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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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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生回头看了钟信一眼, 面上尽是惊愕之色。

钟信面似沉稳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 他断不会就这样不声不响跑掉的。”

话是如此说,可是隐隐之中, 却也可以在他眯起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浓浓的疑惑与失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示意菊生让到一边, 伸手便要去强推那卧房的门。

忽然之间,正房一侧的厢房处, “吱扭”一声,门开了。

钟信与菊生不约而同地飞转过身,刹时之间, 钟信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他的眼睛热了一下,嘴角不自禁地颤了颤, 低低叫了声:

“娘!”

从厢房里出来的, 正是钟信的生母丁香。

而在身边搀扶她的, 除了两个现今日常服侍她的婆子, 便是一身红色长衫,即将改嫁为新妇的大少奶奶秦淮。

这丁香自从何意如将她接回后,为了安抚钟信,同时也是为了给外人看她的贤良, 倒确是寻医问药, 嘘寒问暖。因此这一程子, 丁香的身子和病情委实好转了很多。虽然那疯病未得根本治愈, 却也明显比刚刚接回来那阵,强了些许。

秦淮这几日,除了开始认真琢磨钟家的几种产品,偷偷在小本子上作些分析外,便是想着这日的洞房之事。

他知道无论在哪个时代,这洞房花烛都是人生头等大事之一。

好多时候,那喧闹喜庆的仪式,虽然繁琐老套,但却是人生轨迹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节点和留念。尤其是对于长辈来说,看到辛苦养育的子女开花结果,那种为人父母的酸喜交加之情,大约是其他何种仪式都无法比拟的。

所以一想到为了迎娶寡嫂为正妻,老七这一世,再也没有机会喜庆隆重地举办一场婚礼,秦淮的心里,便有些说不出的莫名伤感。

而再推开去想,大太太倒能名正言顺地喝到一杯新妇茶,老七的生母,反倒连儿子大婚的边都摸不到了。

因此他思来想去,心里倒想出了一个主意。

在现下的光景,秦淮已经比从前更知道,在行事的时候要多瞻前顾后,尽量少惹出太多的麻烦。因此几经思虑后,他终是拿定了这个主意,想要在只能给老七一个挂名夫妻的洞房夜里,尽量弥补他多一些。

因此,他便暗中筹划,想办法将丁香接到了泊春苑里。因按照规矩,婆婆不能出现在新妇出嫁前的卧房里,所以他们便都在厢房中等着钟信前来。

这会子,看见大步走到生母面前的钟信,秦淮心里明白,自己终还是安慰到了他。

两个婆子这时都已经拿了秦淮的好处,又知道眼下的老七已经不同于往日,哪敢小视,因此便笑脸盈盈地一边给钟信道喜,一边搀着丁香,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明白,便直对她夸赞大少奶奶的贤良体贴,想得周到。

钟信一边对她二人点头道谢,一边下意识便把目光投到嫂子的脸上,只觉得皎白的月光之下,一身红衫的他,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俊秀,尤其是眉梢那点胭脂痣,便如同自己画在雪浪纸上的朱砂印,不知不觉中,竟看得痴了。

一边的菊生看得分明,忙轻推他道,“七哥,这会子正是好时辰,难得嫂子将大娘也请来了,还不赶紧到新房那边,给大娘行了礼数,喝了新妇茶呢!”

钟信听他所言,立即便从方才那微微的痴状中挣脱了来,一边将母亲的手臂搀到自己手里,一边倒趁旁人都未留意,对秦淮低声道:

“有劳嫂子的一番心意了。”

秦淮只笑了笑,并未回他,倒是按照规矩,扶着菊生的肩膀,跟着他们母子的身形,慢慢往东跨院而来。

几人到了新房之前,菊生伶俐,早搬了把椅子出来,让丁香坐下。又急急寻了两只软垫,倒了一碗清茶,片刻之间,倒把一个小小的仪式,备得齐齐全全。

丁香虽然头脑仍是不甚清楚,可是隐约间,却好像也明白了些许,脸上便透出兴奋的神色,嘴里只胡乱嘀咕着,“信儿娶媳妇了、信儿是娶媳妇了吧…”

一时之间,钟信深吸了口气,走到秦淮面前,轻轻牵过他的手,来到母亲的身前。

“娘,儿子今日带新媳妇,来给您磕头敬茶了!”

想来那选出的黄道吉日果然不错,原来今夜,竟是个月圆之夜。

小小的仪式后,菊生已和那两个婆子送走了丁香,静谥的东跨院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身着暗红色锦袍的男人。

钟信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眼身后的新房,低声对秦淮道:

“这会子天短夜长,暑气渐去,竟有些微微凉了,嫂子若觉得乏累,便早点回房休息…如何?”

秦淮一双眼睛却落在对面那株四时锦上,只见那奇花在这工夫,又到了正变幻颜色的当口,满树的花朵竞相开放,有一种说不出的妍丽和妩媚。

此时此刻,那圆月与繁花,倒真是应了‘花好月圆’的好意头出来。

秦淮听他问自己入不入房,心里跳了跳,反倒向那花树走去,拈了朵已变成玫红色的花苞,道:

“叔叔,我记得每逢这四时锦变色之际,你便要浇灌于它,现下,却也不要忘了它吧。终究像你说的,这花朵滋养得好坏,是要看养花人的功夫如何…”

他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这话说得莫名有些暧昧的意味,便急忙收了口。

钟信却抖了抖眉毛,嘴角欲笑非笑,道:

“嫂子尽可放心便是,这些年来,老七爱花惜花,日夜不辍,这滋养花草的功夫,不敢说多好,却绝不会让花凋草枯,定会精心浇灌,让那花心草根都喝足了水分,生出一番好模样来。”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低声道:

“嫂子细看这院子里的花木,是不是比大哥正房那边茁壮了很多,便是开花的日子,一年中也远远超过那边的时间。所以嫂子尽管放心,便是同样的花草,可是那养花人的功夫却完全不同。老七既说过要做个惜花之人,便一定说到做到。”

二人说话间,钟信已取了喷壶过来,细细将那四时锦浇了些水下去。

这会子花香如醉,月上中天,便真是二人要入了那洞房的时辰了。

待到进了那卧房,钟信第一件事,便是回身反锁了房门。

听得那咔地一声脆响,秦淮只觉心口莫名就有些发慌,眼睛盯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雕花大床,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钟信一边伸手去解颈上有些微紧的纽襻,一边用眼睛瞄着略有些手足无措的秦淮,低声道:

“既然已经说好了是挂名的夫妻,我这口中也还唤着嫂子,便是身处一室,嫂子也不必慌张。虽然这房中仅有一张睡床,嫂子夜里自然便在床上,老七身子骨硬朗的很,在那边墙角打个地铺,也便是了。”

秦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觉得钟信睡在地上不妥,却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此刻实是已到了夜深人静,再觉得尴尬,也不得不脱了外衣,准备就寝了。

他背对着钟信解开长衫,仅着一身雪白的中衣,便坐在床边上,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像素日那般,烫烫脚才能入睡,耳边却听得钟信道:

“嫂子且歇一歇,待老七去给嫂子端盆洗脚水来,缓一缓劳乏。”

这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关心,秦淮听在耳中,却只觉心中一荡。

因为在刹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竟好像又回到了穿书过来的那一刻,在懵懂惊恐之中,第一次听到老七的声音一般 。

只不过那个时候,钟仁尚在人世,雀儿亦服侍在身前,小叔子在端来洗脚水后,还要在大哥的逼迫下,亲手为自己揉搓雪白的脚趾。

可是物是人非,风回水转,自己摇身一变,竟已经成了小叔子的房中之人。那么这洗脚水端来后,可又将怎么样呢。

钟信很快便从里间端出一盆温热的水,轻轻放在秦淮的脚边,眼睛在他雪白的双足上看了看,喉结却不经意地滑动了一下,低声道:

“嫂子这便烫一烫脚,我也去里面冲一冲身子。嫂子洗过后不用管那水盆,上床睡了便是,都等我回来再收拾便罢了。”

他嘴里说着,将外面的长衫脱在一边,也仅穿着中衣便进了里间洗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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