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冉最终还是没问得出口。
她专心疗伤,等把腿和肺治好以后，手上的烫伤竟然还只恢复了一点点。
要不是顾曜的药膏，估计恢复速度更慢。
想想当时去捞宝贝的时候,真是好勇。
不过,那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东。
柯冉掏出来深蓝色的球时，凑近点顾曜。
他见她疗伤好了,就在四处查看地形。
“顾曜，这里安不安全？”
“还行。”
顾曜点点头，看向她手里的篮球。
“真武大仙殿内拿到的？”
柯冉点头,双手试图揭开小球，结果烫伤那只手动一动就钻心地疼。
她不假思索就把小球给顾曜。
“帮我打开。”
给出去以后，柯冉心底一酸。换着别人，她肯定不敢这么信任的。
怎么办？好喜欢顾曜啊。
顾曜用灵力轻轻一震,咔嚓一声小篮球从中间打开来。
里面躺着一张薄如蝉翼的深蓝色丝绢，其上写满了字。
顾曜却没拿起来看，他感觉冉冉的目光，有点儿委屈,整个人也没什么神采。
换在以前，挖到了宝贝，冉冉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只怕已经要蹦出花儿来了。肯定欢快的不得了。
而这会儿，她看起来似乎要哭出来。
顾曜心底充满疑虑。不过，他只以为冉冉可能是疼哭的。
冉冉还挺怕疼的其实。顾曜便专心手中那丝绢，展开来看了看。
“给我也瞧瞧。”
柯冉低着顾曜的手下来看了看，就满眼晕圈。
“这是什么字,顾曜。我一个都不认得！”
“魔文。”
“魔族的文字？”
“嗯。”
柯冉立即张大嘴,与顾曜对视一眼。她那个绿玉葫芦的卷轴,还差一段巫歌要解开的。
这事顾曜也知道，来秘境之前，柯冉就问过顾曜了。
故此，两人此时都有些欢欣之色。
“这个会不会是…巫歌？”
“有可能。”顾曜这么说着话的语气，已经有九成把握的样子，相当肯定了。
然而。“这些字，你认识？”
顾曜：“……不认识。不过，伏香仙师作为巫妖殿的真法传人，或许他懂一些。”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我娘，她的身份特殊，她也懂一些。”
顾曜说着看过来一眼。
那眼神，好像意有所指。
柯冉忍不住地脸发烫。有种被男朋友带着见家长那味儿了！
但顾曜，是不属于她的男人啊。
一想到这个，柯冉就心底痛。完全忘记去思考，顾曜的娘，到底是什么特殊身份。
“顾曜！”
柯冉鼓起勇气，抓住顾曜的手。
她现在发现了，这溪流和鲜花烂漫的小坡，不就是距离此前那命运灵泉不远的地方么。
她还看到了远方的一缕瀑布呢。
说是一缕，那还真的蛮小的一股的水流。就像旱季断流的瀑布，水流很窄。
这跟之前看到的景象是不一样的。
但柯冉还是想拉着顾曜也去照一照。
她还是不死心。
结果，到了瀑布跟前。
明明那水流还在流下来，可底下泉水完全就干了，露出其下怪石嶙峋的干涸底子。
顾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草丛中的石碑。
他近前瞧了一眼，见到命运灵泉的字样。
就厉害地将视线盯过来。
“冉冉此前跟人来这里照过命运灵泉了？”
他语气不善地问。
柯冉还心底有气呢，回他一个白眼。“我和傅秋声他们都照过了啊，怎么地？”
顾曜这下似乎懂了。
冉冉为何那么倦倦的，委屈的样子。
“说吧，你照出来的人是谁？”
顾曜生气地瞪一眼那干涸的灵泉。
从冉冉的表情，他就已经知道答案。
柯冉也恼火地扎一眼灵泉。这东西有毒，照出来敖攸宁干啥？
她一点也不喜欢敖攸宁。
“反正不是你。”
柯冉生气地转身跑走。她真的异常难过！
要不是硬撑着，眼泪水就要落下来了。
实际上就没撑住，一边跑，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她还怕顾曜见到她哭，因此跑得飞快。
但是顾曜速度本来比她快啊，一会就被他拉住了手。
“冉冉！”
顾曜老父亲一般的语气，不过略微有点恼火的样子，声音干涩，还有点子厉害。
柯冉擦掉眼泪回头，本来还想平静下来，可是一回头，眼泪水就不自觉地掉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哭了。
好像自打认识顾曜，就开始特别能哭。
这个死锤子。呜呜呜！
她这算是吃到爱情的苦了吗？甜还没尝到，苦苦的滋味，却是受够了。
“你干啥？”柯冉生气地丢开顾曜的手。“你撒开手！”
顾曜倒是松开手了，但是挡在她身前，意思不允许她跑。
可她不知道朝后跑啊。
柯冉心底有气，但是眼泪水像开了闸似的，止不住，她只好蹲下来哭得呜呜的。
顾曜也蹲下来，好半晌才知道递过来一块帕子。
其实，瞅着冉冉哭着的包子脸，小鼻尖红红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可可怜怜，他也很心疼。
但，这会儿顾曜心底反而有些甜。
知道命运灵泉照出来不是他还知道哭。
证明冉冉心里有他啊。
至于命运灵泉这种东西，他却并不怎么信。六岁以前，家里给他找过不少天机推衍大师，推算出的结果。
虽然并未告知他，但是顾曜知道，自己可能是活不久的命。
但六岁后，哪怕他隐瞒了家族拔除毒素之事。此时再来给他天机推衍，他却前途有一片光明起来。
证明什么，人的命是会变的。
“冉冉？”顾曜试图讲一讲道理。
“你别说话。”
然而眼前这包子脸凶巴巴的，不讲道理，她就只是哭。
眼泪水大颗大颗的落，瓷白的脸颊因为生气还是什么，嫣红一片。
大眼睛掉两滴泪，还要剜过来一眼。忙得很。
他给的帕子，她就攥在手心里，只拿袖子擦眼泪。
顾曜要拿帕子给她擦眼泪，还被她撒了个小火苗。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
嗯。
还是他可爱的冉冉。哪怕撒小脾气，都这么可爱。
顾曜不觉勾唇。
这一笑，立即捅了马蜂窝。
顾曜见冉冉勃然变色，这是恼羞成怒了，他不觉心底一叹。不好哄。
柯冉哭得正伤心难过呢，见到顾曜居然还笑。
这个没良心的。
瞅瞅。
这会儿，是个人都笑不出来是吧。
她因为命运灵泉照出来的人不是顾曜，难过成这样。
顾曜应该看出来她的情意了吧。
结果，顾曜居然还笑。
证明什么，顾曜……可能真的只是把她当个青梅竹马，妹妹，或者过分点，女儿那样宠着而已。
结果，她自己想多了。以为顾曜也对她有情。
实际上，并不是。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一想到这个，柯冉当真难为情死了。比失恋什么的，更难过，更难以面对。
以后这辈子回想起来，估计都会时不时想去一头碰死。
眼泪水嗖地就收了回去。
柯冉冷静了下来。虽然很丢脸，但她还是想抢救一下。
她又没说出来喜欢顾曜是吧，哪怕顾曜看出她的情意，她反正死不承认也就是了。
以后也不喜欢顾曜了，也只跟他维持个青梅出马情分来往来往证明她对他也没有情意，把面子掰回来就好了。
柯冉拿帕子擦眼泪，一见是顾曜的，就还给他。
掏了自己的擦了。
“顾曜，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她故作镇定，实际上，语气居然相当平淡，虽然有点点哭哑了，但还是很平静的。
顾曜：“……”
他原本以为惹恼了冉冉，会被她追着打一顿。
这倒无妨，他都做好了被狠打几次后背的准备，然后等冉冉气消了，再来跟她讲讲命不命定的道理。
谁知。
冉冉脸上的怒气都冲上来了，可是又立即猛地苍白着脸垂下了头去。
接着在看过来的眼神，淡如烟尘，眼底已没了他。
这种冷漠，是他从未见过的。
顾曜承认，他慌了。
“冉冉…”
冉冉才哭过的眼睛，明澈如秋日的湖水，波光粼粼，却冷彻无比。
“你干嘛啊，我没事。”
柯冉看着顾曜充满关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眼神，有点子无语。算了，她也真不怪他。自作多情的是她啊，顾曜对她，无论怎么说，都是相当有情有义的。不能因为人家不喜欢她，就恨他对吧。
感情这种事，又不能勉强。
问题。顾曜估计真看出来她对他有情了，瞅瞅他此刻那不知道说什么的神色。
柯冉当真是难为情死了。
天啊。原来比顾曜不喜欢她更可怕的事情，是顾曜知道她喜欢他这件事。
柯冉差点捧脸。她这演技看来不大行。
这下子，超尴尬了啊。
谁来救救她。
桃枝这会儿，很懂事地跳了出来。
“我感觉到了小冰的气息，主人，就在这些溪流之中，她看起来很弱。我们得仔细找一找。”
什么小冰的，这名字取的。
不过有桃枝来解围，柯冉内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在哪？我们去找找看。”
她立即就跳起来，然后看向顾曜。
“一起去吧，顾曜。”
这地儿之前可是出现过鬼怪，柯冉一个人真不太敢。
虽然此时此刻，她最想避开的人是顾曜。
顾曜却坐着没动。
“冉冉。”他想说点什么的表情，很难开口的样子。
柯冉顿时想起来，书里顾曜对原主说的那句，我只拿你当妹妹之类的话。
不是吧。
所以那场景要应验。
救命。
给她点面子吧。
真要被这种话送走的话，她会原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也太丢人了。
顾曜真不至于说这些话来赶走她的啊。她发誓，这辈子但凡还有丁点惦记他，她自己给自己来一刀。
她真的超要面子的人。唉。
“顾曜，我感应到了什么，我先去那边看看。”
柯冉大声地道。
她只想赶紧从这里滚走。此刻哪怕去打几个绿鬼，也比呆在这里社死比较好。
以后她都躲着顾曜走，再也不出现在他跟前。
当她是妹妹这种话，他留着在家吧，别送给她了。
柯冉灵力一震，瞬身术使出来。
可是手却生生被顾曜攥住，他用力好大。
搞得她瞬身术不敢使出来，她怕手叫顾曜给生生撕开。
“顾曜？”柯冉有点儿祈求的语气，回头。
求给她点脸。
顾曜看着她那堪称凄楚的神色，和那心碎的眼神，他顿时心疼极了。
他猜冉冉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真没取笑她，看到她对他有情，他真的很开心也很感激。
只是胸腔里荡起来的剧烈情绪，却在此时不知为何，无法化作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
顾曜自知，此时若不做点什么。
他跟冉冉之间的一个结，就永远也解不开了。
他用力的拉住她的手，动用上灵力也不惜，朝怀里狠狠拉了过来。
柯冉啊地一声，顾曜这混蛋用劲好大，她抽不出手。
脚步一个踉跄，就要朝他怀里滚过去。
这怀抱，在之前，她真的好想扑过去。但此时此刻，算了，她要脸。
她用尽力气挣扎，哪怕顾曜扭伤这手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要逃掉算了。
顾曜这个混蛋没良心的，一定要把‘妹妹’这句话送给她的话，她就打定主意恨她，哼。
可是，顾曜真的。
柯冉都无法理解，他居然灵力裹挟过来。
第一次作为他的对手，柯冉才知道顾曜的强大。
在他的灵力之下，她宛如蝼蚁一般弱小。
脚步一个趔趄，跌落下去。
柯冉控制着，摔到肩侧，避免眼睛跟他对上。
因为这会儿，她真的怒了。
行。
他既然一定要说那种屁话，那她就听着。
她虽然弱小，但也很坚强的。
失个恋，丢个脸而已，又不会死。
柯冉用力地从顾曜的肩头翻过脸来，看着顾曜。
说吧。她洗耳恭听！
顾曜盯了她好一会，好像很难说出口似的。
柯冉都想干脆点说。我只拿你当哥哥，顾曜。这样，他就会轻松地说，正好，我也只拿你当妹妹。
结果，顾曜眼神都跟她杀疯了，还不说话。
柯冉顿时切地一声。
她翻身就要爬起来。她快烦死了，以后永远不要搭理顾曜了。
个死锤子。
不给她面子的魂淡玩意。
顾曜似乎总算懂她了点，微微松了松，柯冉立即抓住机会，就要瞬身逃走。
可她哪里能知道，顾曜这个该杀一千刀子的玩意儿。
他居然又拉了她手，翻转过来。
然后视线又对上。柯冉当场想咆哮。老子是你妹妹，亲妹妹，行了吧。
真踏马的。
她出离了愤怒！
然而在这暴怒之中，她傻住了。
等一下。
不是。
这是怎么了？
顾曜的脸颊放大再放大，鼻息染烫了她的面颊。
然后滚烫的唇挨着她的唇。
不是。
等等！
柯冉挣扎了一下，她脑子现在完全空白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顾曜，唔唔！”
柯冉叫了一声，虽然话语含糊，但叫的其实蛮大声的，。
而且又用力挣扎了一下。
结果，她越挣扎，顾曜亲得越狠。
那种炽烈的纠缠着的感觉，好像在宣泄什么滚荡不休的浓烈情绪似的。
柯冉虽然满脑子的火，但被浓烈的情绪带引着，就像怒海里摆动的小舟一般，火焰越来越小。但是心底深处却升起难言的酸涩和委屈。
这算什么嘛。
用力地推开顾曜。
柯冉气得捶他胸口好大一拳头。
“你干什么，顾曜，你疯了！”
“嗯，我疯了。”
顾曜的声音喑哑低沉，说不出的好听。
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也说不出的深沉，那双眼睛就像夜空里的星星，深邃，又充满了浓烈的感情，飘荡起来的灵力，将他的几缕细碎的发丝散开。
那张脸，美如幻境。
柯冉：“……”这也太好看了，踏马的。
好气，她刚刚真的被迷上了。
顾曜估计又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然后他勾了勾唇。
“你笑我！”柯冉鼻腔里冒气。
顾曜却只是低沉一笑，将她用力按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