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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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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 会客厅里的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虽然雀儿并没有将那些既污秽又悲绝的画面说得有多详细,但只是三言两语, 却也把钟仁暗中坑害老三, 来满足其变态私欲的过往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谁也想象不到一个大宅门里的家生子, 一个正值青春妙龄的俏丫头,竟然会疯魔至此,完全不顾主子的体面和自己完全可以预料的下场,真的将那些隐在金玉之下的肮脏之事说了出来。

只不过,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豪门大户的龌龊之事都不会少, 但是像钟家大少这样变态到连亲兄弟都不放过的, 却真是实属罕见了。

二房三房此刻像是挖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从两房太太到小姐少爷,无不暗递眼色, 窃窃私语, 各人的脸上, 只差没直接写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何意如又如何看不出她们的窃喜,只是这会子,她已是强自支撑, 若不是身后椅子撑着,几乎便要瘫倒在地上。

她一生在后宅斗智斗勇,见过多少大风大浪, 却未曾想今天会栽在一个丫头的手上。

以她的阅历和经验,却实在没有料到, 雀儿竟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撕掉了自己和大房最后的脸皮。

按说以雀儿的聪明和心计,自是知道有些重要的东西,只有悄悄放在手掌心里,才能和人讨价还价,变成对她最有用的筹码。

而像现在这样把大房最隐晦、最肮脏的机密直接端出来,却绝计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这个样子,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可是何意如又怎会忍她,大房的罐子就算再破,也是要高摆在其他两房的前面,又怎能任一个丫头说砸就砸。

何意如心下暗暗思量,眼睛便悄悄看向一边的族长钟九,却见他面色沉郁,一边捻着胡须,一边却有些担忧地看着老三钟礼。何意如看着他的侧脸,又看了一眼钟礼的侧脸,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礼从雀儿说完这番话后,便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血色褪了又褪,几如白纸。半晌,他终是开了口来,声音已有些沙哑。

“你说我和斑儿做了那事后,她便怀了我的骨肉,那她后来怎么又会得了那脏病,却是为何?”

雀儿一只手抚着辫梢,一只手轻轻理了理胸口。

“三少爷一定要知道这些,便不怕心里难过吗?也罢,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便也干脆说个痛快,让你知道为何我一提起她,便要把贱人挂在嘴边了。”

钟礼狠狠地咬着牙根儿,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来,“你说。”

雀儿的眼角向上轻轻吊起,“说来这便是大爷和大爷那迷药的功劳了。自你和她那夜疯狂之后,不知是斑儿服食药物过多还是怎么,竟像是迷失了心性。一天天活也不做,话也不说,连饥饱寒暖都不自知。便是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一天到晚,还只拿一双骚眼睛盯着男人,倒将宅子里的爷们儿勾了个遍…”

雀儿还欲还再说,钟礼却忽然伸出手,“行了,不用再说了!”

秦淮看到,有两行泪水,已经从钟礼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雀儿怔了怔,放下手里的辫梢,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一方半新不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来,“三少爷,有一句话,我是一定要说的。我之所以会这么恨她,便是因为她当年一心想要去你的房里服侍,却因见大爷不放她出去,便千方百计使了法子,让大爷把我从太太房里要了来,想要顶她的位。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进了泊春苑这个鬼窟般的地方……好了,好了,擦擦眼泪吧三少爷,这么大的人了,竟还是会和小孩子时在太太房里撒娇一样。”

钟礼瞧都不瞧她一眼,任脸上的泪水不停地流着。

雀儿的声音这会子竟变得异样的温柔,“你瞧一眼这方手帕,可还认得吗?这原是你在泊春苑下棋时,落在书房里,却被我拾了来,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的。唉,我也知道,手帕子再旧,因为你用过,我便觉得是天下难得的珍宝。所以那斑儿变得再脏再傻,却也跟这帕子一样,是你心里忘不掉的珍宝,是不是,三少爷?”

厅中众人都被她这些怪异的言语怔住了。

钟礼听她这话,倒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没错,她生也好,死也好,干净也好,变脏了也好,在我心里头,终还是一样的,都还是偷偷送棋盘给我时,那个害羞而又温柔的她,一辈子也不会再变了。”

雀儿笑了笑,伸手将手帕又慢慢塞回到怀里,手在衣襟里面似乎停留了一下,却终于又抽了出来。只是这次,藏在她手里的已不是那方手帕,而是半把雪亮的剪刀。

“三少爷,我知道一个人死了,留在你心中的,便会是她死前的样子,永远也不能忘记。所以我一直有个念相,就是能把你和我,都留在对方的心里头,不管是爱是恨,只要留下了,终究是好的…”

雀儿幽幽地说了这句话后,猛地扑上前,将半把雪亮的剪刀用力朝钟礼胸前刺去。

这一下可谓是电光石火,来得实在是突然。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有两个人的身影,最快地冲上前来。其中一个离得近的,正是钟氏的族长钟九。

他原本一直在何意如身边坐着,神色忧虑,似乎被钟家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情震惊到了,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又时时刻刻都落在钟礼的身上。尤其是看到他伤心欲绝,满脸是泪的工夫,钟九和何意如偷偷对视了一眼,看向雀儿的目光里瞬间变得阴骛无比。

也正因为如此关注着钟礼和雀儿的一举一动,所以当雀儿忽然举起剪刀的当口,钟九二话不说,直起身子便冲了过去。

只不过雀儿这一下来得实在是出人意料,在钟九去抓她手臂的当口,她已经将剪刀刺了下去,只是被钟九的手臂阻挡了一下,便没有刺中钟礼的心脏,而是一下子扎在右胸之上。

钟礼正在浑浑噩噩之间,全无防备,这一剪刀下去,登时便鲜血如注,躺倒在地。

那另一个抢上前的身影正是老七钟信。

他因身在后面靠里的角落里,故而反应虽快,却终是慢了一步,没有拦住雀儿的剪刀。

雀儿的一张脸似乎已经扭曲起来,两只吊起的眼角里,全是疯狂的光。她从钟礼的身上拔出剪刀,便又拼了命般要再往他的左胸上刺去。

这边钟信却已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力一扭,竟将她持着剪刀的右臂直接拧成了脱臼,软软地垂了下来。

雀儿天生性子凶悍,眼见刺不到钟礼,一边便伸左手去抓了右手里的剪刀,朝自己心口便刺。想来,她之前便已抱了鱼死网破之心,如果心愿不能达成,便想与钟礼一起共赴黄泉。

钟信却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两只铁钳般的手一扭一错,便将那剪刀打落在地上。

雀儿与钟信用力撕扭着,嘴里更是像疯了般不停地高声叫骂着,“你这个疯子生的下流东西,钟家最下贱的贱货,大爷死了,你还不赶紧去阴间侍候他,倒抓着姑奶奶做什么…”

“啪!”

一声脆响中,雀儿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歪在钟信的手臂之中。她整个左边脸这一刻全部青肿起来,嘴角也淌着鲜红的血丝,已然被钟信一个铁扇般的巴掌打得直接昏了过去。

秦淮在这一巴掌击在雀儿脸上之际,忍不住便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痛快。继而,却是心中一紧。

会客厅这会子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边众人正忙着喊人给钟礼止血,钟毓则不住声地喊邱墨林赶紧过来,看一下老三有无大碍,并让人立即打电话找熟识的医生过来。

而何意如此时气怒交加,又被钟礼胸前汩汩而出的鲜血刺激到,竟又直直地晕了过去。

这边钟九将这混乱的场面看在眼里,面色凝重,略略思量,便朝钟义摆了摆手。

一边的钟秀眼观六路,双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见钟九招唤自家二哥,她倒先行一步,先侧身在钟义身前,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钟义微微点头,眼睛里浮现出一丝颇有些自负的神情来。

果然,钟九喊他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二爷,我看钟家现下这家,你得先当了!”

他这句话一出,正俯在母亲身上掐她人中的钟毓猛地直起身来,“凭什么?”

厅中的众人都从慌乱中沉静下来,只听钟九沉声说道:“虽说这是你们钟家的家事,但是依着咱们钟氏族规,在各门各户遇到一时难以权衡之事,或当家人意外故去之际,做族长的,可代为暂定当家人的归属,大小姐,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他站到大厅中间,指了指晕倒的何意如,又指了指被邱墨林临时包上伤口的钟礼,又道:

“这会子,你们当家的大爷忽然离世,眼瞧着府里便有一件大丧事要办,眼下三爷又受了伤,太太身子又是这么不堪,没有一个挑头当家的人怎么得了。老二这些年在钟家生意上的功劳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如今暂时接下大爷的班,我觉得对钟家现下来说,应是大有裨益。至于后宅里的家由谁来当,可以再作商议,毕竟两房奶奶一个是男儿身,一个却又有了身孕,都有些不便之处,还是等大太太醒过来后再定夺吧。”

钟毓虽然乍听让钟义当家后一时情急,喊了出来,但听了钟九这番话后,却又真的无话可说。

毕竟眼下的事实在这里摆着,若老三不出了这档子烂事儿,大太太靠着和钟九多年的交情,在幕后发力,强推老三上位,也不是不可。但是被雀儿这丫头如此一闹,钟礼精神上大受刺激不说,身上又受了重伤,却真是再无他法了。

钟毓不再出声,其他二房三房的人众自然是心中暗喜。

见众人都无异议,钟九便拍了拍钟义的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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