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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第2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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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掌上沾着一点湿润的泥土,星石看起来却很干燥,星形间的凹陷中还残留有一点泥巴印。

——仿佛刚被人从泥泞的土壤中捡起,不走心地擦了擦,就攥在手心里妄图将它当作宝贝卖出去。

他另一只手提着盏挂满泥水的玻璃罩黄铜煤气灯,在阴沉的雷雨天气里发出一轮暖白的光晕。

身为总揽这场拍卖会事务的负责人,对方一眼就该看出二人想要骗留宿的目的。然而,这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只是伸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镜框。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道路,“这里用不着你们的东西。”

络腮胡男人显然也没想到,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负责人竟然会如此慷慨大方。

他疑惑地与同伴对视一眼,率先大大咧咧地走进门,长靴上的泥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刺眼的肮脏印记。

“真是谢谢你啦,好心的先生!”他大着嗓门道,“我们是从美国来的野外探险家,没想到这天气说变就变……”

佣人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接过来,盖在脸上豪放地呼噜两下,将沾着灰尘与脏污的毛巾挂在脖子上。

另外两名佣人急急忙忙地去打扫被弄脏的地板,自称探险家的络腮胡美国人感谢地向他们致意,然后被侍者带到一间空房间。

门被轻轻合拢,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儿的人真不错,说不定是山上捡到的那枚星石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要留着那玩意,把它传给我儿子、我儿子的儿子!”

他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放下沉重的背包,揭开里面厚厚的几层防水布,从里面掏出块手帕,仔细地去擦那盏煤气灯:“啊哈,淋了这么大雨竟然也没坏,真是我的好宝贝……”

同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搞不懂这个放着手电筒不用的傻瓜:“这也是你要传给儿子的传家宝,哈?”

美国人探险家爽朗地笑起来:“你说得真没错,朋友!”

比起乐观的探险家,同伴显然更加忧虑:“但我总觉得,我们不该敲响这栋别馆的门,那个放我们进来的人说不定别有用心……”

“那么,你为什么这么想?”探险家认真地看向同伴,并没有大大咧咧地否认对方的观点。

“你一定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同伴说,“那个戴着眼镜的、放我们进来的男人,在我们转身以后,我忍不住偏过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怎么?”探险家问。

“我看到他在笑。”同伴说,“他盯着我们的背影,像个被塞了糖果的三岁小孩,就那样吃吃地笑起来——但我们都知道,他应该是个成年男人,对吧?”

他们都因为想象或是回想那样的场景而打了一个寒颤。

美国人对他的同伴说:“我们不可能在夜里冒雨下山,那样太危险了;要是沿着公路徒步过吊桥,又好几十公里没有人烟……”

同伴拍板道:“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他们当然没能如愿,后续一目了然,三名沉默的观众都听过拍卖会凄惨的终局。

——无一例外,疯狂席卷了别馆里的每一个人。

起泡香槟漫过暗红色的地板,黄铜烛台滚落门边,烛芯向外倾倒,却仍在挣扎着虚弱燃烧。

火光明灭,仿佛寓示着别馆里众人的命运。

“……他们都疯了。”千间降代喃喃道。

“他们都疯了!!”

探险家与同伴艰难地在混乱的人群中穿行。一个女人大笑着伸出手,死死扯住他的背包。

她力气出奇地大,美国人竟然被她扯的踉跄一下,差点被旁边胡乱挥舞餐刀的男人刺中,还好同伴及时帮他挡了一下,两人跌跌撞撞,终于一路摸到了大门。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为安全考虑,我们得走公路。”同伴一边说着,一边跨过倒在地上的烛台,去拉右边那扇门,“我们可以先徒步走过吊桥,再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想办法拦一辆顺风车——”

倾斜的细密雨丝扑面而来,燃至末尾的烛芯发出嗤的一声,冒出几缕不起眼的灰烟。

同伴忽然没了声音。

“……怎么不走了?”探险家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方转过头,那双凹陷进眼窝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爬满猩红的血丝。

他咧开嘴巴,像个得到糖果的三岁孩子,吃吃地笑起来。

“!!”

下一刻,探险家眼前忽然迸溅出一朵血花。

门扉失去拉力,被轴承拉着回弹合拢,而同伴随惯性向后倾倒,撞到探险家僵硬的身体,又向前扑倒在闭合的门后。

血从太阳穴的洞口流出,与暗红色的地板融为一体。

探险家双腿一软,在惊恐中委顿于地。

“是狙击手。”毛利小五郎惊愕道,“在这个位置安排狙击手埋伏……这是不打算留活口了吗?!”

天空还在下雨。

探险家独自蜷缩在大厅的一角,怀中抱着那盏没有点亮的煤气灯,手心里紧紧攥着今晚在山上捡到的那枚星石。

别馆里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尖叫、大笑与哭泣的声音渐渐不再响起,血腥的空气里充斥着令人恐慌的寂静。

或许有时,在群体热烈的疯狂中保持独自清醒,是另一种能将人生生逼疯的酷刑。

无声的闪电自空中划过,苍白的光芒映照出同样苍白的脸色,还有眼球里通红的血丝。

门扉吱呀一声向内打开,角落的探险家惊惧地抖了抖,徒劳地向背包后蜷缩着身形,闭上眼睛,握着石头不断向神明绝望地祈祷。

不要发现他,不要发现他……

事与愿违,脚步声仍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下,带着潮湿水珠的冰冷金属碰了碰他的手背。

那是一把黑色雨伞,随伞骨拢起的尼龙布挂满细密的水珠,滴在本就潮湿的衣角,泅开不明显的水痕。

探险家小心翼翼地向上望去,最终对上一双流淌着金色的眼睛。

这次,连毛利小五郎都忍不住好奇地在画面里的青年与草野朔之间来回穿梭。

“石头在你手里?”青年问。

探险家愣了一下,缓缓松开紧握的掌心,星石几乎全浸泡在冷汗里,表面泛着一层光滑的润泽。

青年只是瞥了一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要吗?”探险家见他这就要转身离开,连忙问道。

“已经没用了。”对方耸耸肩,并没有停下脚步,“你想要就拿走吧,说不定能给你带来好运呢。”

他拎着还在滴水的雨伞,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只伤痕累累的手忽然抓住他的裤脚,青年顿了顿,将腿从拉扯中抽出,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探险家怔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下定决心,抖着手丢掉沉重的登山包,将星石放进胸前的口袋,拎着那盏没有点亮的煤气灯,一路穿过静谧的大厅,将别馆的后门挤开一丝缝隙。

他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挤出,幸运地躲过狙击手的监视,隐蔽地没入后山茂密的森林。

依兰达仍悬挂在墙壁,脸上挂着令人沉醉的微笑,深邃明亮的灰色眼睛注视着面前横七扭八的尸体。

青年看着她,嗤笑一声,从地上随手拎起一把带血的餐刀,毫不留情地扎进对方美丽的双颊。

草野朔又开始被在场的另外两人行注目礼。

观众们仍没有看清他如何来到地下,但总之,三人再次回到了这里。

四十年前的密室,墙壁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印记,墙边倒着的景浦正一还没有彻底变成骷髅架子,围在他身边的两只老鼠听到动静,吵闹地向墙边散去。

青年走到墙边,忽然动作一顿。他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作呕的尸体,从对方还算干净的口袋中取出一张被小心折起来的信纸。

他站起身,在墙壁上绘出了几人见到的图形;又展开那张信纸,读着读着,忽然笑起来。

毛利小五郎好奇地凑过去,信纸的末端写着:“我看到了,他说得对,我都看到了。依兰达是个丑陋的女人,而乌丸莲耶……”

笔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四十年前的景浦正一,根本没有写下那句……

——“乌丸莲耶没有遵守约定。”

画面扭曲,墙边的尸体重新变回风干的骷髅架子,毛利小五郎怔怔地站在原地,下意识按下打火机,火苗在黑暗中映出男人圆滚滚的身形。

“……大上先生?”他挠了挠后脑勺,“你怎么也在这儿?”

千间降代看向黑暗中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

“大上老弟。”她笑呵呵地问,“怎么不说话?”

大上祝善仍然没有开口,他的面容隐藏在黑暗里,缓缓抬起手臂,伸出一根圆滚滚的手指,指向他们身后。

一颗子弹正嵌入眼睛的中心。

砰。

一枚子弹同时穿透大上祝善的胸口,一枚子弹滚落在地面。

“年轻人,还是应该好好练下枪法。”千间降代笑眯眯地放下还冒着青烟的枪口,“至少别被我这个坐在安乐椅的老太婆比过去。”

草野朔朝她无声地耸了耸肩。

千间降代却忽然叹了口气:“如果你能早点来……”

“现在也还不算晚。”

男人说,原本倒下的身躯重新站起,大上祝善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直勾勾地看向草野朔。

“只是,你不应该阻止我。”他说,“我明明让雷契尔去提醒过你,cthyl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是吗?”草野朔偏过头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大上祝善终于从黑暗中走出来,火光映出的并非他们所熟悉的脸,而是一张篆刻着奇异花纹的纯白色面具。

-

“还没有解开吗?”爱尔兰抱着双臂,远远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提醒一下,你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的确如此。”白马探站起身,“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已经讨论出了谜题的答案。”

“喂……!”茂木遥史蹲在椅子上,本想伸手阻止,对方却快他一步,只好无奈地挠挠头,“唉,比不过年轻人,难道我也已经老了吗……”

“哦?”

“还请您和我们一起前往餐厅。”白马探主动将交涉的任务揽到身上,彬彬有礼道,“我们会为您展示我们解出的谜底。”

爱尔兰不为所动地冷笑:“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刷花招,如果我发现有什么异动,会立刻杀死你。”

“当然不会,毕竟我们的性命可都掌握在您手里。”白马探笑了笑,“不过,如果您与您背后的人的确有所顾虑,我们也可以只去两个人——剩下的人就由您的同伴看管。”

爱尔兰眯起眼睛:“你要带谁?”

表现得胸有成竹地少年一指身旁:“就这位女仆小姐好了。”

石原亚纪:“等等、我……”

爱尔兰:“哦?竟然不选择你的侦探同伴吗?”

石原亚纪:“请听我说——”

白马探:“我相信以石原小姐的水准,解这么简单的谜题已经足够了。”

“啊啦,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去呢?”门被人从走廊推开,高挑的长发女郎笑着走进房间,指尖上转着把银光闪闪的小巧手枪,“如果有谁想跑,那满足他就好了。”

看着走进来的女人,柯南慎重地将警惕心拉到最高。

虽然容貌不同,但他隐隐感到,对方有很大可能就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

从那天晚上交手的经历来看,贝尔摩德本就不好对付,何况这里还有另一名看起来地位不输于她的组织成员。

“你不找了?”爱尔兰瞥她一眼。

“不找了。”贝尔摩德朝他笑笑,“等解开谜题取走宝藏,直接一把火烧掉这里岂不是更方便?”

“随便。”爱尔兰无所谓道,“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完毕,便令房间里众人举起双手,挨个排队从房间里离开,走向餐厅的方向。

“olguy,我可是会一直盯着你呢。”贝尔摩德靠在门边,含笑看着走出来的柯南,“看好你那块表,别让它被我注意到,嗯?”

既然对方知道,那为什么不先收缴他的表?

柯南显然有些疑惑,但他也明白这些疑问无法问出口,只得闭紧嘴巴,看似乖巧地跟在队伍里。

一行人推门进入餐厅,雷契尔的身体仍僵硬地倒在地上,茂木遥史路过他时,沉重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位仁兄,还能不能落得一个入土为安的结局。”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我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枪田郁美冷笑道,“我们可是还顶着诅咒在解密呢。”

“只是说说嘛。”茂木遥史哈哈笑了两声,“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两个干脆就老实地站在这里好了。”

“小兰,你也过来。”枪田郁美招招手,将有些无措的毛利兰拉到身边。

“首先需要说明一点,我是那种会特意关注时间的类型。”白马探走到壁炉前,看向上面的钟表,“虽然随身带着怀表,但同时也会关注现场的其他时钟,而在装修如此华丽的西洋式别馆里,却只有餐厅的墙上才挂着唯一一面钟……”

他伸手指向那面钟表:“看起来很奇怪,不是吗?”

隐藏在餐厅里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现场的一切,贝尔摩德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爱尔兰则拎着枪站在餐桌前。

“因此,解开谜题的关键,就藏在这面钟表里。”

白马探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到现在为止还可以停下,否则,就一定会违反谏言里‘不要解密’的劝告……你背后的那位先生,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爱尔兰面色不变,“继续吧,侦探。”

白马探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继续了——说起来,我其实也有点好奇,不遵守劝诫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首先,将这面挂钟的时针与分针拨动到零点零分的位置。”

柯南偷偷扯了扯女仆小姐的裙角,贝尔摩德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眉毛一挑,却并没有揭露出来。

“暗号中的国王、王后与士兵,则分别指代扑克牌中的k、q和j……”

“我不需要解说。”爱尔兰打断他,“做你该做的事,少爷,还是说……你觉得警视总监儿子这个身份,足以让我们留你一条命?”

“我很想说我没这么想过,不过,你们对我身份的态度,的确让我在心中将诸位的危险等级又提升了不少。”白马探徐徐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直接操作吧。”

他转过身,拨动表盘上的指针,将其从零点开始的位置向左旋转十三度、十二度,又向右旋转了十一度。

啪。

挂钟从墙面坠落,砸在地面,表面的漆因撞击而剥落,露出一角耀眼的纯金。

-

地面在震动。

虽然极其轻微,如果站在地表,都不一定感觉得到变化,但位于别馆地下的几人听到了声音。

履带行进的声音,齿轮旋转的声音,机关严丝合缝卡进凹槽的声音。

“……要开始塌陷了。”面具看了看天花板。

刻画着旧神印记的墙壁在一点点无声地崩塌、消弭。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毛利小五郎崩溃地大喊。

原先还在互相射击的两人为何忽然一致要杀死大上祝善;为什么大上祝善明明被子弹击穿胸口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地下看起来很有可能要塌了,他们可能全都死在这里,这帮人还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啊!

“哦呀,沉睡的小五郎,是因为醒着吗?你竟然还没看出来。”

千间降代仍是笑呵呵的模样,这笑容中却掺杂着一点苦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看向面具,“大上祝善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您很敏锐,女士。”面具礼貌地向她颔首,“为吾主献身,他应当感到荣幸。”

“我这把老骨头,本来也没想过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千间降代看起来有些消沉,也有些释然,“大上……他已经被乌丸莲耶那个魔鬼俯身了,如果不是出了些意外,我本来会在晚餐时就杀掉他。”

毛利小五郎打了个寒颤:“你……”

“你们在别馆里找到了一封血书,署名为千间恭介……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千间降代看了一眼那具凄惨破碎的骨头架子,“而这具躺在这里的骸骨……景浦正一,是我父亲当时的好友,他在寄回来的信里提到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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