般,朝着巷子外卷了出去。

与此同时,黎不辞已是从杨娘子手里拿到了先前答应好的八贯钱。

便如杨娘子所言,这八贯钱的确不是小数目。放在人界之中,八贯钱足以一家四口好吃好喝个月,但无妄城中的百姓并不看重钱财,买卖生意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寻个乐子。

杨娘子欣赏他,便愿意掏腰包给他八贯钱,全了他给师父买生辰礼的心意。

黎不辞将八贯钱拿到手里,连看也不看,拎着钱袋子出了花楼,便直奔首饰铺而去。

此时正是晌午当头,街上的行人稀少,那首饰铺内外寂静无声,黎不辞竟也没察觉到异样,径直走了进去。

也就是在他走进去之后,才嗅到空气中一丝血腥气息。这种味道对于他来说,很是陌生,不似黎殊流鼻血时那种淡淡的铁锈味,而是一种浓重刺鼻的腥臭。

“有人吗?”他皱起眉,问了一声,朝着柜台走去。

掌柜和小厮不知去了哪里,黎不辞急着离开,便将八贯钱放在柜台上,自己取出了那坠着小狗的金链子。

他正准备走,却听见首饰铺的后院里传来细微的动静,那声音极低,像是在咀嚼什么。

黎不辞脚步一顿,他嗅到了血腥味的来源——便是在那闹出动静的首饰铺后院里。

他也不过是犹豫了短短一瞬,便穿过柜台,往那首饰铺的后院里走去。

黎殊时常告诉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论在何时何地,遇到需要帮助的人,都要伸出援手,切不可置身事外,冷血旁观。

她教过他很多做人的道理,一字一句,黎不辞皆铭记于心。

黎不辞五感极敏,他可以嗅到血腥的味道,也可以嗅到邪恶的气息。这种能力仿佛天生刻在他血液里,从他一踏进首饰铺的那一刻,便已经感应到了什么。

邪恶是一种恶臭的味道,混在血液中便显得更为明显。他一步步踏进后院,而后便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血腥一幕。

掌柜和小厮都在后院里,不止是他们,还有几个穿着朴素的无妄城百姓。

他们的血很红,蜿蜒在地上像一条长长的溪流,血泊中还散落不知是肠子,还是什么的内脏,一滩血糊糊的黏在地上。

便如王妮子所说的那样,无妄城中真有个喜欢吃人心肝,剖人胸腔的妖怪。

那妖怪丝毫没察觉到黎不辞的存在,长着蝙蝠般黑漆漆的翅膀,体形犹如五六岁的孩童那样大。

它背对着黎不辞,正在用爪子搅动着掌柜的内脏,似乎是在寻找自己喜欢吃的部位。

更加神奇的是,掌柜已被剖开胸腔,竟还留着一口气,将要失去焦距的眼瞳好似对上了黎不辞的脸,他唇瓣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黎不辞看出来掌柜有话想跟他说,他几乎想都不想,抄起院子里的铁锨,三两步冲上去,猛地拍在了妖怪头上。

这一下拍得着实不轻,那妖怪手上的动作顿住,身体摇晃了两下,倏而转过身,将一张布满鲜血的青灰色鸟脸,对上了黎不辞。

黎不辞自然没认出来这妖怪是什么东西,黎谆谆却莫名想起了昨日花危与黎殊说过的话。

——我奉师尊之命,下山捉拿鸟妖鹉鹉,此物在天山下作祟行凶,逃窜到了无妄城,昨日已是被我捉住关押在了镇妖鼎中。

——途径萱草山抓妖时,无意间遇见了他与夫人同游泛舟,那鹉鹉惊扰了夫人,他便将此物赠予我,叫我一定要抓住鹉鹉。

鸟妖鹉鹉从天山一路逃窜至无妄城,途中惊扰班十七的夫人,班十七将拴魂链赠予花危,而后花危用拴魂链捉住了鹉鹉,将其关押在了镇妖鼎中。

花危挂念着黎殊,便将拴魂链从鹉鹉身上取下,准备将此物当做生辰礼转赠给黎殊,上禀天官拴魂链的存在,用拴魂链擒住黎不辞,还黎殊一个自由。

但因为黎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他心中不忿,便没有按照黎殊所言的那般离开无妄城,反而蹲守在院子结界外一日一夜,想要抓到黎不辞的马脚。

即使如此,那黎谆谆是不是可以猜测,此时此刻在首饰铺后院里剖人肺腑,食人心肝的妖怪,便是那只被花危抓进了镇妖鼎中的鸟妖鹉鹉。

只因花危将拴魂链取下,又全部心思都记挂在黎不辞身上,连镇妖鼎中的鹉鹉逃跑都不知,以至于酿下这般悲剧。

黎谆谆失神之际,黎不辞已是将妖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管黎不辞是不是上古魔种,他身上的魔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妖怪再是凶残,在黎不辞手中便犹如蝼蚁般,伸伸手指头就可以将它轻松碾死。

但他没有下死手杀了妖怪,只是将它打得昏了过去,便匆忙地蹲下身子,贴近掌柜,意图帮他止血。

如今后院里除了黎不辞以外,已是没有活人了,而掌柜方才还在张着嘴喘气,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此时却失去了声息。

黎不辞不知掌柜到底是死是活,他对于生死也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学着先前黎殊流鼻血时用帕子堵住的模样,用双手扒住被剖开的胸膛两侧,试图将流淌出来的肠子和内脏塞回去,拿衣袖堵住流血的地方。

鲜血沾染上他的白衣,浸透他的指缝,将他挂在手腕上的金链子都染红了。

可无论他怎么做,掌柜死了便是死了。

黎不辞在意识到掌柜失去生命体征后,神色微微怔愣。也就是此时,他背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陌生的嗓音:“黎不辞。”

他回过神来,一转头,扒住掌柜胸腔的手掌上将力道也卸了卸。那黏糊糊的肠子,混着血肉模糊的脏器一股脑从身前涌了出来,不但将血液迸溅到了他雪白的衣袍上,还弄脏了他的踏云靴。

唤他名字的人是花危,但花危身旁却立着黎殊。她的脸色煞白,发丝凌乱地飞扬在脸颊边,一双眼眸微微泛着红意,死死抿住唇瓣。

浑身的血液仿佛从头顶灌到脚下,在这一刻冰凉彻骨。

当黎不辞的视线对上黎殊时,他慌了一瞬,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下意识垂下头。

“黎黎,我早就告诉过你,魔种便是魔种。”花危向前一步,挡住黎殊的目光,只轻飘飘一句话便将黎不辞定罪,“你怎么非要等他杀了人才能醒悟。”

黎不辞听不懂花危在说什么,他只是隐约感觉到气氛微妙,不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师父……”

“这些人……”黎殊的嗓音沙哑,似是隐忍着什么,连唇瓣都在发颤,“是你杀的?”

他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误会,连忙摇头:“我没有杀人,师父,我在救他……”

花危打断黎不辞的解释,拔高音调:“黎黎,这是你亲眼所见,你竟还听信他狡辩不成?”

黎不辞被花危的言语激怒了,他学着花危的模样,用着刺耳的声音冷喝道:“我没有杀人!这些人是它……”他想要指向那被打晕的妖怪,一转头才发现,那妖怪不知何时趁他不注意逃走了。

妖怪跑了,只剩下一院子不会开口的死人。

黎不辞唇瓣微微翕着,却什么都说不出了。花危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冷笑:“你这魔物怎么不继续说了?这些人是谁杀的?”

“不是我!人是那个长着翅膀的妖怪杀的!”面对花危的咄咄逼人,他显得有些烦躁,再趁着白皙面容上刺目的血色,倒真有几分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黎黎。”花危不再听他辩驳,唤了一声黎殊的名字,摊开掌心,露出那攥了许久的拴魂链,“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万不可一错再错。”

“师父,我没有杀人,院子里真的有妖怪,我是在救他……”黎不辞委屈地眼眸中溢出泪水,他红着眼底,“你相信我,师父……”

两人的嗓音一先一后传入黎殊耳中,她神色恍惚着,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只要梦醒过来,她和黎不辞便还在那院子里喝着女儿红,吃着月团,抬头仰望着满天绚丽的烟火。

可当她视线对焦时,黎殊还站在首饰铺的后院里,入目便是刺眼的红。空气里飘荡的不是血腥味,而是鲜活生命逝去的腐朽气息。

她几乎无法呼吸,牙齿咬在唇上,那丝丝缕缕的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花危又禁不住催促道:“黎黎!”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天边显出上千道白色身影,密密麻麻,遮住午后的阳光。

“魔种临世,六界苍生将岌岌可危!众弟子听令,摆阵!挽弓!”

只听见一声呵令,那白影交错,犹如乌云遮日,他们脚下踏着长剑,手中挽着长弓,无数闪着寒光的箭镞对准了院中孤立着的黎不辞。

御剑的白衣为首者乃是花悲,而他身后则着数千人的天山弟子。几乎想都不用想,他们是花危通知来的。

可黎殊循着魔气找来,也不过刚刚寻到这首饰铺的后院里,看到这残忍而渗人的血腥画面。

她缓缓扭过头,视线直勾勾落在花危身上:“你一直跟着他?”

黎殊极为聪敏,她的聪慧机敏不止体现在出色的修炼天赋上。她总可以轻易地看透人心,辨出是非。

花危没想到黎殊这么快就猜了出来,他神色不自然地别过头,低声道:“我守在你院子外没有离开,本是想等到今日同你说声诞辰快乐再走,却无意间撞到那魔物钻狗洞出来……”

他抿了抿嘴:“我怕那魔物闹出什么事来,便提前联系了我爹。”

花危撒谎了。

他留在院子外,本就是为了蹲守黎不辞,他笃定了黎不辞不是黎殊口中的好人。

他在发现黎不辞偷偷离开结界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黎殊,没有第一时间阻止黎不辞。为得便是寻出黎不辞的破绽和马脚,以此说服黎殊,将那拴魂链戴在黎不辞身上。

黎殊深深望了花危一眼,却什么都没再说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由心底而生。

花悲都带着上千的天山弟子寻来了此处,说明此事已是上禀到了天官那处。如今天界还未派天官下凡,他们已是摆阵挽弓,只待万箭齐发。

若是等到天官到来,正巧看到黎不辞与天山弟子纠缠打斗,那他身上的罪名便再也洗不清了。

她还能怎么做?

她还有什么选择?

“不辞……”黎殊垂下眼,她缓缓伸出手,接过花危手中的拴魂链,嗓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过来。”

黎不辞看向那条链子。

他昨日听到了花危所言的生辰,自然也听到了有关那拴魂链的一切。

只是他不明白,那拴魂链既然是黄泉之物,又是用来栓妖魔鬼怪的东西,黎殊为什么要拿它。

可纵使黎不辞不懂,他还是听话地走向了她。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黎不辞已是从那岁的稚童模样,长得比黎殊还要高了。

他停在她身前。

黎殊慢慢抬起眸,纤细的指轻缓地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拨开他额前飞扬的青丝,冰凉的掌心下移,带着那条没有温度的拴魂链,停在了他的颈上。

黎不辞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垂下眼眸,轻声道了一句:“师父,你不信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刹,花危听到黎殊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要出声呵止黎殊,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相信你。”黎殊当着上千天山弟子的面,却并不避讳与黎不辞亲近,她轻轻抚摸着他的黑发,“黎不辞,你等我。”

“我会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黎不辞是上古魔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物,没有人会相信他的清白。

世人皆斥责黎殊将上古魔种收为徒弟,他们说是黎殊害死了天山师祖,他们说是黎殊在包庇上古魔种。

黎殊应该趁此机会与黎不辞撇清关系,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她没有。

黎殊不惧将那谣言坐实,不惜自毁前程,只求黎不辞一条生路。

花危还是看错了她。

黎殊从不会后悔。

只因那是黎不辞,冠之她姓,赐名不辞的黎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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