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为何不直接抓走朱先生和他随行的几个同僚,反而要这样做?”
“你还是太年轻了。”洪承畴喝了一楼差,浑浊的眼睛恢复了一点清明。看着自己的儿子,又像是叮嘱,又像是训斥:“有时候,能够把人利用到极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知道,如今在云南,平西王对于云南已经垂涎已久,势在必得,所以绝对不允许云南有别的情况,所以需要有理由。”
“就是朱四太子?”洪士铭说道。
“是,也不是。”
洪承畴看着有一点疑惑的儿子,心里感叹还是阅历少了一点:“他是朱四太子,所以他来到云南一定有图谋,所以云南还有残余势力需要消灭,大小土司也是有异心——不然为什么朱四太子能够来到这里而不是去别的地方?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我补偿平西王的一个理由。”
“第二,本来先王就曾许诺给三位封王,加上平西王战功赫赫,朝廷如何能够自处?”洪承畴说道。
“难道说……”
“没错。”洪承畴立刻说出了洪士铭想要说的话:“朝廷已经有人觉得平西王战功赫赫,恐怕是之后大清的敌人,必须要把他看住,但是又不能看得太紧。”
“这么说……”洪士铭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不是说我大清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么?怎么现在还有这样的龌龊事?
“这也是老夫给他的第二个条件。”洪承畴叹息一声继续道:“朱四太子就是诱饵,利用他把那些心有异志的人调出来,把他们斩尽杀绝,而不至于朝廷有察觉。”
洪士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能够……”
“挂不是这么说。”洪承畴说道:“不过是为了正本清源罢了。说到底,伪明什么时候都能够消灭,但是我们得需要为身后事着想。”
“孩儿明白了。”
“人这一生,不过两件事。一为生前权,身后名,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所以我当初松锦之战没有殉国,反而还在这里;身后事,到时候我为大清定鼎之臣,立下汗马功劳,青史之上,必有我一席之地,必有我汗马功劳。如此,身前身后之事已经妥当,可谓无忧无虑也!你明白了么?至于说现在那些骂名,不过是蚊子咬人罢了,把屠刀放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冥顽不化的,杀了也就是了,到时候那些留下来的,歌功颂德就好了。王士禛不就是如此么?能够在扬州屠城没有多久之后就泛舟秦淮,酾酒临殇,乃至于横槊赋诗而写下【绿杨城郭是扬州】句,也算是一个人才。”
“受教了。”洪士铭不愧是洪承畴的儿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洪承畴的意思。而洪承畴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比较欣慰——自己家族的传承应该差不多了,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应该能够光宗耀祖,不辱没我洪氏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