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刚想去碰一碰小姑娘梳得整整齐齐的马尾，眼前突然一黑，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挡住了她眼睛。
景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手心还有点湿。
顾照曦微惊，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感觉耳廓传来一阵热意。
“没发现我？”
顾照曦“啊”了一声，诚实点头。
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压根儿没注意到别的，
“这么喜欢啊——”耳边的声音戏谑地再一次响起，坏心眼般拖长语调，“以后要一个？”
“……”
顾照曦几乎是瞬间便听懂了景臾话里的意思，羞恼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掰下来，“正经一点。”
这人怎么老喜欢提到这样的话题。
“行。”景臾毫无愧色地收回手，喻着懒洋洋的笑，转身去冰箱里拿东西。
待到男人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厨房门内，顾照曦换了个坐姿，双手托着腮，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
就算已经结婚了，她也不想那么早要孩子，更别说这会儿根本不合适。
不过再过几年的话……
顾照曦思维忽然变得有些涣散，侧过头去盯着小姑娘软软的脸颊，没忍住伸手去轻轻戳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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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一桌人打完牌，陈婆婆还是放心不下她的锅，执意进厨房去看看。
几分钟后，她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小子还挺会做饭的嘛……”
成翼明没留在这儿吃晚饭，牌局一散，便带着自家女儿跟人告别。
小姑娘一边挥手，一边忽闪着眼睛看向顾照曦：“姐姐，你下一次还来吗？”
顾照曦愣了一下，漾开温软的笑意，“还会过来的呀。”
小姑娘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苏爷爷把人送出去，往外张望了一会儿，才舍得把门关上，背着手感叹：“你刚来院子里的时候，比她还要小，也是这么乖。”
“是啊，那个时候也像她一样乖得很，可惜那个时候都没留几张照片……”
“你爷爷可自私，当年刚过来的时候都不许我们抱你的，把你宝贝得不行。”
几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起来，这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直到上了饭桌，话题已经升级为讨论顾照曦小时候的糗事。
“你是不知道，她小时候可爱唱歌了，一到晚上就在这个院子里弄个灯泡亮着，非要我们排排坐在周围当观众！”
“还有一次，小学的时候跟学校那帮小同学玩儿捉迷藏，这孩子仗着从我这儿学了几招，总躲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别人找好久都找不到，甚至大晚上哭着过来说她走丢了！”
“对对对我也记着呢！我们都过去了她还是不出来，可急死我们了——”
……
老人们讲得兴致勃勃，顾照曦又不好意思打断，偷眼看着景臾，发现对方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还朝她投来兴味的目光。
“……”
顾照曦抿抿唇，给一人加了一筷子菜，提醒他们：“吃饭了。”
陈婆婆拍了她一下，“怎么还害羞了呢？你没给他讲过啊？”
顾照曦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嗯”了一声。
陈婆婆“哎哟”了一声，“那我得再多说点！”
“……”
顾照曦脸颊羞赧地红了红，只得垂着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景臾的衣角，“……你不许听。”
景臾把手伸到桌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纵容地笑，“知道了。”
-
好在陈婆婆也只是说着玩儿，看出顾照曦的不自在，随便再提了提便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将话题转向了景臾。
景臾也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回答老人们抛过来的问题，不骄不躁，又刚好将每一句话都落在老人们喜欢的点子上。
一顿饭下来，竟然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苏爷爷豪迈，吃了饭转身就从屋里提出来一大瓶白酒，说什么都要景臾跟他一起喝。
景臾推辞不过，只得应下来。
白酒不像啤酒，度数高后劲大，苏爷爷无酒不欢，每次给自己倒上一杯的时候，都必须要给景臾的杯子里也添满。
晚上离开院子的时候，景臾似乎已经醉得有点儿不太清醒。
天色已暗，路灯亮起，院子外面的小路空旷而静谧。
男人虚虚靠着顾照曦，微微上挑的眼尾染着薄红，眼皮耷拉下来，顾照曦带着他往前走，他就垂着眸子盯着她看。
两边路灯的光线照下来，眉眼藏进阴影里，显出几分慵懒的欲色。
景臾走不快，顾照曦也只好放慢脚步迁就他，一步一步慢慢朝着这条小路的出口走去。
夜风卷着从树上脱落的绿叶掉在脚边，有沙沙声响起，两人的影子随着脚步的变换不断被拉长，脚步稍有些错落。
景臾悠悠闲闲地迈着步子，似是在轻哼着什么歌。
低沉的歌声混着规律而轻浅的脚步声，平静而好听。
顾照曦牵着他的手，舍不得打断他。
唱了会儿，景臾懒懒地仰了一下头，“据说，你小时候放学回来的时候，也喜欢边走边哼歌。”
“……”
顾照曦“嗯”了一声。
景臾闷着笑：“挺好。”
不多时，顾照曦又听他接着开口。
“要是能早一点儿认识你，就好了。”
声音消散在风里，顾照曦脚步停顿片刻，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她犹豫了两秒，轻拽他的手，小声说：
“早一点认识我的话，你就不能喜欢我了。”
“是吗？”
景臾重新低下头，并没有流露出其他生气亦或是扫兴一类的神情，相反，还有几分愉悦。
他声音很轻，缥缈地散开来。
“那我就陪你长大，再喜欢你。”
“……”
看起来是真的醉得厉害。
回去时是顾照曦开的车。
景臾这会儿上车倒是安分了下来，系好安全带便像是睡着一般阖着眼，再没多说过什么话。
淡淡的酒气弥漫在车内，熏得顾照曦都有点儿晕，索性打开车窗透气。
她开车开得很慢，处处小心，挺久才到了家。
刚到家，顾照曦便把景臾推进了浴室，自己则慢吞吞地回房间收拾了一会儿，去衣帽间换好睡衣，打算早早睡下。
路过穿衣镜的时候，她忍不住驻足，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镜子里的自己。
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镜子里的少女只穿着一条薄薄的吊带睡裙，肩膀、锁骨下方、胸前的红痕若隐若现。
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放任景臾乱来留下的，好在碍于还要见人，并没有弄在什么显眼的地方，也只弄了一次，没太累着她。
……至少不像以前一样，事后动一下腿都酸得不行。
顾照曦视线移开一点儿，耳尖又红了红。
下次不能再这么纵着他了。
衣帽间门没关，听见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便回了下头，一眼望见男人懒懒散散倚在门边，浴袍都没有穿整齐，腰带斜斜系着，露出清晰的腹肌。
他一双眼似有些朦胧，似笑非笑盯着她瞧。
“……”
顾照曦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压根儿没有醒酒，一边合上面前柜子的门，一边问，“洗完了？”
景臾抱臂，闲闲散散“嗯”了声。
“我去给你做醒酒汤。”
顾照曦捏了捏眉骨，趿着拖鞋跨过地上堆积的大大小小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箱子，走到他面前，侧过身想要从这道门里出去。
刚与男人错身，便有一股力量猝不及防袭上腰际，把她禁锢在带着水汽和淡淡酒意的怀抱中。
景臾从她背后拦腰抱住她，下巴轻蹭她的肩膀，哑声，“……陪着我。”
顾照曦无奈地软了声线，“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去做醒酒汤呀？”
“……不做了。”
“……可是你喝醉了呀。”
“嗯。”
带点鼻音。
“……”
景臾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顾照曦本着不与醉酒的人论短长的原则，只好暂时打消刚才想去厨房煮醒酒汤的想法。
她轻叹一口气，站着没动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男人醉酒之后，居然那么粘人。
还会撒娇了。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有些静谧，柔和的灯光打下来，描摹着两人的轮廓，随着呼吸有着微小的上下起伏。
顾照曦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舒缓而清浅。
发间残存的水珠在发尾汇聚，滴在她的后颈，又缓慢向下流淌，在锁骨上划下一道几不可查的水渍。
“曦曦。”
景臾直起身唤她，声音落得很轻。
顾照曦停止神游天外，被他摁着肩膀转了个身，面对他：“嗯？”
景臾垂着眼，“说爱我。”
顾照曦张张嘴，有点无奈地弯眸，“怎么喝醉之后那么幼稚。”
景臾没吭声，手臂收紧一点，屈起手指，在她腰间动了动。
顾照曦被他弄得有些痒，就连站着的力气都不怎么稳，半挂在他身上，哭笑不得地仰头求饶：“知道啦，爱你，爱你。”
虽然已经在一起挺久，但两人之间鲜少提到“爱”这个字眼，这会儿说出来，顾照曦还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一想起这人还是醉酒状态，便也放松了不少。
毕竟也不知道他明早还记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景臾闻言，餍足地笑了声，把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柔软的床垫很快就陷下去一块，他覆上来，手掌抵在她身侧，俯下去亲亲她的鼻尖，像是呢喃。
“一辈子对你好。”
“只对你好。”
……
顾照曦眨眨眼，胆子大了些，抬手去环住他的脖颈，软声问：“要是以后有了孩子呢？”
景臾动作一僵，而后勾着唇，埋首于她的颈侧。
“以后再说。”
……
昏暗的暖黄色灯光亮了大半夜，不知被谁“啪”一声关掉，映在墙上的人影被黑暗吞没，空气里仍有细碎的动静回响。
许久后，迷迷糊糊间，顾照曦听见低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顺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在周日。
时间线的问题，等下章小景和曦曦的番外更完，就写白温和阮柚的故事，副cp的故事结束还会掉落两个小景和曦曦的带崽番外，都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