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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汤泉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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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公主命令一下, 让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次没人敢嘲讽长乐公主这主意,尽管它看起来有点不着调。

因为,上次长乐公主预言黄河决堤, 果然成真。

陆桓去东昌府, 奉天子之剑, 作为一个羸弱读书人,竟是让山东诸府贪官污吏退避三舍。

他在东昌府千疮百孔之下接手, 如今防汛有力,上下井井有条。殷衢命他疏通黄河, 引黄河之水到运河, 方便漕运。宣旨的太监到了东昌府时,发现陆桓早就开始着手做,竟然和运筹帷幄的天子不谋而合。

事实证明了一切。

陆桓不是汲汲于官场的无能之辈,而是忧国忧民的济世之才。

而殷明鸾, 更不是深宫中头脑空空的美貌无脑公主。

安国公府内,萧松月提笔。

“长乐公主,贵妃李氏所生……”

提笔没写上两个字,她就将纸揉成一团扔到纸篓子里。她书案上乱糟糟地摆着前朝的新旧史书,被翻乱了。

萧林月走了进来, 道:“姐姐,你的列女传还没有动笔?”

萧松月沉闷地“嗯”了一声。

萧林月瞥了一看纸篓子, 眼尖看见了上面的“长乐”二字,她动作飞快取了出来, 然后躲到一边展开看。

萧松月追了上去:“还我!”

萧林月笑:“哈, 竟然是长乐公主。”

萧松月夺回了废纸, 面露鄙夷:“她?”

萧林月坐在书案边翻看着萧松月的书, 说道:“母亲说, 你十岁那年,听闻宫中宴会,死活闹着要去见长乐公主呢。”

萧松月被揭了短,脸有些涨红。

每每想起小时候虚荣浅薄的自己,如今的孤高才女萧松月都会觉得羞耻万分。

小时候的殷明鸾是上京明珠,世宗最宠爱的公主,自小就被人人夸赞,说她是个美人坯子,说她华衣美服惹人效仿,说她年幼便有如玉风华。

小萧松月那是最大的愿望就是结交上京明珠。

她还给殷明鸾写过一封热情洋溢的信。

不过没有来得及送出去,殷明鸾就黯然离开皇宫。

再后来,萧松月长大,深觉小时候自己太过浅薄。

萧松月重新将纸重新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淡淡地说:“长乐公主从来就不是完美的人,她这次,只是碰巧作对了一件事罢了。”

正如小时候,笼罩在殷明鸾身上的光环,不过是李贵妃品味卓绝,加上世宗大力吹捧。

殷明鸾,实则是个普通到了极点的人罢了。

充其量多了一两分姿色。

萧松月这样想着。

这样的殷明鸾,根本不值得她专门作传。

萧松月乱七八糟想了一回,听见妹妹谈起殷明鸾近日做的事,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讲到殷明鸾在民间寻找神医的事,萧松月马上想到了大灾过后可能出现的瘟疫。

然后她对殷明鸾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萧松月道:“在民间找神医,她到底在想什么?”

宫中才是名医荟萃的地方,她为何要舍近求远?

到时候招来一堆滥竽充数的,简直要丢尽脸面。

上京。

一个作游侠打扮的少女走到卫陵的廨舍处,对门房说道:“劳烦通报卫镇抚使大人,就说廖阿水来访。”

不一会儿,门房将名叫廖阿水的少女引到卫陵的住处,卫陵淡淡看她一眼,脸上并没有高兴神色:“你来做什么?”

廖阿水说道:“那边的人对你已经不满意了。”

卫陵冷冷笑了一笑:“是你自作主张来给我通风报信?”

廖阿水气恼,嘟了嘟嘴:“才不是,是我父亲不放心你,才差我来问问。”

卫陵一听到她说到她父亲,就不再打趣了。

廖阿水的父亲,从小到大都对卫陵十分照料。卫陵可以憎恨“那边”的所有人,但是对于廖阿水父女却要承一份恩情。

廖阿水趴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倾,对着卫陵说话:“你做好准备,那边要问话,皇帝出宫巡视,正是好机会,你为什么不去。”

卫陵懒洋洋地说:“我去?圣上不待见我,我凭借什么跟过去?”

廖阿水听了,点点头:“有道理,到时候你就这样说。”

廖阿水在廨舍里没坐多久,看见卫陵没精打采的样子,也没了话讲,于是便离开。

到了晚间,卫陵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眼睛清明地看着上方的承尘,窗子被敲响了。

一个人正站在窗子外面看他。

那人身形魁梧,衣着奇怪,右肩处绣着一朵不显眼的白莲花。

这人向卫陵身上扔了一张文书,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长乐公主求民间神医,你去把人找到,趁这个机会随驾南行。”

卫陵皱了皱眉,见到那人冷笑:“还要找借口不去?”

范阳县。

一面容清秀的男子立在县衙告示墙边上,他一手拎着一袋粟米,另一手小心拿着一颗鸡蛋。

一个婶子从边上走过,招呼道:“陵朗,听说你前些日子又医死了一个乞丐。”

王陵郎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边上大伯说道:“别看了,这是长乐公主招募名医,你这样的,去了那里恐怕会被打死。”

王陵朗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大伯说得有道理。

他回到里自己的家中。

说是家,不过是一个塌了一半的土房子。

王陵郎幼时随跛脚道士学医,学了几年后道士死了,家贫,连吃都供不上,哪里买得到好药。

没人相信他能治病,他只能自己采集草药,给流浪的乞丐医治。

只是药材缺乏,就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

王陵朗小心翼翼地磕破了鸡蛋,炒了一个菜。

他回到昏暗的屋子里:“娘,今日是你大寿。”

他看着碗里的鸡蛋,有些惭愧。

王母却很开心:“我儿不要沮丧,将来咱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王陵朗叹了一口气:“但愿。”

王母吃了一口鸡蛋,突然听见吵嚷起来。

王陵朗走出去一瞧,只见几个穿着曳撒的校尉跨刀走了进来,当中一人容貌出色,英武不凡。

卫陵开口就问:“王陵朗是住在这里?”

王陵朗一愣:“我就是。”

卫陵点头,也不解释:“走吧。”

王母冲了出来:“这位军爷,我儿要去哪里?”

卫陵身边站着的校尉说道:“大娘,是喜事,公主遍寻民间名医,听说了令郎的大名,是有富贵前程啊。”

王陵朗的左领右舍顿时炸了锅一般,王母看到众人艳羡的神色,又见校尉和颜悦色,知道不是什么坏事,放下心来。

王陵朗没有喜形于色,他沉稳道:“请稍等片刻。”

他回屋,从床上珍重地搬出一个匣子来,里面装的都是当年跛脚道士传给他的医书,还有他这些年的总结。

他心事沉重地合上了匣子。

先前的清贫,他并不觉得辛苦。

如今的天降喜讯,他却心事重重。

宫中为何要往外寻民间大夫,还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王陵朗深恐会陷入见不得人的阴司。

因连降大雨,天子圣驾在瀛台行宫停留了许多天。

在这几天里,原本毫无线索的前代旧事忽然有了眉目,余杭那边有了消息。

宋吉带着一位中年妇人来到瀛台行宫。

孙氏在许多年前抛家弃子,不见人影,容更衣在父亲死后,便流落烟花之地。

孙氏狠心,人消失之后,家中半点踪迹都没有,唯一留下的破绽是宫中的一只珠花。

这一只珠花被容更衣当了,之后便是殷衢顺藤摸瓜,找到了她。

如今孙氏也被找到了。

张福山领着孙氏到了一件屋子里,屋子很暗,门窗全关,只留了一盏油灯照明。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人来了。

殷衢走进坐下,淡淡看了孙氏一眼,这一眼看得孙氏胆战心惊。

殷衢道:“你自然是知道朕想问什么,说说。”

孙氏咬牙,明白已经躲不过了,便一五一十地讲起了长乐公主出生那晚的事情。

孙氏是一个稳婆,当夜本该由她来接生长乐公主的,但是临时许太后却另外派了两个人来。

孙氏只在婴儿抱出来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被赶了出来。

后来,她听说那两个稳婆都死了。

不知道是许太后忘了她,还是她逃过了一劫。

殷衢沉沉开口:“当时你看到的那个婴孩,有什么特殊之处?”

殷衢说的是“那个婴孩”,而不是长乐公主。

孙氏回忆:“那个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老奴看了一眼,他胸口有一颗朱砂痣。”

孙氏只说“那个孩子”,实则心中也有疑窦。

她有一手识别胎儿男女的手段,当初照料李贵太妃那一胎的时候,她断定那是个小皇子,到头来却生出了小公主。

多年来,她不敢细想,不敢琢磨,只是装作糊涂。

殷衢忽地站了起来。

孙氏见殷衢要往外走,连忙跪在他脚边上:“陛下救命,老奴若是被太后娘娘察觉,恐怕是要丢了性命。”

殷衢低着眼看她:“如此,你便在行宫做个嬷嬷。”

殷衢大步走出,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稍显急躁,他问道:“长乐公主去了哪里?”

张福山道:“卫陵卫大人从上京带着民间神医赶了过来,现在公主正在见卫大人。”

殷衢此刻听了卫陵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像是沉浸在思绪中,然后对张福山说道:“从前朕听人说过,瀛台行宫不远处有几处汤池,用之,强身健体。”

张福山马上说道:“奴婢这就差人去准备着。”

离开上京之前,卫陵先去拜访了李贵太妃。

灵觉寺依旧是幽静的。

李贵太妃为卫陵煮茶,听到殷明鸾要同殷衢一同去怀庆府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明鸾啊,总是不让人省心。”

眼前东昌府情况暂且安定,且有陆桓在,殷衢去往受灾最严重的怀庆府,殷明鸾也一同前往。

李贵太妃只能对着卫陵说:“你在路上多看着她一些。”

卫陵垂下眼敛,李贵太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微微动摇,显出一丝温柔和愧疚。

她轻声对卫陵说:“陵儿,你也要倍加小心。”

卫陵猛地抬头,却见李贵太妃对着他面色平静。

卫陵重新低下了头。

卫陵在李贵太妃这里十分缄默,李贵太妃和他说了许多话,大多是家常,直到要走的时候,李贵太妃似乎不经意间提起:“陛下上次来信,问到明鸾出生那日的事,时间过得飞快啊,如今明鸾和你都十六了……”

卫陵神色一凛,转头看李贵太妃。

李贵太妃拍了拍卫陵的手,却什么都没有说。

几天之后,卫陵带着王陵朗赶到了瀛台行宫。

卫陵抱着剑,靠着树上,回想了一下李贵太妃和他说的话,又想到了其他事情,一时间有些烦躁。

出神想了一会儿,他看到殷明鸾走了过来。

殷明鸾见了卫陵很是欣喜:“卫陵,之前你曾说过你不来,怎么还是来了?”

卫陵叹了一口气:“因为要为你送神医。”

殷明鸾抚掌笑了:“对,还要谢谢你,送来了我的福星。”

卫陵勉强笑了一笑。

卫陵听着殷明鸾在他耳边不住地说话,没有阻止,在殷明鸾停下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我走之前,拜访了灵觉寺贵太妃。”

殷明鸾眼睛透着笑:“母妃有话嘱咐我吗?”

卫陵锁眉,似乎有些犹豫:“不知是嘱咐你,或是嘱咐我,贵太妃娘娘说,陛下曾给她写过信,询问你出生时候的事情。”

殷明鸾的笑容一下子凝固起来。

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卫陵,卫陵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殷明鸾想,卫陵大概只是传话,他哪里知道内情。

正在殷明鸾怔忪之际,一辆马车慢悠悠驶了过来。

张福山小跑过来,对殷明鸾道:“公主,陛下要出去走走,要您一起。”

殷明鸾现在只能感到惊恐。

她求助般地转头看向卫陵,却见卫陵一拱手,竟是干脆地转身走远。

慢悠悠的马车停了下来。

殷明鸾看着静静不动的马车,就像是看到了蛰伏着的洪水猛兽,不知道是不是被方才李贵太妃的传话吓到。

殷明鸾几乎要逃窜了。

然后她看见马车上,车帷一角被掀开。

她只得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但是细看,却发现殷衢并没有看过来。

从车帷露出的缝隙只能看到殷衢的下颚线条。

殷衢双指叩了叩窗,像是在催促。

殷明鸾于是怂了,乖觉地爬上了马车,对着殷衢甜甜一笑:“皇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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