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像是对命运低头却又不甘心试图争夺一线希望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让顾文君想到死前的自己。
在末世,不是死便是生。
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也祈求着能有一线生机,抱着可怜的期盼,拥抱着能得到生存下去的机会。
没有想死的人,但往往有时候人啊就是这样奇怪,死到临头时,想的却是如何让另一个人活下去。
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一旦死了,对方还是否有活下去的勇气。
顾文君没有问坤九原因。
坤九似乎也无意要说出来。
人这一生总会背负着各种各样的秘密,不喜他人多问,多看,多听,在孕育着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的甚至都分不清是为了谁。
顾文君忽然生出没由来的烦闷,像是一股郁结堵在胸口宣泄不出,搅动着脑袋都跟着发昏发胀。
她在榻上辗转反侧,最终瞪着一双眼直挺挺的坐起。
她顺手捞起靠在一旁的油纸伞,趿着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清凉的空气伴着雨砸在了脸颊。
这明明该是让她欢喜的感觉,偏个此时却让她心头越加难受。
她忽然想起,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欢着下雨。
她死的那天。
是在雨夜。
丧尸的咆哮声在耳边
起起伏伏。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
任凭着血顺着伤口流尽。
满身泥泞的狼狈。
她一步步踩着脚下的泥,雨水化为雾挡在眼前。
风元素在指尖快速的流转,握在掌心的油纸伞滑下,跌落在地,溅起的水花染湿了她的衣角,能量运转于周身,却唯独阻挡不住落在她身上的雨。
淤堵的胸膛在这一刻像是被猛的吹散,顾文君忽的觉得胸口一痛,一股腥甜弥散在口腔,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用力的咳嗽中,头顶却在这时覆上了一抹阴影,继而砸在肩头的雨悄然消失,唯独她周身之外,仍能瞧见细密的雨落下。
顾文君一愣,继而抬起头时便瞧见一张清绝的面容。
彼时女人一头青丝垂落肩头,越加衬托着其肌肤皙白如脂,小小的金色叶片上,一只精巧的白玉蝉盘于发间,簪起得金步摇,流苏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她和这人站在伞下,一时却仿佛仅能听见伞外的落雨。
“你还不嫌自己的身子差吗。”平静的语调,且轻且缓,却忍不住让人多想说这句话人的心情。
顾文君微微的回了神,她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持伞的赫连幼清。
一双眼澄如秋水,冷艳清绝,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在一片的落雨中般般如画中姑射仙子,不似凡人。
她像是第一次细细打量,认真的注视。
那股子方才还郁结的心情忽的消散了不少,顾文君甚至分不清是因为玉蝉还是忽然出现的赫连幼清。
应该是玉蝉才是。
她忍不住想到。
“顾文君。”见伞下的人迟迟没有应声,对方目光中看不懂的情绪忍不住让赫连幼清心头烦闷,这才不耐烦的又唤道。
雨还在下,淋淋的染上了雾色。
顾文君离开时,心情好了不少。
她回到自己所在的厢房,坐下来刚刚沏了一杯热茶,但甫一端起茶杯却迟迟没有要喝的意思。
良久她忽然笑了起来。
愉快却未达眼底的笑。
她看向了门。
窗外烈烈的狂风呼啸而过,那肆无忌惮的雨声反倒被彻底掩埋。
门无风自动的缓慢推开。
那仿佛生来具有的自然力量,禁不住让人见了便毛骨悚然。
但顾文君却是在笑。
门外此时站着人。
一名被天下敬仰称为天机道人的人。
“天机宫,在下恭候多时。”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其实我想冲榜来着
二更的话,看大家的意愿。
老实说写这种文,有点费脑子。
还是有些抱歉单章评论超过200,会二更,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