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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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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陵眼睛微眯,这是思渊的声音。“刺----!”门内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抓挠声。一道苍老干枯的声音从其中响起,充满了诡谲的扭曲与压抑, 语调愤怒而空渺:“又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凡人……”思渊看着渐渐漫到脚边的血水,嗤笑道:“我们是凡人,是蝼蚁,可蚁多了,不还是咬死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吗?你们以为封印了凡间天地,就能断绝我们的求仙之路?如今国师大人智谋无双,联合妖族,用妖圣秘境破开了天地大禁,凡人修仙,指日可待。”闻言,门内人的喘息突然粗重,如破风箱般,仿佛激动至极。“等能修仙了,你们作为术士的‘供养源’,也就彻底没用了。”思渊道,“我来找你,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是杭飞鸾的走狗!”那声音怒极而吼,声如波纹扩散,却在触到思渊时被一巴掌拍散。“红玉大人何必动怒?吵醒了屋内歇息的尸体,您可就没得吃了。”思渊冷冷一笑,“国师乃是带我等术士罪民打开仙凡天堑的人,你最好放尊重点。而且以国师这般人物,我便是做他座下一条狗,又能如何?”红玉静了片刻,嘶哑着哈哈笑出声:“天地大禁……妖圣秘境……你们这是在与虎谋皮!”“妖修凶残,毫无人性,岂是你们一些凡人术士可以联合的?”他的声音似哭似笑:“天地大禁一开……凡间迎来的不是修炼盛世,而是灭世之灾!可笑、可笑!可笑当年被你们坑害,却又心慈手软,以德报怨的道友们!你们凡人哪儿是人?是畜生,分明都是畜生……是妖魔!”思渊似乎没料到红玉的反应会这么大,警惕道:“妖魔?若是你们愿意解开封印,交出仙法,我等何至于如此?!”“小娃娃,你听过万年前那个故事吗?”红玉突然问。思渊冷笑:“当然听过,我们凡间每一名术士都必须听过。若非国师得到万年前的术士传承,我等恐怕生生世世都被蒙在鼓中,半点不知你们这些修士的恶心!”红玉没有理会思渊的嘲讽。他自顾自道:“万年前,凡间与修真界并无隔阂,而是同生共长。修真门派林立,每隔几年便会到凡间挑选许多资质出色的孩童,收入门内。但后来,凡间的灵气越来越少,不再适宜修炼,也很难再出现拥有灵根的孩子。所以当时的修士们便一致决定,要将所有人远迁至大山的另一边,也就是如今的修真界地域。”这一个开端便是令思渊浑身一震,显然,这与他听闻的故事并不相同。言陵静静站在廊下的阴影里,心中充满震撼。凡人,术士,修士……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令他不由回忆起那个古怪的梦,和梦里的老僧。神思纷乱间,地窖里的红玉话语未停。“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很好,甚至当时的几位大乘都出了关,亲手建立通往大山另一侧的时空通道。但就在修士们准备宣布这件事的前一晚,一个村子的人……血洗了一处仙门据点。”红玉嘶哑地笑了笑:“哈哈……你没听错,就是凡人,血洗了修士。是不是很可笑?真的是可笑……飞天遁地的修士,因修炼之初立下的‘不可伤害凡人’的血誓,一个个全成了待宰的羔羊。”“最初是一个村子,后来是一个镇,再后来便是一城,一国……所有凡人都疯了。”“他们用人命硬生生堆死修士……他们砸开修士的脑袋,把脑仁全挖出来,就为了看看那传说中的灵根究竟长在哪儿,能不能挖出来安在自己身上。他们放修士的血,一碗一碗分给其他人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改变体质,能够修炼……”言陵微微蹙眉,听着这描述,脑海中闪过了几道残影碎片,但却因太过模糊,抓不清楚。“荒谬!”思渊浑身颤抖:“你们修士金丹之后刀枪不入,怎么可能……”“不可能?”红玉哈哈大笑,旋即语气一沉,“若是不可能……那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死了也不得超脱……被你们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养成了食人的鬼,沦为为你们凝结术士红玉的怨奴……”“你说,如若不可能,那你们术士是怎么诞生的?!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囚禁修士的,只有你们一家吧?哈哈哈哈……”“你……”思渊受到震动一般,惊疑不定地后退了一步,“你在挑拨我等与杭师的关系?颠倒黑白……你曾是修士,当然是要帮修士说话。”红玉笑得失了力气,声音低哑下来:“我告诉过很多人,他们的反应都和你一样。我始终都不懂,当年的八大仙门为何要放过你们,又为何迟迟不来救我们……他们,到底在怕什么?”今晚的对话明显超出了思渊的想象,他语气急促地打断红玉的声音,不敢让他再多说出什么:“不管他们怕什么,现在能让你出去的是我!”思渊慢慢平复了下情绪,声音柔和下来:“八大仙门不来救你,你不恨他们吗?加入我们平仙教,我不仅可以放你出来,还能为你找到所有你想要的尸体。只需要你去那些修士居住的地方,捣上一点小乱……”“咔!”言陵算到时辰快到,刚要后退回屋,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了紧闭的窗户。古旧的窗子顿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细响。“谁在那儿?!”几乎同时,思渊神色一凛,猛然转头看向屋后。言陵心头一跳,正要飞身就跑,却忽然四肢一僵,眼神瞬间变得木愣了。“……思齐师弟?”房屋的拐角处黑沉一片,阴影倾斜。思渊放轻脚步,慢慢朝那处走去,藏在兜帽下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片阴影。一块红玉出现在他的掌心,一缕白色的烟气凝结成带,缓缓向着拐角探去。“呜呜!”突然,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窜出。思渊吓了一跳,烟气瞬间撞上了那道身影,如巨石猛击,直接将其砸了出去,砰地一声摔到土墙上,留下一团血渍后,缓缓滑下,掉在了过膝高的荒草丛里。“呜……”细弱而痛苦的低叫。思渊走到荒草丛边,用脚踢了那白色团子一下,定睛一看,不耐道:“哪儿来的野狐狸……找死。”他一脸嫌恶地拎起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一挥手扔出了院墙。谨慎起见,思渊又到屋后看了眼,没有人。将窗子打开一道缝隙,朝里看了看,被子隆起着,地上放了两双鞋,床上的人没有清醒的意思。虽然知道地窖附近隔音,普通人听不见分毫响声,但思渊还是担心。他犹豫了片刻,决定不等三个月,就把思齐杀了献给红玉。定了主意,思渊又回到地窖前,试图再跟红玉讲条件。但红玉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再没有分毫应答。思渊冷笑两声,忿忿甩袖而去。院内又恢复寂静。一刻钟后,一道僵直的身影慢慢走出后门,绕到小狐狸扔出来的围墙下,呆滞的目光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团带血的白色。第二十七章“呜……”乱草里, 白色的小狐狸低低呜咽着,艰难地睁开一双被血糊住的眼。言陵姿势僵硬地蹲下, 拂开草叶,伸出手去,想要把缩成一团的毛绒绒抱起来。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狐狸的身子时, 小狐狸的身影突然一虚,竟从尾部开始散开, 渐渐化为了缕缕白雾。雾气冰凉,穿指而过。言陵涣散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的手指停在半空, 直到沾着露水的草叶脱开束缚,抽打上他的手背, 才将他唤醒。围墙下仿佛什么都未曾出现过。言陵慢慢起身, 走回院子。路过地窖和小狐狸砸上去的土墙时,他特意停顿了下,却发现之前的鲜血就好似都是幻觉一般, 消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除了夜风之中残留的那股腥味。回到屋内,小和尚抱着被子, 蜷着腿, 睡得不省人事。外边那么大动静, 他都毫无所觉?言陵心中诧异, 觉出几分古怪。他脱了衣裳,把小和尚往里推了推,正要躺下, 却忽然听见一声痛苦的低吟。转头看去,便见思齐俊秀的面容突然一白,像是陷入什么梦魇一般,额头眉骨突兀地渗出一片殷红。思齐的一条腿也在微微颤抖着,仿佛疼痛难抑。在思齐疼得就要挣扎着睁开眼时,言陵一手按上他的额头,另一手握住了他的小腿,清凉之意缓缓送去。很快,思齐紧皱的眉头松开,带着满头的冷汗,疲惫地睡了过去。犹豫了片刻,言陵手臂僵硬地将小和尚搂到了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直到又听到那串细小安逸的小呼噜,才停了手,闭上了眼。这一夜发生的事,思齐仿佛真的全然不知一般。次日天色阴沉,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永不停歇一般,一下便是连着下了两三日。思齐答应思渊的白日去挖红玉的事,也因着这天气耽搁下来。言陵让思齐把佛经都整理出来,倚在雨声喧闹的窗下,一册一册翻看过去。小和尚也在旁边坐着看,只是看着看着,那书卷后边便传来了一阵哈欠声,又过了会儿,直接变成了小呼噜,少年挺直的腰板软塌塌歪过来,靠在言陵胸口。看了看睡得手脚松软的小和尚,言陵慢吞吞掏出一个擀面杖和一面锅盖,抄着擀面杖咣啷一声砸下去。“啊!打雷了!”思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目光游移了一阵,落到言陵手里的擀面杖上,郁闷地揉了揉脸,“又是这招……唉,到底你是和尚还是我是和尚?你看这些佛经都不会困吗?”言陵木呆呆地看他一眼,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好好念经。”“不想念。”思齐跟小狗一样蹲到言陵跟前,下巴放他膝盖上,抱着他的大腿笑,“言少爷,你晚上给我讲讲山下的事吧。我从小就在山上长大,很少下山,听说山下好玩得很,是不是?你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言陵又拿起一张纸条:“打屁股。”“你在家打屁股?打谁屁股?”思齐一愣,直起身子正要再问,却忽然听见雨声中响起一阵敲门声。“思齐师弟!”模糊的喊声从院门外传来。思齐要问的话卡在了嗓子里,顿了顿,还是起来打了伞,出去开门。潮湿的木门拉开,门外却是一名和思齐关系较好的年轻僧人,披着蓑衣背着包袱,一副要远行的模样。思齐心思一转,皱眉道:“思真师兄?你这是……要下山?”思真憨厚地笑了笑:“对,我看这雨小了不少,晌午就该停了,到时候我就下山。我来一是跟思齐师弟你道个别,二也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咱们几个师兄弟一块下山,谋个营生。”思齐诧异:“师兄,你们是要彻底离开昭闻寺,下山还俗了?思渊师兄他知道吗?咱们寺里……”“思齐师弟,咱们寺里什么样,你也看见了。”思真打断思齐的话,叹了口气,忧愁道,“你看你在这儿,这几天,有人来送饭吗?不是我们不想来给你送,而是寺里真的是揭不开锅了。思渊前天开了仓房,说没粮了,大家想留便留,想走便走。我和几位师兄商量一下,还是决定下山。留在这儿除了吃白饭,也没什么用,师父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他声音一顿,笑了声,“唉,不说这个,我是想着咱们几个不都是孤儿吗?不像别的师兄弟,下山能回家,有个跟脚。所以咱们几个就搭个伙儿,一块走,一块找活计,彼此也是个依靠。师弟你看呢?”偌大一个昭闻寺,说散就散了?思齐还有点回不过味儿来。他听思真说完,想了想,道:“我跟师兄一块下山也行,只是师父对我等恩重如山,我不想走太远,这样隔几日还能回山上看看,给山上的师兄弟送点东西。”思真粗憨的眉毛皱了起来。“另外,言家的言少爷我没法子把他扔下不管,我想……”思真立刻道:“思齐师弟,这些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要是真心不想离开,那便再等等吧。师兄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脸色也冷了,眼神也不多给一个,便匆匆走了。思齐隔着雨帘看了一眼思真的背影,转身回了屋里,和言陵复述一番,末了哼笑一声:“这位思真师兄长得一张憨厚仁义的脸,真当谁不知道他偷偷劫别的小和尚银钱的事?我要是跟他下了山,走出去没两步,就得被抢个一干二净。”言陵心里好笑,没想到小和尚也能机灵一回。不过昭闻寺没粮了,放其他和尚下山----这个说法可半点都靠不住。言家就算再不看重他,也绝不会一个铜板都不给昭闻寺,就把他送过来。思渊也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言陵还记着思渊那日和地窖内名叫红玉的人所说的话,并一直在暗暗准备。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言陵已然清楚,若是思渊真的对小和尚下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以他的性格,便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先下手为强。到了晚间,言陵恢复自由,便又摸索出些朱砂来写写画画。思齐趴在床上,从被子里拱出一个脑袋,突然道:“言少爷,你怎么忽然喜欢钻研这些鬼画符?”“睡你的觉。”言陵头也不抬。思齐安静了会儿,又翻了个身,望着床帐顶:“言少爷,你白天说你在家也爱打屁股?除了我的,你还打过别的屁股?怎么没人剁了你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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