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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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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五十, 爱乐幼儿园的大礼堂内座无虚席,喜庆热闹,一派欢度元旦的气氛。

程季恒已经站在礼堂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也没等到孩子妈。

再过十分钟表演就要开始, 家长们几乎全部都到齐了,就差他们两口子。

小奶糕她们班的节目又被排在了第一个上场,他不由有些着急,又给陶桃打了个电话。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给她打得第几通电话了。

电话一直能打通,却一直没人接,所以除了着急之外,他还有点担心。

举着手机等了一会儿, 电话中再次传来了机械女音:“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没听完这句话,程季恒就把电话挂了,点开了微信,继续给陶桃发消息:【到哪了?需要我去接你么?】

在这条消息上面,也全都是他一个人发出的消息记录, 最早的一条追溯到一个小时之前, 他给她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出发了。

又等了几分钟,她还是没有回复消息,程季恒的眉头越蹙越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距离女儿的表演开始还有三分钟时间。

犹豫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给白星梵发了条消息:【我联系不上孩子妈了,现在要去找她,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奶糕。】

白星梵很快就回复了消息:【好, 放心吧。】

程季恒很了解白星梵的为人——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在看到消息回复后,他舒了口气,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陶桃发来的消息。

他立即点开了对话框。

“她”给他发来的是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的那一刻,程季恒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额角青筋暴凸。

视频的背景像是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里,光线昏暗,四面透风。

陶桃双手缚在头顶,被吊在了高高的半空,嘴上被贴了胶带,脸上布满了被打出的淤青。

零下十几度的深冬,她身上没有穿御寒的棉衣,只穿着一件浅棕色毛衣,毛衣上还沾着几滴殷红的血迹。

在她的腰间,缠着一颗黑色的炸弹。

镜头一转,画面上出现了程羽依的脸。

昏暗光线下,她右脸上的那块伤疤更显狰狞,一如她此时阴沉狰狞的五官。

她背后是一排破碎的窗户,窗户框很大,不锈钢材质,上沿直顶天花板,下沿低矮,高度仅到她的膝盖处。

窗户上的玻璃早就不见了,寒风呼啸着灌进厂子里。

在她左手侧的某扇窗框上系着一条登山绳,和绑在陶桃手上的那条绳子如出一辙。

她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型丛林刀,目光对着镜头,语气森森地开口:“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你要是找不到这里,我就用刀割断这条绳子。”说着,她还用刀刃轻轻地敲了几下那条吊着陶桃的登山绳。

刀刃似乎是敲在了程季恒的心上,每落下一次,他的心就跟着骤缩一次,脸色也越发的阴沉,咬牙切齿地盯着视频中的程羽依,双目赤红。

视频中的程羽依敲够了登山绳之后,志得意满地勾起了唇角,再次将目光对准了镜头,语气冰冷地威胁:“我只允许你自己一个人来,不许带别人,更不许带警察,如果我发现你违背我的要求,我会直接割断绳子。”言及至此,镜头又忽然一转,对准了被吊在半空的陶桃,“看到她身上缠着的炸弹了么?只要绳子一断,她就会掉下去,不被摔死,也会被炸死,不对,是被炸得粉碎,你女儿就该变成和我一样的没妈的小孩了。”

视频到此结束。

程季恒的脸色已经阴沉到近乎结霜,恨不得立即杀了程羽依。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四年前没能弄死她。

担忧与怒火齐头并进,尽数席卷了他的胸膛,心脏鼓跳如雷,几乎要爆炸,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保持冷静。

只有他能救桃子。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再次睁开眼时,他的双目恢复了清明,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与担忧,再次看了一遍视频。

程羽依只给了他一个小时时间,却没有告诉他具体位置,所以他只能自己找线索。

第一遍看视频时,他只能判断出来她们在一座废旧的工厂里,却判断不出来具体的位置。

第二遍再看视频,他注意到了程羽依的身后。

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窗外是一条宽阔的大河。

此时已是深冬,河面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河对面是一条高架铁路,在某段铁路的旁边竖立着一栋白色的房子,房子上面立着四个显目的红色大字:东辅北站。

东辅北站位于东辅的郊区,在四环开外,可以说已经脱离了东辅的市区范围,周围一片荒凉,人烟稀少,只有几座工厂坐落于此。

程季恒立即打开了手机地图,输入了东辅北站这四个字,结果很快就弹了出来。

地图上显示,高铁站对岸是一座服装加工厂,名为羽依。

……

程羽依站在工厂三楼的平台上,几步开外就是平台尽头,陶桃被吊在平台外的半空中。

程羽依背靠窗框而站,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丛林刀,还扯掉了自己的一根长发,挂在了刀刃上,对着轻轻一吹,头发就断了。

她勾起了唇角,很满意这把刀的锋利度,随后抬起了头,将目光定格在了被吊在半空的陶桃身上,悠然自得地启唇:“我的好弟弟要是再不来,不用我割断绳子,你就会被冻死。”

这座厂子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打碎了,深冬的冷风能够肆无忌惮地穿过玻璃洞。

厂子里面冷得如同冰窖。

陶桃已经被冻僵了,浑身上下每一寸神经都是麻木的,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像是飘在了半空。

唯一能动的部位,只有眼睛。

她的右眼眶也被程羽依打青了,乌肿一片。

但是她的眼神却毫无畏惧,面对着程羽依满含挑衅的目光,她的眼神既不闪硕也不闪躲,直勾勾地正视她的目光,双眸漆黑发亮,丝毫不见软弱。

程羽依冷笑了一下:“你真是和我那个杂种弟弟一样令我恶心。”

听到“杂种”两个字的时候,陶桃的目光中闪现了愤怒,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嘴巴上粘了胶带,她一定会反驳它。

“哟,这就生气了?”程羽依揶揄道,“看来你还挺爱他,他能有多爱你呢?”她的眉头轻挑了一下,“你猜他愿不愿以为了你去死?”

陶桃忽然明白了程羽依的目的——她想要的是程季恒的命。

她的心头冒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同时又出离愤怒,原本已经被冻得发青的脸颊在瞬间变得通红,身体里忽然冒出了一股蛮力,开始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摆挣扎。

程羽依看穿了她的目的,不屑一笑:“你还想为了他去死么?少费力气了,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还能挣断登山绳?”

陶桃置若罔闻,不停地挣扎双手,试图挣脱牢牢捆住她双手的绳索。

程羽依冷眼瞧着她:“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拿他没办法了?想想你的女儿吧。”

陶桃瞬间停止了挣扎,眼眶红了。

她忽然很害怕再也见不到小奶糕了,更害怕小奶糕成为和她一样的没有父母的孩子。

程羽依面无表情地启唇:“你女儿多幸福呀,有爸爸又有妈妈。”说完,她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我以前也这么幸福,是你女儿的爸爸毁了我的幸福,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怎么能让他的女儿享受着从我这里抢走的幸福呢?”

为母则刚,一位母亲的底线就是孩子。

陶桃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的女儿造成威胁,所以她看向程羽依的眼神近乎喷火。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恨不得立即杀了她。

程羽依再次冷笑:“你少拿那种眼神看我,你应该恨的人不是我,而是程季恒,谁让他那么爱你呢?如果他不爱你,我怎么会盯上你?你知道他把我害得有多惨么?如果你是我,你一定比我更恨他。”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咬牙切齿,眼神中浮现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恨意:“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折磨死了我的父亲,把我的丈夫送进了监狱。四年前,我跪在他的家门口像一条狗一样低声下气地求他把最爱的人还给我,他是怎么对我的呢?他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我扔了出去。”再次沉默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我失去了所有,只有这个孩子了,我不顾一切地保胎,最后还是没能把他/她留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陶桃忐忑不安地看着程羽依,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每说一句话,身上的那股偏执与疯狂就增添了一分。

程羽依没有立即告诉她原因,而是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问完,她又自己解答,“是我妈留给我的服装厂,除了这个厂子之外,她还给我留下了八十万和一栋别墅,但是她死后没几个月服装厂就倒闭了。”

母亲将服装厂留给她,是为了让她有个生存的手段。

但是她根本就不会经营服装厂。

她从小就是个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孩子,除了撒娇和花钱之外,她什么都不会。

有很多人说她妈把她养成了废物,也有不少人说她遗传了她爸——浑身上下一无是处。

妈妈活着的时候,她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嗤之以鼻,总以为她们是在嫉妒她,但是母亲死后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比起能独自撑起一个集团的程季恒来说,她废得彻底。

所以她不光是恨程季恒,还嫉妒他的能力。

刚接手服装厂的时候,她也曾壮志满怀,想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想变得越来越强大,因为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打击报复程季恒。

但现实比她想得艰难得多。

她毫无经营手段和理念,每一项决策都是在凭感觉,感觉却总在出错,不到两个月,服装厂就开始走下坡路,第三个月开始,她就发不起工人工资了。

回想到这里,程羽依苦笑了一下:“我为了发工人的工资,耗光了我妈给我留下的积蓄,卖掉了她给我留

下的房子,但工厂里有两千名员工,这些钱也只够发两个月的工资,第三个月开始我就发不起工资了,到了第五个月,开始有人带头砸场子,这里面的每一扇窗户,都是被他们砸碎的,我那个时候害怕极了,求着那几个领头的男人不要砸,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还把我打了一顿,我的孩子就是被他们打没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孩子早就成型了,却被打成了胎死腹中。

想到自己的孩子,程羽依的情绪开始剧烈波动,咬牙切齿地盯着陶桃,语气中充斥着十足十的怨恨:“是程季恒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放过他的孩子呢?”

陶桃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癫狂到五官狰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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