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哈？”
银发少年的额角蹦起青筋：“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打架？”
“或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一决胜负。”太宰治抬手指向周边的杯子，意有所指：“聚餐的话，猜拳罚酒也是很正常的活动吧？”
与此同时，夏目樱子毫无饭桌上已经因为某人燃起了没有硝烟战争的自觉，她正在一口一个往嘴里塞金枪鱼寿司和蟹肉刺身，美到腰上盘着的尾巴尖都蜷缩了起来。
闻听此言，夏油杰顿时将慈爱的目光从扛哧扛哧吃饭的女孩子身上挪开，他紧张的揪住了五条悟：“喂！”
众所周知，从出生起就被誉为未来人类最强的五条悟有一个天大的弱点。
完全不擅长喝酒，酒量堪称菜狗。
甚至是那种沾了微乎其微的酒精就能当场失去理智的类型（虽然日常的五条悟也没这种东西吧），酒品非常的差劲，不过万幸的是之前在他展现差劲的酒品之前他就能被酒精放倒，只要意识先于理智消失，酒疯就耍不到大家。
“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啊！”五条悟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人都死了嘴还是硬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喊着不行！”
夏油杰：“……”
你大概率会在人家喊不行之前，就把这家店，连带着这条街一起拆掉吧？
真正不行的到底是谁啊？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语，太宰治已经将面前的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五条悟当然不甘示弱，照葫芦画瓢复刻了一趟动作。
他将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怎样！”
夏油杰：“……”
完蛋。
家入硝子收起包，起身掉头就跑：“啊糟糕我刚刚看到学校好像有了新伤患等着我去治疗不好意思我就先回去了！”
夏油杰：“……”
这感天动地的咒术高专同届同伴爱。
“欸，还不错嘛。”太宰治拍了拍双手鼓掌道：“至少你的酒量大于那条蛞蝓嘛。”
“什么蛞蝓？”五条悟的眼中已然没有了焦距：“蛞蝓咒灵？”
夏油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太宰治：“……收回前言，这就喝醉了吗？”
对手未免太菜了一点？
“别看不起人啊，谁醉了？”他已经一爪掀翻了自己的墨镜，又双手支撑在了桌上，俯身上前：“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酒后吐真言嘛，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太宰治笑吟吟道。
这梁子最终还是结上了。
“……”夏目樱子抬起头，在非常不对劲的太宰君和极度不对劲的师父之间环顾了一番。
五条猫猫此刻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他切换成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小樱子——你看太宰君他欺负我！”
太宰治不甘示弱：“啊这个人好糟糕，是小孩子吗？一醉酒就会和老师告状的小孩子吗？”
五条悟：“我改主意了，我要把青花鱼咒灵在这里当场祓除。”
太宰治：“哈，现在准备杀人灭口了。”
夏目樱子：“……”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子，她刚刚真的只是低头吃了两口饭而已！为什么场面堪比数学课低头捡了一块橡皮，抬头的时候已经完全搞不懂现况了呢？
“那个……师父……”夏目樱子小心翼翼提醒道：“可能你真的已经喝多了？”
“必不可能！”失去理智的五条悟为了证明这一点，将旁边已经开封的酒瓶怼着嘴巴开始吹。
太宰治顺势鼓起掌：“好耶！”
“你好耶个鬼啊！”夏目樱子猫猫炸毛：“怎么办夏油杰师父！夏油杰师父！”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1。”
已经在包厢内紧急布置完了【帐】的夏油杰，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没关系，已经什么也不用怕了。”
夏目樱子：“……”
因为大家马上可以被醉酒的五条悟师父一起带到鬼灯先生那边，所以什么都不用怕了是吗？为什么夏油杰师父你一副大义凛然的赴死表情啊！不要这样啊！
“砰”的一声，五条悟手中的酒瓶已经变成了粉末的形态，罪魁祸首此刻正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讲道理，酒液顺着白衬衫由脖颈渗透下去，而他一脸烦躁的扯开了衣领散热的场面还有几分涩气在。
但是此时此刻，大家的关注点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人类最强的兵器已经解放了，从现在开始就无法回头了。”夏油杰闭上了眼睛。
“夏油杰师父，你不要一本正经的说这么可怕的台词啊！”
“总而言之……快点想想办法！太宰君！”
不开玩笑的是，夏目樱子此刻确实感受到了五条悟身上的可怖磅礴咒力正在横冲直撞，仿佛下一秒就要以骇然的势头爆发而出。
情急之下她第一个求助的对象，还是太宰君。
“嘛。”太宰治耸肩：“既然是小樱子的请求的话。”
他顶着极大的压迫感，仿佛全然没有半点察觉那般，一步一步缓缓上前。
“其实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察觉到的。”
“也许这些变化，与咒术界的那位天元大人的预言，也有所关联吧。”
他缓缓的抬起双手，在走路的过程中，已经解开了手臂缠绕着的绷带，然后他一把攥住了后者的手腕。
即将爆发的咒力如潮水一般褪去。
夏油杰上前几步，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醉到不省人事的搭档。
这次他看着那位太宰君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刚刚的不甚在意，而是带着十二分的疑惑。
“刚刚那个，到底是……”
这个世界上，他只听说过有可以消除诅咒的咒术师，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让咒力无效化的咒术师。
更别提……
那个少年的身上，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半点咒力。
“哦，那个啊。”太宰治耸肩：“我想，如果有了不下十次唤醒醉酒死蛞蝓的经验，做到这一点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反正程序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接触，作为被动技能的无效化就能生效，只不过一边是异能力的无效化，一边是咒力的无效化。
“不……”
夏油杰的表情百感交集。
那个并不能被称作“十分简单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数以万计的家伙将五条悟视作眼中钉，尤其是他作为打破咒术界平衡的存在，至今还在不断的成长。
悟越成长，忌惮他的人就越多。
那么，当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能真正意义上消除他咒力的人类呢？
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一点的话……
夏油杰顿时就有些理解，天元大人口中预言的世界毁灭，那个少年又为什么要在刚刚那样做之前强调出来，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了。
“放心吧。”太宰治耸肩：“目前为止，除了在场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
暂时没有人知道他的人间失格能对咒力也生效的事情。
嗯……暂时。
—
“太宰君也能看见了吗？”回去的路上，夏目樱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嘛，勉勉强强能看到咒灵。”太宰治语气平淡：“但是目前让我最担心的一点就是，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变化仅仅是发生在我的身上，还是每一个异能力者的身上。”
他从蛞蝓的嘴里没有套到什么信息，那么看起来对方目前为止暂时还是看不见的。
蛞蝓应该没有那种扮傻的心眼。
如果“能够看见咒灵”这个变化是发生在所有的异能力者身上的话——
“那么，这个世界大概率就要变天了。”
太宰治坦言：“从很早之前开始，异能力者，普通人，咒术师，唔，还有你们的能见到妖怪的事情，大家互不干涉，基本不往来。”
“但是……如果异能力者的异能力能作用于咒灵，异能力者之后也能看到咒灵的话……”夏目樱子的话语顿了顿。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身边的太宰君。
太宰君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让异能力无效化。
简而言之，他也可以靠着“触碰”去封印咒术师的能力，和祓除咒灵。
“怎么了？一脸我马上会被坏蛋咒术师们抓去训练成什么人形对五条悟兵器的样子？”太宰治的语气轻松。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了。”夏目樱子喃喃道。
“……？”
“太宰君你有没有听说过，咒具之类的东西……就是普通人也能拿来使用，对付咒灵，甚至对付咒术师的强力武器。”夏目樱子斟酌着言辞：“但是其实有些咒具的制作原料……”
“……是咒术师？”
太宰治读懂了她的欲言又止。
“只是洗脑训练你还好，我怕抓走你的人没有耐心，把太宰君拆解成一块一块的，保留你的被动技能做成特级咒具，对五条悟神器。”夏目樱子面如土色的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不能想，太可怕了。”
太宰治：“……”
好吧，听她这样一说，他自己都有点骇然了。
“我们这边顶多就是暗搓搓的抢人为自己效力吧，所谓打磨钻石。”他抬手扶额：“没想到咒术界那边能做的这么疯啊。”
他尽量用上了轻松的语气：“嘛，放心吧，别说我的这个新兴能力，我的异能力都鲜有人知。”
“不会那么轻易就遇到危险的。”
夏目樱子仍然板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的默不作声。
夜晚的这条路已经没什么人了，她摘了帽子给耳朵透气，耷拉着脑袋和飞机耳，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宰君。”夏目樱子抬起头，义正言辞：“放心吧，如果你被杀掉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为什么我在你这里已经那么快就被判死刑了啊。”太宰治哑然失笑。
世界似乎要变天了。
直观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点什么的时候，深切的感到无力。
“说点别的事情吧。”太宰治回过头看着她：“总之，在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咒灵之后，我感慨了一件事情。”
夏目樱子：“感慨它们为什么可以长的这么随便，这么奇形怪状吗？”
“不。”太宰治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感叹了一下。”
“原来小樱子平日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能够感受到，人类的一切负面情绪，比如说憎恶，仇恨，恐惧，愤怒，诸如此类的东西粘腻的交织融合在一起，最后勉强拼凑成了一团能够蠕动的躯体。
在意识到他能够“看见”的那一瞬间，那些东西无一例外的都会扑向他，又无一例外的在被他触及的那一瞬间崩溃瓦解。
那些负面情绪自己倒是烟消云散了，只不过他心中的郁结渐深，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但是他同时又转换角度这样想道。
在那个孩子不像现在的他一样拥有这么方便的能力的时候，每一次被咒灵追逐时……
只能像初遇时那样狼狈的逃到神社中祈求庇佑么？
“你，还真是厉害啊。”
他发自内心的夸奖面前的少女。
“……唔。”夏目樱子却摇了摇头：“不，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我感觉突然能够看到咒灵的太宰君，其实比我辛苦。”
“因为在看到咒灵的同时，我也能看到妖怪。”她抬手指向草丛：“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能看到春天的时候，那里会有长着翅膀的毛绒小球飞来飞去，接着鲜花就会盛开。”
“年少时常去的森林有一位长着白色翅膀的漂亮神明大人，我经常会在被妖怪或者咒灵追逐哭泣的时候跑到那个森林，那样的话，那里的神明大人会帮我驱逐它们，他似乎以为我看不见他，不过还是会温和的摸摸我的脑袋。”
“其实大部分的小妖怪都很害羞，古灵精怪的，听它们以为我看不见的时候说的可爱悄悄话，是我小时候的一项占比很大的娱乐活动。”
虽然能“看见”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一部分麻烦，让她被大人，同学误解，但是……
“有时候我会哭着喊着说，如果看不见就好了之类的气话。”
“但是后来我又会感叹，能够看见，实在是太好了。”
“能够看见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机会看到的光景，画面，在无比孤单的时候，至少我能够藏在另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美丽世界里……”
她似乎总能站在一个截然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咳，一不小心就说了很多。”夏目樱子清了清嗓子，她脸颊微红：“总，总而言之就是，如果太宰君觉得突然能够【看见】真的很辛苦的时候，也可以和我倾诉一下的，我们是朋友呀。”
“……”
太宰治沉默良久，然后望着她微微一笑。
“十四岁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把话题跳的这么快啦！”夏目樱子一脸无奈：“是快到了，再过两个星期，新年之前的时候。”
“啊。”太宰治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便捋了一把猫耳朵：“我会准备好礼物的。”
“压岁钱也一起准备好吧。”夏目樱子哼了一声。
“哈哈哈哈，那个不是长辈给晚辈的东西吗？”
“那就这样吧，给压岁钱的那个时候我对太宰君的称呼会短暂的变成太宰先生，所以要准备好哦。”
“好。”他这次倒是从善如流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类似戏腔的声音，樱子忽的竖起猫咪耳朵。
然后她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咆哮。
“混账太宰！！！”
砰的一声，太宰君在她的面前飞了出去，紧随其后飞过来的中也君左右开弓揪住就是邦邦两拳：“你到底又打着我的名号在横滨惹了什么麻烦？！”
中原中也似乎感受到了她震惊的视线，一时间止住了动作，不过回过头去看到了猫耳版本的夏目樱子之后，神色骤变。
暴怒之下，他揍的更大力了：“你这个人渣！这次居然还故意给樱子打扮成这个样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夏目樱子瞳孔地震：“啊……等等……”
这次，这次真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