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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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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准备成亲?”她纳闷地睨他:“方才我就想问了,谁在准备成亲?”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外头就是一声娇笑:“宁大人。”朝阳一愣,下意识地将他挡住,而后才掀开车帘:“秦大人?”两辆马车并行,对面那位女官伸手就递了红彤彤的帖子来。“难得这么巧就遇见了你。”女官笑道,“这是请帖,下个月你可要来我府上喝盏喜酒啊。”“好。”宁朝阳双手接过,与她颔首回礼。帘子落下,她将喜帖放在旁边的矮桌上,郁闷地嘟囔:“她倒是潇洒,一根狼毫笔就求来了婚事,我也买了,怎就求不来。”嘟囔完,重新看向面前这人:“刚刚说到哪儿了?”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人,眼下突然就安静了。“那位也是凤翎阁的女官?”他问。“是啊,怎么?”“……”江亦川沉默地转头看向窗外。“你还没回答我,短短几日不见,怎么就要成亲了?”她敲了敲桌沿。“你生病了,先回去休息要紧。”朝阳不悦地挑眉:“遮掩什么,怕我宰了你的新相好?”“我没有新相好。”“哦。”她缓和了神色。江亦川半晌才回过味来。什么新相好,旧的他也没有!第7章 一眼看见就喜欢乌云远去,灿烂的春光重新洒在了宽阔的街道上。江亦川看着窗外倒退的桃花枝,觉得自己心里的波澜实在是没来由也没必要。人家成不成亲的,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可能只是不想被骗?对没错,得问清楚这人想做什么,他不想被骗。恍然定神,江亦川扭头就想开口。结果目光一转,就见宁朝阳手撑着额角,已经闭上了眼。这人说话时眉飞色舞,沉默下来才露出些疲倦不堪的神态,困困顿顿的,须臾就睡着了。唇角抿起,他将话咽了回去,只掀帘去问车夫:“还有多久能到?”车夫回头看了一眼:“就快到了,大人可不能睡过去。”“人都困成这样了,又是在回家的路上,如何就不能睡?”“您有所不知。”车夫道,“宁府里的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若不打起精神将他们镇住,大人今日恐怕连二门都进不去。”知道的是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闯虎穴。江亦川觉得不可思议:“何至于此?”车夫不愿多说,见他不叫,便自己回头喊:“大人,大人。”车厢里的人缓慢动了动指尖,疲惫得没能睁开眼。车夫还待再叫,江亦川就侧身挡住了他。“先找间医馆吧。”他沉声道,“她病了,得吃药。”“可大人不清醒?????时一贯不愿意待在陌生的地方。”想起她先前才被人下过毒,江亦川垂眼。看着挺厉害的人,一生病怎么就像无根的浮萍,有家归不得,别处也不敢去。犹豫了一会儿,他艰难地道:“寒舍倒是也有药材,只是——”“那就有劳江大夫了。”不等他说完,车夫立刻就调转了马头,动作之麻利,甩得他一个趔趄。江亦川扶住车壁,好笑地接上:“只是寒舍对大人而言,不也是陌生的地方?”“不会。”车夫摆手,“大人信任江大夫,只要您在,去哪儿都行。”听这笃定的语气,显然是不止被嘱咐过一次。江亦川微微怔愣,接着就不甚自在起来。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驶向城北朴素的民居。宁朝阳在颠簸之中并没有睡好,梦里有无数张狰狞的脸飞逝而过,干枯发白的手从黑暗的间隙骤然伸出,拖着她要往下坠。她飞快拂袖踩上台阶,那台阶却在下一瞬就松散如沙,将她整个人都陷进去,不断下沉。“救我。”她惊惶伸手。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声音。沙粒汹涌着淹过头顶,窒息之感无以复加。无边的绝望之中,有人突然托起了她的后颈。……朝阳霍然睁眼。阴森的黑暗褪去,变成了泛黄的屋角,月色从简陋的窗户透进来,照在矮桌斑驳的桐漆上。她惊骇,脑袋一转,猝不及防地就蹭上了什么。江亦川正扶起她准备喂药,突然脸侧就是一软。脂粉香气磨散,滑嫩如绸,他低头,就见她的唇瓣与自己的近在咫尺。瞳孔微缩,他抽手回来反将人按住:“你做什么?”枕头上的人苍白又茫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这是你家?”江亦川点头。神情放松些许,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发闷的额角。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江亦川抹了脸侧,没好气地将碗放在矮凳上:“起来喝药。”宁朝阳看向那黑漆漆的药汤,眼神微微一滞,接着就佯装痛苦地转过背去。江亦川觉得离谱。这人身上还穿着官服,繁复的花纹威风地绕在衣襟上,她却跟个小孩儿似的耍起浑来,霜白的手腕一缩,整个人就躲进了被子里。他道:“不喝就让车夫送你回府。”被子的形状一僵,接着就拉下去些,露出一双无辜的桃花眼。“我睡一觉就好了。”江亦川冷笑:“病要是睡一觉就能好,要大夫来做什么。”“……”硬着头皮撑起身子,她伸出手去拿药匙,一勺药舀起来手指就开始抖啊抖,半口药眨眼就抖得没了影子。就这样,她还企图把勺子往嘴里放。他气乐了,挥手抢过药匙搁去一旁,端起碗就送到她唇边:“喝快点。”宁朝阳咳嗽两声,叹息:“从前见你,你不这么凶的,是不是也看我生病的时候好欺负?”他不由地皱眉:“还有谁觉得你生病的时候好欺负?”她没吭声,只盯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出神,想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可气之事,腮帮子一咬便凑上来将药饮尽。他险些没拿住药碗。抠着沿将碗拿下来,江亦川有些好笑。旁人生病,大多会虚弱少言,偏这人,竟比往常还活泼些,被药苦得眉毛眼睛皱成一团,连连嘟囔:“难喝死了。”“良药苦口。”“这话是你们这些大夫编来诓小孩儿的。”她一本正经地道,“活命是人的本能,所以饭是香的水是甜的,怎么偏药就一定是苦的呢。”乍一听还挺有道理。江亦川忍不住低头想,或许这世上真有香甜的药,只是还没被找到?“有饴糖吗?”她问。他摇头:“糖败药性。”“那茶水呢,我漱漱口。”“茶也解药性。”宁朝阳恼了:“这药苦就算了还小气,再也不喝了!”江亦川垂眼:“我熬了一个多时辰。”“……”居然要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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