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谁啊？为什么埋伏在水底下？』
『啊啊啊好可怕水池长人了夏夏快跑』
『哎, 好像是——雅典娜？』
十夏看着水池突然咕噜冒出一个人，心头一惊，仔细望去才发现是自己熟悉的选手。
雅典娜。
雅典娜偏黑肤色滚落水珠, 从极深压迫中冲荡而出，正稍稍弯腰喘着气。
她一偏头，看到边上坐着的人也是一怔。
两人一个在水中，一个在轮椅上, 雪白和偏黑截然相反。
对视半饷后, 雅典娜点点头示意，“你好。”
她哗啦一下起身, 顺着扶梯上岸, 在自动风干系统处吹头发，脚步有点放慢。
“你是在练习跳水吗？”十夏回了好，率先提起话题。
她第一次见就挺喜欢雅典娜的声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人。
“是的。”雅典娜实话实说：“你之前说过跳水的方法, 所以我想试一下。”
她明明是人高马大，偏偏透出几分老实来, 像听训的小学生。
雅典娜是知道十夏的。
谁会不知道节目组中的热度第一呢？
她看过十夏舞台, 实力分外强劲，四溢的灵气挥散, 让人羡慕。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私底下遇到节目组第一人。
围绕在雅典娜身边的弹幕数量稀少，蹦跶出几条的哭唧唧。
『大家看看雅典娜吧。她不仅是练习一次，这是第五次了啊』
『每一次都被自动系统送上来。公演再一次失误, 打击真的很大』
『太虐太虐』
十夏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雅典娜第三次的舞台事故。
她想了下, 试着开口：“我是为了歌曲才去跳水, 找一念之间的领悟。”
按照她的观察来看。对方不是领悟不够，而是对舞台的生理性失误，和她是两个方面的问题。
“如果是你的话……”十夏话语沉吟。
[模拟观众舞台，休闲楼顶楼有]
长安适时出声，语速快了些。
十夏唇角上扬，眼眸稍亮看过心口，随即接上前话：“我有个好友说过。休闲楼顶有模拟观众舞台，你要不要试一下？”
模拟观众舞台？
雅典娜重复这四个字，慢慢点了下头，“谢谢。我会去的。”
她之前只会在训练室里训练。从没去过休闲楼，也没人告诉她有这种舞台。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模拟万众瞩目的场景。
正是适合她的情况。
雅典娜动作放慢吹着头发，手臂身体有些僵硬，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十夏对这种肢体语言还是有点熟悉。
“你们队抽中的是，燕太子，对吗？”她猜了下雅典娜心中想说的，很快就猜到队伍曲目上。
上次第二组的人找她问女娲造人，就是这幅模样。
雅典娜动作一顿，想想点头应是。
“我知道一些燕太子的事例。”十夏意识海中的记忆回荡，属于燕国太子丹的过往浮现。
“燕国太子、名丹。本该是燕国的下一任君王，从小就被送去别国当质子。”
弹幕跟着一起倾听，笔记手册记得飞快，热度飞速上涨。
太子丹前半生都是被送去各个国家，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等最后一击派人刺杀不成，被亲生父亲割下脑袋。直到死，都是燕国败绩的遮羞布。
弹幕里齐齐刷起了队形。
『惨就一个字』
“这些导师应该也会教。舞步的话，这偏向破釜沉舟的曲目。”十夏发现这首舞曲还挺适合雅典娜。
双方都是同样压抑的处境，等待着一次的爆发。
“谢谢……我这次会更用心的。”雅典娜手指无意识梳理着头发，向十夏道谢。
她飞快扫一眼轮椅，再次道了一声谢，低低补充说出另一个事情。
“当初在初舞台上，谢谢你替我说过话，也谢谢这次教我。”
十夏嘴角微张，眨了眨眼。
在第一次舞台，自己的确是帮她说过几句话。可那是很久以前，这会都到第三公演了。
对方居然一直记着。
“没事。”想起过去，十夏莞尔，眉眼温和了下去，“婉柔也是这样教我的。”
提到婉柔，弹幕就跟着一同刷起了怀念。
『我家夏夏出息了。以前都是婉柔教她，现在是她教别人』
『雅典娜也是长情啊，初舞台的事现在来感谢666』
『超级感谢十夏小天使的帮忙鼓励！这一次娜娜的舞台一定要顺顺利利啊』
雅典头发已经吹得干干燥燥，又再吹了一会，便主动告辞后离开，往休闲楼的方向走去。
一看就是要去训练那个模拟舞台。
十夏坐在轮椅上，望着雅典娜渐行渐远的背影，
首次听到对方唱歌，她就挺喜欢的，明明是个非常非常有实力的人。
十夏在心底稍稍叹口气，指挥轮椅继续前行。
[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她唱歌真的很棒]
长安并没有顺着话聊雅典娜，声音带着思虑许久的疑问。
[前面草丛中的是什么？]
草丛？
十夏视力极好，轻易能看到两条黑色的小须须，正在高高草坛上摇摆着。
在节目组这个远离地面的天空岛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小生物。
还没等她再细看，而那两条短须须也露出真面目。
唰——
一只黝黑发亮的蟑螂腾飞而出，两大翅膀震动着，仿佛能发出嗡嗡声响。
『啊啊啊啊啊』
弹幕倏然爆发鬼哭狼嚎的尖叫。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啊啊好大只啊啊啊』
十夏猛然一惊，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刷一下避开蟑螂行动轨迹，一跃步就跳到旁边花坛中。
她的动作分外利落干脆，脚踝和肩膀没有一丝受伤疼痛的痕迹。
是一鼓作气的漂亮流畅。
一连串条件反射的动作完成后，十夏都吃惊地望了望自己手脚。
试探着动了动，两边依旧是健健康康的样子。
弹幕又怕又惊又想笑。
『哈哈哈我应该怜爱夏夏，可看夏夏这么害怕我居然想笑哈哈哈』
『伤势果然好啦~开心开心』
『惊！事实证明，蟑螂可以治脚伤，大家速速点击』
嗡嗡嗡。
那个体型偏大的生物开始震动翅膀，突然猛一下往前冲来。
弹幕无间隙切换为惊天动地的哀嚎。
『天空岛怎么会有蟑螂啊啊啊它来了啊啊啊』
『我疯了我鞋子已经脱好了，进入攻击状态』
长安停顿，声音难得低了些。
[打开轮椅下档，里面有冲击波]
冲击波？
十夏连忙后退三步，避开飞虫之余又急急瞥了轮椅一眼。
这里为什么会有冲击波？这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轮椅吗。
咔嚓——
在弹幕啊啊啊的尖叫中，一个全黑玻璃从天而降，将飞虫笼罩其中。
[小十八！我的小十八你怎么跑出来了？害我找好久。]
医疗机器人收好飞虫，弹弹结实玻璃，爱惜地叹一口气。
看到花坛中站立的十夏，它机械眼都变为吃惊的感叹号。
[病人你好啊。看来你恢复得很快嘛，恭喜。]
十夏从花坛里走出去，到底没靠近，忍不住问：“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个虫子？”
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可她潜意识里连飞虫的名字都不想提。
[这是研究的好宝贝，十分难得，我好不容易才订购到。]
医疗机器人珍惜地收起玻璃瓶，看了十夏一眼，嘟嘟囔囔。
[它可是古老历史生物，生命力恢复力都极强，很有意义的。]
十夏压制住脑海中关于飞虫的记忆科普，远远点点头正要换条路避开，手臂却火燎似的烧起。
她低头撩起袖子，就见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在手臂蔓延，“我的手？”
『夏夏怎么啦？脸怎么红了？还挺好看』
『怎么手臂也红了，看着不对啊』
十夏脸上原本是缺少血色的雪白，就在几个弹幕跳动间，染上绯红一片，艳若桃李。
[滴滴滴。]
医疗机器人飞速向前，查看病人情况，[系统判定：过敏。正确性概率：88888％]
[病人你大概率是过敏。]机器人立刻转动程序，把十夏扶回轮椅。
在弹幕一片的问号哀叹之中，它啪嗒一拍轮椅，重新将十夏送回医疗室。
医疗室内。
十夏面上手上都是红艳艳的一片，透出绯红色泽。好在并不难受，只是有些昏昏沉沉。
外敷喷了几次无味气体后，身上的热意便停止消散。
[好好休息一天，24小时内就没事。]
医疗机器人满意地看看健康表，[按照规定，我要去通知一下病人队友。]
“我已经好多了。让她们看舞曲吧，不用特意过来。”十夏缓了会，拦了一句。
现在应该是大家看曲目准备舞蹈的时候，不能再因为她拖延进度。
[好的。]
机器人答应后便咔嚓嚓转出去，贴心将病房内的金灿灿花束也一起带走，留下宽慰的话让人好好休息。
十夏独自被留在屋内，看着熟悉的、早上刚刚出去的白茫茫病房，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偏偏在这次过后，自己还会对花过敏。
好不容易一次受伤结束，又要养伤了。
弹幕跟着她一起叹气，成排成排祈福。
『夏夏太难，又进病房』
『最近是怎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快点好起来吧，下一次公演还是舞蹈的呢』
[这次是意外，以后都不会过敏了]
长安给出了和医疗机器人不同的诊断。
在轻微一停后，他难得长篇开口，语调中带上了罕见的疑惑。
[它是化石动物。在中炭纪就出现，比恐龙还早]
[经过超新星爆发、陨石撞击、植物中毒。恐龙类灭绝，它居然活到现在]
2
十夏还是第一次听长安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想了一圈，才反应过来“它”指的是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