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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万字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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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尤绾就转身朝角落的清梅喊道:“清梅,你可别把我以前的衣服丢了,等会我就换回来,明儿还和你一个屋子住。”

她这样一番话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四爷还没反应过来,尤绾那就已经进展到要攒着月例,以备将来出府买宅子。

“攒上个十来年不吃不喝,咱们两人也能在外城买个四合院。我到时候离贝勒府远远的,定不会碍了爷的眼。”

眼见着她越说越离谱,四爷面色越来越黑,一把抓住要离桌的尤绾,低声斥道:“胡说什么!你既坐在这儿了,怎么还敢说出府的话,给爷好好坐着,不用你布菜侍膳,总行了吧?”

尤绾不服气地瞪他一眼:“爷又不是没手,自己爱吃什么便夹什么,何必还等着我来伺候。”

四爷语塞,过了半晌闷声道:“这是宫里的规矩,爷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尤绾抿抿嘴,把汤勺塞到四爷手里,握着四爷的手舀了一碗蟹羹。

“爷都说了,那是宫里的规矩,咱们这是在贝勒府,是在家里,关上门来吃饭又没人知道。爷不如试试自己动手,我保证,绝对比别人送到盘子里的吃起来香。”

尤绾又将筷子递到四爷手里,眼看着四爷在尤绾的教唆下,就要自己动手夹菜,苏培盛急得不得了,忍不住伸手上前。

没等尤绾说什么,四爷就开口让他走开:“有事爷叫你,现在先退回去”。

尤绾见状,脸色明媚起来,她深知撒娇耍赖要拿捏适度,这时候开始讨好四爷,巴巴地给四爷介绍起其他的菜:“这道也是我点的,叫做七彩鸡丝,清新爽口,爷累了一天正好吃些酸甜的开胃。这道是脆皮豆腐,外酥里嫩,浇了秘制的豆豉酱……”

四爷等她说的差不多,才夹起一筷子鸡丝放到她碗里:“用膳都不得消停,快吃吧。”

尤绾看他不气了,朝他乖乖一笑,低头吃自己的饭。

用过膳,有小太监将四爷一些不要紧的公务送到芙蓉院来,尤绾自然不会打扰四爷,自己捧着一本画册回到内室。

夜色渐沉,等四爷处理好公务进内室,已经过了戌时。

尤绾早就困了,卸下钗环,一头乌发松松编成辫子垂在身后,身上着一袭碧色水烟纱衣,一手撑着脸颊在梳妆台上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她立即抬起头,便看见四爷绕过屏风走进来。

“爷忙完了?”尤绾起身,松散的发辫垂在肩膀一侧,显得她脸愈发小巧精致。

她记得之前四爷在书房安置的规矩,知道四爷洗洁,便问道:“爷可要沐浴我去叫人进来。”

四爷眼神黑沉地凝视着她,一把揽住走到身前的小格格:“不必,方才怕吵到你,已经在外间洗过了。”

尤绾闻言,轻轻踮脚对着四爷领口细细嗅闻,湿热的气息扑在喉结处,她小声念叨着:“怪不得有股茶香皂角味。”

四爷扣在她腰间的手掌蓦然收紧,另一只手抬起尤绾尖细的下颌,带着薄茧的手指在殷红唇瓣上轻轻摩挲,压抑深沉的视线看得尤绾心慌,她略微避开了四爷的目光。

“知道该怎么做吗?”四爷在她耳边低声问。

尤绾迟疑地颔首,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

只听得身前男人呼吸渐沉,茶香味裹着沐浴后的热气倾泻而来——

尤绾紧张地攥紧身前人的衣襟,莫名感觉腰有点发软。

“主子爷……”屏风外忽地传来两声叩动木板的声音,只听得苏培盛颤颤巍巍地开口。

尤绾手一松,猛地将四爷推了出去,软倒在身后的团椅上,脸涨得通红。

四爷落空的手僵硬地停在原地,许久才转身,咬牙切齿憋出一句话:“苏培盛!你最好是有正事!”

屏风外的苏培盛着忙慌地跪下求饶:“求主子爷恕罪,是、是东院的人来报,三阿哥突发急热,李侧福晋求主子爷过去,三阿哥情况危急,奴才不敢隐瞒。”

这话一出,四爷就是满身的火也降下去了,急忙问道:“府医可去了?还有,速速拿爷的名帖出府请太医,找内城最近的,不可耽搁。”

四爷吩咐完,突然想起身后的尤绾,转过头来刚要开口,就见尤绾站起身来,帮他整理衣衫。

小格格开口,嗓音带着些许紧张的余韵:“三阿哥身体要紧,爷快去看看吧。我伺候爷穿衣裳。”

四爷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内疚:“如此委屈你了。”

尤绾给四爷扣上最后一个衣扣,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量道:“爷去看三阿哥,我不委屈。但是爷得保证,绝不能多看旁人一眼,不然我今晚就要委屈得睡不着了。”

“别胡想,这种时候,爷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心思!”

尤绾紧抿着唇瓣,倔强地看都不看他,只把人往外推:“爷快走吧,外面人等着呢。”

四爷被她推到屏风外,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苏培盛一脸百念俱灰的表情跪在地上,看得他心头发堵,只隔着屏风对尤绾憋出一句:“爷明日再来看你。”

没听到里面人回应,四爷憋闷又心焦地带着身边奴才走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清梅看着四爷走远,立即窜到屋子里,找到正对着镜子拆头发的尤绾,一张小脸苦巴巴的:“格格,这可怎么办啊?主子爷被李侧福晋喊走了,主子爷今儿来的可是芙蓉院。”

尤绾不慌不忙地从镜子里看她:“你这话不对,四爷不是被侧福晋截走的,是因为三阿哥高热,四爷才过去守着的。”

“这不是一样吗?”清梅担心不已。

“四爷因为三阿哥离开芙蓉院,那说明他是个爱子的好父亲,若是他还能安心留在这里,那也太冷情了。”她可不愿意自己枕边躺着这样可怕的人。

“放心,”尤绾安抚着清梅,“四爷今晚不会有心思做那种事,三阿哥身体抱恙,他不责罚李侧福晋都算仁慈了。”

清梅半信半疑,勉强放下心来,服侍犯困的尤绾躺下。

四爷出了芙蓉院,一路往东院走去,刚到院门口,便听得院子里哭哭嚷嚷的,他眉心一沉,大步走进去。

一进屋子,四爷便看见奶娘正抱着三阿哥在哄,不到六个月的婴儿扯着嗓子在哭嚎,嘴角时不时溢出奶渍,旁边府医正闭着眼睛细细把脉。

李氏眼含泪光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帕子啜泣不已,见到四爷进来,她立刻哭出声,颤颤巍巍起身,好像站不稳似的,要向四爷倒过来。

四爷关心孩子,径直绕过她,走到府医面前:“三阿哥脉象如何?怎的会突发高热”

府医收回手,垂首答道:“回主子爷的话,三阿哥这次发热,是因白日里积食所致,夜晚又受了凉,这才热气郁体,导致吐奶发高热。”

“积食受凉”四爷重复道,冰冷的眸光扫过一众服侍三阿哥的奴才,声音震怒,“你们就是这么侍奉三阿哥的!”

屋子里顿时乌泱泱跪倒一片,服侍三阿哥的四个奶嬷嬷慌得不得了,除了一个正抱着三阿哥的,其他的都不停磕头求饶:“求主子爷恕罪,奴才们真的不知啊,每日给三阿哥喂奶的时辰都是定好的,奴才们万万不敢让三阿哥积食。阿哥睡时门窗也都关得严严实实,奴才们也不知、不知怎么就……”

“哦你们的意思是爷冤枉了你们,三阿哥的病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不敢不敢,还请主子爷恕罪。”

李氏一看四爷动怒了,赶忙凑过来,连怨带泣地开口:“爷怎么都不哄哄三阿哥,他还这么小都遭此苦楚,妾身看得心都碎了,恨不得代了他去。”

四爷原体恤她担心孩子,想要安慰几句,不料一眼扫去,发现李氏此时居然还敷了脂粉抹了口脂,立即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先去把脸洗干净再来关心他,不想添乱就出去!”

李氏刚要抹两滴眼泪,突然被四爷骂的狗血喷头,抬起的手擦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四爷不想和她说话,直接吩咐下人道:“立即着人熬药,让奶嬷嬷喝下去给三阿哥进补。苏培盛,等三阿哥病情恢复,你派人将这些不尽心的奴才审一遍,三阿哥身子康健,一向无虞,爷不信这次是意外。”

苏培盛连连应是,府医自然跟着婢女下去熬药。

在四爷没看见的角落,抱着三阿哥的奶嬷嬷被四爷的话吓得发抖,偷偷看向李侧福晋,目光里带着祈求,而李氏早就移开了视线。

过了半晌,喝了药汤的奶嬷嬷给三阿哥喂过一次奶,或许是药性起作用了,又或许是哭累了,三阿哥终于哼哼唧唧地睡过去,只是脸色还苍白着,看得人心疼。

四爷伸手往他身上探探,发现不像之前那般热了,心里松下半截。

李氏一看三阿哥的病情好转,四爷的神色明显好多了,当即凑上来道:“幸亏有爷在这,护着三阿哥,不然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抽噎两声。

四爷皱眉看着她:“你也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二阿哥当年被你养的体弱,现在还时不时咳嗽头晕。怎么如今待三阿哥也不尽心若是下次再如此,爷把三阿哥也带到前院去,别怪爷伤了你们母子天和。”

李氏一听脸都吓白了,连忙摆手道:“别、别把三阿哥带走,这次只是意外,妾身也不想的。爷放心,以后再不会了,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三阿哥的。”

四爷沉声道:“这次也不全是你的错,奴才不尽责,爷帮你管教。有二阿哥的先例在,三阿哥身边的人爷要亲自管,调一波尽心尽力的来。”

“爷……”一听四爷要换掉自己选好的奶嬷嬷,李氏立即慌了,“这次是意外,妾身保证,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们……”

四爷抬手止住她的话:“夜也深了,此事你不必插手。爷还得回前院处理公务,你便守着三阿哥吧。”

李侧福晋还想挽回一下,她今晚可是打定主意要把四爷留下来的,怎能就这么让四爷走了呢!

“爷,不如今晚……”李氏想要拦住出门的四爷,却不料被苏培盛抢先挡在身前。

“侧福晋还请回吧,三阿哥还需要您看顾着,主子爷忙了一天,又为三阿哥熬了大半夜。再不歇息,恐怕要误了进宫上朝的时辰。还请侧福晋多担待。”

苏培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侧福晋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四爷走出东院。

她站在原地恨不得撕碎手心的帕子,四爷有功夫宠幸那个新来的小妖精,怎么就不能在东院歇一晚了?何况三阿哥还发着低烧呢!

李氏生了半晌闷气,刚要转身回房,方才那个抱着三阿哥的奶嬷嬷脸色苍白地凑了上来。

“侧福晋,”这奶嬷嬷一脸见到救星的表情,“您救救奴才吧,白日里奴才多进了两回三阿哥的屋子,保不准就被谁看见了,若是……”

“若是什么?”李氏目光狠辣地瞪着她,压低了嗓音,“要不是你办事不力,主子爷会生这么大的气吗?我明明只让你多喂几回奶,你怎么还弄得三阿哥受凉发热?若是我的三阿哥有什么好歹,你这条小命就别要了!还不快滚!”

奶嬷嬷一听李氏不准备护她了,脸色瞬间灰白,嘴里喃喃求道:“侧福晋……侧福晋……”

李氏无动于衷,将她往边上一推,径直进了屋子。

第二日清晨,昨晚的事情便像长了腿,传遍整个后院。

赵嬷嬷一脸幸灾乐祸地走进正院,在福晋耳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福晋听罢并不惊讶:“这么多年了,李氏还是那些手段。养废了一个二阿哥,如今还要拿三阿哥做筏子,吃准了主子爷爱子心切,孩子托生在她肚子里,也是造孽。”

“福晋说的是,奴才看那尤格格也不是个厉害的,李侧福晋一下就把主子爷截走了,这可是她进府承宠的第一晚。”

福晋笑笑:“她还敢拦着四爷去看望三阿哥不成?不过一个小格格,以后还未可知,如何比得上主子爷的亲儿子?”

“那照福晋这么说,这位尤格格还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

福晋摇摇头:“这才刚进府,能看出什么?且等着吧,若她与耿氏、钮祜禄氏一样本分守礼,有四爷的宠爱在,这贝勒府总该有她的栖身之地,且让李氏和她斗去吧,咱们别明着插手。”

“是。”赵嬷嬷深领其会。

尤绾用早膳时,便听到昨晚四爷看过三阿哥之后就回到前院的消息。

她往碗里夹了个豆腐皮包子,朝一旁的清梅眨眨眼:“你看,我没说错吧?主子爷还不至于禽兽到那种地步。”

尤绾将包子咬出一个小口,嘟囔着:“也就比禽兽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这话吓得清梅快要上手捂她的嘴:“我的好格格,你怎么能这么编排主子爷呢?要是被外人听到了,那可怎么办?”

尤绾掩着嘴,笑眯了眼:“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放心我又不傻,不会在外人面前说漏嘴的。”

清梅不放心地左右张望,看看屋外,没发现有人听墙角,才松了口气。

自从那次三阿哥生病后,尤绾就再没见到四爷的面,余永易偷偷去前院打听,回来和尤绾禀报,说是近日朝廷往顺天、河间安置灾民,四爷每日都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府,更有几日是在京外住的。

尤绾给余永易赏了两块碎银子:“这次我念你是为我着想,便算了。以后再不许去前院打听消息。主子爷的事情,不是芙蓉院该过问的。”

余永易原本接了赏银,开心极了,可听到尤绾后面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连忙跪下磕头,嘴里连连求饶。

“好了,”尤绾把他叫起来,“机灵聪明是好事,但在这后院生存,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听的就当没听到。之后再不谨慎,别怪我罚你。”

“奴才明白,奴才谨遵格格教诲。以后定记着要一万个小心,绝不再弄小聪明。”余永易脸绷得紧紧,十分严肃。

“知错能改就好。芙蓉院还要靠着你们几个撑起来,切不可被别人抓住把柄。”

“可是格格……”余永易表情变得纠结起来,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就因着主子爷一直没来看格格,现在府里都传,都传……”

尤绾好笑道:“传什么?是说我刚进府就失宠是吗?传主子爷把我忘在脑后?”

余永易艰难地点点头。

“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家主子还不至于这么没自信。”尤绾唇角微勾,“这男人嘛,只要没吃到嘴里,那都是好的。”

身为半个男人的余永易还不太清楚自家格格话里的意思。等到三四天后,在芙蓉院门口看见笑得一脸褶子的苏大公公,才明白格格那话里的深意。

“请尤格格安,尤格格吉祥。主子爷特派奴才回来,请格格到郊外的温泉庄子上一游呢!”

“郊外的温泉庄子?”

“是主子爷名下的皇庄,后山有一片风景别致的枫叶林,如今正是赏枫的时候。主子爷如今在庄子上等着格格,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府外候着呢。”

尤绾一听,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便朝苏培盛笑道:“烦请公公稍等片刻,我还要让身边人收拾些东西。”

清梅动作快,立即安排金盏和丹若给尤绾准备箱笼,把寻常惯用的东西装上。尤绾的库房向来由她管着,清梅便准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带上的。

但却见格格朝她招手,清梅恭敬附耳过去,几息之后立即涨红了脸。

她羞得难以启齿:“那种、那种东西,怎么能穿上身?”

尤绾眨着纯净的大眼睛,语气无辜真诚:“有什么不能穿的,那可是我特意让金盏她们赶制出来的,平日里不能穿就算了。现在可是去泡温泉,不玩点刺激的怎么行?那些刚好用得上。”

“去吧去吧,我的好清梅,你就听我的吧。”尤绾推着清梅往内室去,清梅面色通红地把尤绾要的东西压到了箱笼的最底层。

等到临出发时,帮忙搬箱子的余永易发现清梅往木盒里塞了大包装好的药材。

“清梅姐姐,主子身体好好的,你带这么多药做什么?”

清梅一言难尽,只道:“这不是为主子准备的。”

“那是给谁的?我们做奴才的,可不能用主子的份例啊,清梅姐姐你快放回去,别被旁人看见了。”

清梅欲哭无泪,她能说这些药是为主子爷准备的吗?按格格那个“刺激”的玩法,她都怕主子爷到时虚不受补,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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