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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梦中相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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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身旁的“沈楚雀”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 微微转过头来。“窈窈,怎么了?”舒窈感到手中的神像忽然微微发烫。刚才出门时,她出于照顾心理, 没有让沈楚雀这十四岁小妹妹冒险,而是自己带着双面神像。莫非现在是这神像作祟?此时天道断线, 只能靠她自己。倒也无妨。毕竟穿越之初, 她也只有自己。舒窈暗暗调整身体状态, 准备好能够随时拔剑战斗。历练不允许她们携带高阶法宝,随身只有一把灵剑及基础灵药备用。接着她飞快瞥了眼沈楚雀的人物面板。【姓名:沈楚雀[伪物]性别:未知年龄:未知状态:混沌】很好,掉包石锤了。面对沈楚雀询问, 舒窈面不改色:“没什么, 就是觉得今晚风儿似乎有些喧嚣。”沈楚雀细声说:“我有点害怕, 能不能我拿着神像, 你负责警备?”“哦,你想要这个?”舒窈拿出双面神像晃了晃。沈楚雀压住眼底的贪婪之色,接着便要用手去接:“对, 给我——诶。”只见舒窈转眼又把双面神像揣回怀里,不紧不慢道:“此物危险,我来保管吧,免得你被诅咒浸染。”舒窈很确定, 那一刻, 沈楚雀的面部轮廓气得发生了扭曲。如同被揉捏的面团一般。看来这一届的邪祟心态不大好啊。意识到自己失控,下一秒沈楚雀便修复好面部变形,撒娇着来抢:“我真的很害怕嘛, 就给我吧窈窈——诶?”这冒牌货又是一呆。它原本已经做好抢夺时杀死舒窈的准备了, 却没想舒窈居然没有半分护着神像的意思, 直接顺势将神像丢进它怀里。怎么就这样轻易地给它了?下一秒, 邪祟明白舒窈为何这么做了。因为舒窈更顺手的动作,是将灵剑送进它的胸膛。双面神像,只是她那必杀一剑的掩护。舒窈翻腕,用力旋转剑柄,以地英玄铁铸就而成,受净灵仪式加护的长剑瞬间将邪祟灵核绞杀粉碎。圆脸女孩的面庞瞬间扭曲膨胀,露出其下邪祟狰狞的面目。但它此时想要搏命已经来不及了。舒窈捡回滚落在地的神像,看着周围破碎的幻境,一时有些诧异。就这?这届邪祟没想到不止心态不行,实力也有点差劲。“窈窈,你怎么了?”沈楚雀的声音再度颤颤响起,可这次,舒窈并没有感觉那种令她不适的异样感。保险起见,她瞥了眼人物面板。嗯,是正版。“咦,你什么时候拔剑了?”沈楚雀奇怪地问道。“没有,就是刚才紧张了。”舒窈略微伸展了指尖冰凉的右手,将灵剑重新紧握在手中,不再收回鞘中。这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但真正给她回归现实感受的,不是剑柄冰冷坚硬的触感,而是神祇冷淡的评价。“总算有些战斗自觉。”不熟悉的人听了,或许会觉得天道这么说话冷酷无情。但舒窈却觉得,天道若是不秒评,这冷淡的做派或许会显得更自然。这是舒窈第一次同邪祟战斗,一开始虽然意识到不适,但她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真正令她意识到进入幻境的,是神祇对她呼唤的无动于衷。没有人能够伪装天道。而她一直觉得,通天祭之后,便有某种存在将她与天道联系起来了。她总能感知到天道的存在。时时刻刻。但就在方才,那股感觉消失了,于是她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神祇顿了顿,见舒窈似乎不打算询问的样子,便淡淡道。“你初次实战便是独自面对邪祟,表现尚可。”天道只差把[快问我为什么不及时保护你]这句话广播出来了。可惜舒窈不买账。她轻快道:“谢谢夸奖。”少女甜美清灵的声音让他完全听不出是在赌气还是说笑。而且她控制的很好,没有泄露心音。大道慈悲威严,不会轻易动用读心术,强行读取无辜者的心念。但天道发现,此时自己竟有种读取舒窈心念的冲动。想知道那双温软澄澈的眼瞳,到底是怎样看待他的。如果能时刻读心,这个外表无辜单纯的女孩,还能像之前那样玩弄爱意么?生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天道便感觉到神识的刺痛。——凡人绝不可成为神祇的【特别】。无论施舍还是掠夺。赤心绳则头一次没有谴责他,反而传来融融的暖意,仿佛是鼓励他。天道难免感到好笑的无奈,这小绳子倒是表里如一。只要是看起来能促进感情的方法,无论什么手段都赞成。其实天道是吃了没有读心的亏。舒窈不知他在刚才产生了怎样的危险想法。如果知道的话,多半会反客为主,要求速度快进到限制级情节。总之,天道的不快,转移到了其他并不无辜的酱油角色身上。他无声息间,便令潜伏伺机在周围的邪祟灰飞烟灭。而且就在邪祟消散的同一瞬间,他察觉到了某个令人不快,甚至是震怒的事实。他冷声道:“祝阴在柳云厢房中,这些邪祟是他的同党。”祝阴认为自己掌握的秘法能够蒙蔽天意。——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天之结界最初并没有关注到他的行动。天之结界终究是死物,灵识有限,只要有特殊秘法,仍能短暂蒙蔽一段时间。然而谁能想到天道回应了舒窈的呼唤呢?天之结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天道想发现老鼠还有他阴暗鬼祟的同伙,简直再轻松不过。对此,舒窈倒不觉得害怕,只疑惑祝阴怎么来的如此之快。祝阴被她糊了一发魅惑术,效果无论如何也不该消退的这么早。“他是来报复我么?”“不。”“他们是来找我的。”说到这里,神祇轻笑了一声。这是舒窈第一次听到天道的笑声。却如此冰冷,令人心生畏惧。宽容慈悲地对待凡人,后果竟然是出现宵小之辈挑衅神祇的威严。而神祇的怒火,岂是凡俗能够承受的?在这时候,便格外令人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万界共主的事实。祝阴已然触碰到了天道最不容人染指的领域。“那您要如何惩戒他?”“与你无关,自去完成任务。”“哦。”见天道正在气头上,舒窈顿时不再废话。她还以为,天道觉得生气就会从天而降一道天雷把祝阴劈死,现在看样子,天道应该还有其他打算。少女对祝阴全然无情的模样,令天道的不悦总算稍稍褪去一些。得了天眷,本就该与外男划清界限。至于那些苟且到现在的鼠辈……自人皇湮灭后,神祇那双淡漠清冷的眼中,头一次浮现如此凛然的无声杀意。他们不该以舒窈试探神祇。更不该狂妄的认为,凡人能违抗天道决意。戒备探索中,她们来到了青柳女使门前。天道分出一道神念,注视着舒窈。通过窗户可以看见青柳房间里的烛火,然而与其他人的房间一样,也是静悄悄的。两个女孩这次有经验。舒窈负责警戒防守,沈楚雀则全神贯注,向青柳房内使用了探灵术。天道不由蹙眉。不是她自己来用探灵术。舒窈难道不知道,天道不可对任何人都降下天谕?……还是说她体贴自己,避免他产生徇私的尴尬?…………天道终究还是回应了沈楚雀的祈求。而得到神祇二次力量回应的沈楚雀彻底惊呆。爹爹,娘亲,女儿真的发达了!没练习过几次的探灵术,效果居然这么好,甚至能够知道全院的情况!天啊。难道她其实在神术方面很有天赋么?震惊之余,沈楚雀立刻将情报分享给舒窈。“青柳女使的房间没有邪祟气息,但是净意女使,还有着这几号厢房,里面都有类似这双面神像的气息。”沈楚雀大略给舒窈指了指。“好,进去细说。”尽管有些疑惑,但既然天道表示青柳女使的房中没有危险,那就不会有问题。两人敲响了青柳女使的门,果然,房间内很快传来脚步之声,为她们开了门。听完两人的描述,青柳女使摇头:“我自乡中晚宴回来后,便回房休息了,外面情况一直很正常,灵感并未有异。”她房内供奉的神像没有异常,但青柳很重视她们发现的情况。她以封印卷轴封存了这邪异神像,随后前去探查其他厢房情况。被天道点出来的几个厢房里,确实存在双面神像,但并没有人事先感觉到异样,甚至有人按照日常习惯供奉了神像。于是两位女使进行了严格的检查净灵仪式,直到确认无虞,这才让所有弟子休息。祝阴触怒了天道,今晚有天道守夜,确实安心。而且今天她消耗精力比平时更大,几乎刚沾到枕头,就要进入梦乡。临睡前,舒窈迷迷糊糊地想到。左手手腕好像有点痛,难道是斩杀邪祟时过于用力,拉伤了肌肉?算了。明天起来再看吧。万界,死庙。借着三千魂灯的光亮,月老缓缓翻看着手中的木牍。仙道覆灭后,他囚于这死庙中,看护其他仙人残留的魂灯,平日无事可做,便翻看过去的旧典章籍。天道宽仁,未曾刁难他这仅剩的爱好。魂灯摇曳,漫长的静寂中,某个魂灯的灯花轻轻一跳。月老若有所感地看去。他摇头,声音嘶哑道:“你们不该动手,除了惊动天道,没有任何好处。”魂火摇曳,似乎在低语什么。“你且放心。”月老视线重新移回手中的木牍,“我会启用另一半赤心绳的。”“他们的姻缘,是该推进了。”这是仙道终结后的万万年来,他亲手所系的唯一一对赤心绳。天人配对,若能织出同心结,定是古今无双。可惜……月老自木牍中抽出一片,其上赫然写着舒窈生辰八字。他迟疑一瞬,终究将其投入魂灯之中。烛火跳跃,生生将那张木牍炙烤殆尽。倘若一对眷侣的婚牍轶散,那他们注定生别离,求不得,所谓有缘无分是也。即使是天道,也绝无可能补上残缺的另一半。更何况,那位清净淡漠的神祇,当真会为一个凡人修改命数么?这世上,不会有比天道更加注重伦理纲常之人。月老定下的每一桩姻缘,皆有其道理。唯独天道与舒窈,是他硬扯在一起的姻缘。所以即便是月老本人,也更多寄希望于赤心绳的因果力量能让这两人在一起。以及外界少许的顺水推舟。反正只要能让天道对那女孩少许动心,完成任务即可。断去香火传承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令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上仙了。谪仙做事,还需要按照天庭规章么?……天庭都不知道覆灭多少万万年了。如今也就是他这样的遗老遗少挣扎一番,试图实现那个预言,恢复过去荣光罢了。翌日。一觉睡醒,舒窈发现自己的左手腕居然多了根红绳。看着貌不惊人,然而想要扯下时,却怎么都解不开。惊疑之际,系统下方的那行小字跳了跳,已完成的神乐使女任务更新,变成了另一行字。【支线任务:探查赤心绳】如今她已确定,系统发布支线任务必然有利于她攻略天道。看来这赤心绳约莫是差不多的事物。反正天道守夜,他应该比自己清楚这玩意儿的来历。于是舒窈大大方方地询问天道,这红绳是怎么回事。“此物为赤心绳。”天道声音如常,“只会出现在有缘者身上,并无特定时间。”但他没有具体细说这根绳子的作用。这一行为再度证明了支线任务的存在价值。虽然接触不久,但舒窈感觉到,这绳子已然和她神识相连,令她能够更加清晰的感知到天道存在。玩过无数乙女游戏的她思路顿时歪了。难道这是红线?所以天道脸皮薄不解释?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今日事务繁忙,舒窈二人梳洗后,便按照昨晚休息前青柳女使的吩咐,前往庭院前集合。百善乡是她的历练任务,天道只准备处理祝阴及其同党,本体仍然需要她自己完成,她们到的时候,大部分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只有一个初级使女生了病,实在无法集合。乃是与她们同期的宁露。净意女使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最终她去探查宁露情况,这边仍然由青柳负责。而青柳则将剩余弟子综合实力分为了三队,一队走访乡民,一队寻找失踪孩童,而她自己则带队,审问乡长乡老。舒窈身为神乐使女尤其被她重视,因此编入了她率领的小队之中。百善乡地处偏僻,与外界唯一的沟通便是隔四五个月出现一次的仙门小队,因此这里平时的管理全凭乡长与族老决定。如今在百善乡发现魔道,且与幼童失踪事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那青柳首先要找到话事人沟通。乡长名为百里思。“这确实是我们乡里的神像。”百里思认得自家的东西,看到神像背后的雕刻时,顿时面露惶恐。他不认识人皇模样,但很清楚亵渎神像,等同亵渎天道的规矩。他万万没想到,这种重罪怎会轮到自家这座小庙。眼看这老实巴交的百里乡长就要吓得晕过去了,青柳女使无奈,只能安抚:“阁下莫慌,且说你可曾知晓,乡中有人信奉魔教?”百里思连连摇头:“从未听过!”舒窈用灵感看了一下,他并未说谎。或许因为灵力微薄,相比修士的丰富饱满,百里思如同空囊,十分苍白干瘪,但身上没有邪祟的气息。之后她们又找到了负责雕刻神像的工匠百里叔侄,而他们也称不知晓神像被人夹带私货之事。“都是乡里乡亲,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侄子百里葱无奈说道,“我的外甥女就是前两日失踪的,我就算信奉魔教,又怎会对血亲下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这个乡所有的乡民都是百里长老的后代,信奉仁善。事实上,在今早的寻访中,舒窈看到的也的确都是敬老爱幼的场面,百里氏的族人为自己的这一祖训感到自豪,并努力践行。谁会愿意怀疑这样纯善的乡里,会有近乎一半的魔道信徒?要知道,有剑宗是正道之首,神女阁更是天道嫡系中的嫡系,对待魔教的手段只会比烈火还要酷烈无情。倘若证实百善乡确实潜藏过半的魔教信徒,那整个百善乡都要被净化流放。青柳使女在厢房中同两名高级使女交流情报,其他使女便在庭院中聊天。听了舒窈对百善乡的感受,另外两队的使女跟着点头:“是,我们差不多也是这种感觉。”“难道说乡民并不知晓,是魔道想着利用他们,窃取信奉香火?”这个推测算是有道理,但不等大家表示认可,跟随柳云寻访乡民的容蓉说了个新情报。“但他们这里的传说确实有些异常。”这个世界的神话可能在传播过程中有些变化,但整体架构是不变的。上古时期,仙道妖修肆虐,人族生活水深火热,在人们的期盼祈愿中,天道应劫而生。祂由一朵混沌青莲化形,性情高洁慈悲。他庇佑了无所皈依的人族,带领他们反抗天庭,最终殄灭仙道,统一万界。之后人间凡有大劫,在天道的赐福引导下,都得以度过。容蓉气愤道:“我是从一个快要病死的婆婆那儿听到的,她儿子犯了死罪,所以她得了重病也没人看护。我看她可怜,就给她半粒灵药。”说到这里,还是个违反历练规定的小错。“但那老婆婆病好了之后,不但不感谢我,还骂我,说我耽误了她轮回转世的机会。”沈楚雀为容蓉打抱不平:“她急着轮回做什么?她作为母亲养而不教,根本不可能有上三道轮回的机会。”这是天道的轮回理念,他认为父母对子女不仅有生育责任,更有教养义务。倘若子女犯了十恶重罪,而父母生前并未尽心,那死后亦要进入下三道赎罪。“对啊,但是那婆婆说,天道大人当初——我先说明啊,这是魔道的说法,和我本人没关系,天道大人当初也是罪人之子,但功德足够,所以成就大道,而她生前也做了诸多善事,理应赎清罪孽。”“而且她还说,他们这里自古以来的传说就是如此。”这话不啻于最卑劣恶心的人身攻击。使女们当即震怒:“这罪妇居然敢羞辱天道大?!”“天啊我耳朵脏了,我今晚一定要通宵净灵祈祷!”昨晚才得了天道指引的沈楚雀更是生气,见舒窈似乎在出神,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窈窈,你就没点话说么?”舒窈回过神来,当即义正辞严:“这当然是对天道大人的侮辱!百善乡的问题,必须解决!”众人这才满意。但嘴上虽然这么说……舒窈看着系统界面上,赤心绳任务下新浮现出的小字。【支线任务:探索仙陨纪的历史】——仙陨纪是史学家对天道拯救人族这一上古时期的命名。系统似乎在暗示她什么。但是这个支线任务,会与攻略有什么关系?人皇信仰。赤心绳。仙陨纪。……三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舒窈隐约觉得自己就要把握住真相了,然而始终欠缺最关键的灵感。已知情报还是太少。当然,她也可以直接问天道当年的神话真相,但会得到神祇的正确答案,还是怀疑警觉,就说不定了。所以尽管遗憾,此时也只能放弃。当夜,队中会议。青柳女使将当前情况总结告知大家。首先,失踪幼童基本可以确定遇害。另一名高级使女陈雪带领的小队,在百善乡后山森林中发现了魔道仪式痕迹,现场有幼童残肢血迹,以及妖兽气息。其次,百善乡的信仰确实出了问题。“他们认知的《天道通训》与世间通行不是一个版本,大体一致,然而细节处被人篡改,以至于滋生了魔道信仰。”“涉案工匠已经自杀,净意会对他使用搜魂术,调查真相。”现在的问题是,百善乡极其封闭,几乎百年也不一定与外界有一次交流。所以对照时间,唯一能够怀疑的,便是三百年前,有剑宗一支在这里停留五日的队伍。青柳使女眉眼微沉。如果这个怀疑是真的,那便是需要整肃门派级别的大问题。舒窈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猜到了青柳使女的思路。“你不这么认为?”天道难得开口。这个问题颇为凶险。此事牵扯信仰的核心立场,尤其问话的人还是天道,一个答不好,多半就要成了魔教同党。但舒窈本来也就不信他。“当然想,现在魔教活跃,若是大搞内部清洗,伤筋动骨,到时候叫外敌趁虚而入怎么办?”“那你认为真相是什么?”“不是认为,只是怀疑。”舒窈纠正,“除了那支小队,这三百年来,其实还有一种篡改百善乡信仰的方式。”天道安静地倾听。“百善乡作为有功基层,可以向有剑宗推送弟子的,若是这个弟子出了问题呢?”舒窈冷静分析,“我今天看他们的乡志,三百一十四年前,他们出了一个名为百里若的苗子,被选入有剑宗做外门弟子。”乡志没有记录百里若后来的成就,但这种事只要询问宗门,便能得到答案了。听到少女的回答,神祇颔首,心中略有赞许。这丫头不是只会气人,还是有几分机灵的。姑且算没有辜负他的栽培。得到他的肯定,女孩开心的眯起眼睛,眉眼弯弯,颇有几分得意的小狐狸意味。天道唇角刚要随着弯起,却又因之前的细节,而微微压下。其他孩子在听到百善乡不是虔信徒后,都露出厌恶愤慨之色,唯独舒窈还在冷静分析,阻止可能的清洗。这固然说明她聪颖善良,但是否也说明……她并没有那样纯粹地崇慕天道?天道以前见过的神女,无不是能够为天道燃烧殆尽的小姑娘。其实这样的极端他以前也并不赞成,但事实就是,他很难解释自己此时微妙的介意感。“噫?”舒窈发出一声疑问,吸引了神祇的注意力。只见赤心绳忽然收紧,在她左手腕勒出道红印。“怎么回事啊。”舒窈拽了拽赤心绳,试图将它拽松一点。被赤心绳警告过无数次的天道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舒窈的赤心绳感受到来自他这一方的委屈,因此提醒舒窈关心他。只是舒窈娇气,所以它没有烫伤宿主,而是收紧提醒。问题是他没有委屈。虽然百善乡信仰之事确实碍眼,但也不难处理,绝不至于影响到神祇心境。这赤心绳,根本多此一举。……舒窈拽了拽,发现赤心绳骤然一松,甚至传来融融的暖意,神识略微雀跃,仿佛有些高兴。这绳子在搞什么?舒窈一头雾水。天道皱眉。自己手上的赤心绳尚且能够无视,但舒窈的赤心绳,想要无视有些难。因为这绳子比小石头还没眼色,而舒窈又不清楚这赤心绳的底细,时不时就要提醒他,自己与舒窈被系了赤心绳。………………他和舒窈没有缘分,这赤心绳本就是乱来。神祇手腕则顿时传来刺痛。——天道的赤心绳在发出严正抗议。而天道,十分熟练地无视了它。藏在角落的通天石:天道大人英明!这绳子狐媚惑主,居然肖想越过它去,哼。虽然天道大人确实喜欢窈窈,但它才不会帮他们沟通呢。天道大人的知心宝贝,只能是我通天石!……舒窈这两晚总觉得尤为疲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消耗体力太多了。临睡前,她惯例地向天道问安。“天道大人,晚安。”女孩语气温软,“希望今晚能够梦到您。”天道如今对她的甜言蜜语已经有些免疫力了,虽然会在心里下意识反驳,反应却不至于如初次听到那般青涩。被他这样冷待,想来舒窈也该明白,自己与那分神的区别。神祇在为自己的进步满意,但实际上,舒窈压根不在乎他的反应。窈窈莫得感情,只是完成一次每日任务罢辽。说起来,赤心绳别的不提,当个暖宝宝确实不错。躺在被被里,感受着赤心绳传来的舒适暖意,睡意很快袭来,令她进入了梦乡。有个说法,当人特别累的时候,是不会做梦的。但舒窈仍然做梦了。而且做的是清醒梦。此时舒窈正在空中急速坠落。气流将她的长发吹散,耳边传来寒冷气流的猎猎声。她身体下方有广袤大地,蜿蜒看不到尽头的山脉,金黄的麦田,与银色系带般的河流。这一幕倘若出现,应当在跳伞纪录片里。感受着身体的失重感,无数思绪瞬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要用轻身术么?快要撞击地面的时候应该就会醒过来吧?但由于这个梦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真实,本能让她在空中使用了轻身术。——效果竟然不大。梦中的灵力格外稀薄,以至于轻身术这样的基础灵术,效果都被大大削弱。若不是她刚好掉在一个草垛上,不然必定要断胳膊断腿。清醒梦的逻辑居然能如此清晰么?委实说,舒窈有种乱入盗梦空间片场的既视感。她陷在草垛中,一时提不起劲来。灵力对修士极其重要,无论是陡然浓郁还是突然稀薄,都会导致强烈的不适,甚至影响到实力的发挥。她想看自己的状态,但系统却呼唤不出来。果然是梦境。喘息少许,她总算费力地从草垛中挣扎出来,可还没能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几个简陋的铁质农具便逼迫到了她的咽喉。她仰头,只见几个农民神色戒备畏惧地看着她这边,而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更是有人发出恐惧的惊呼。“妖怪!果然是妖怪!”“只有妖怪才会这么好看!”“快去请神子!”舒窈无语:“长得好看,你们不该觉得我是仙女下凡么?”只是在她这么吐槽后,干脆有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不好了,有仙女来了!”剩下人没有逃跑,却也捏紧了简陋的农具,愈发恐惧戒备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了同归于尽地绝望感。?舒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群人和她认知的仙女,是同一个物种么?即使这里灵力微薄,她也不至于让几个乡野农夫伤到。更何况只是一场清醒梦罢了。舒窈还记得自己要睡觉,因此只想找办法从这清醒梦里出去。她想了想道:“那领我去见你们神子吧,他听起来不是很厉害么?”“这个仙女要刺杀神子!”“果然是冲着道种来的么?”“我们死定了……”舒窈无语。“那你们想怎么样?”梦里的npc总是非常神逻辑,这个能理解。但她真的不想耽误睡觉时间,她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最后纠缠了一番,一个农民拿镰刀抵着她,押送她去见神子。……所以这和她的提议到底有什么区别?舒窈看了眼澄澈无云的天空,颇为心累。几个农民押送她回了部落。这个聚居地规模极大,绝不止一乡一里,房屋朴素简陋,道路以小石子修正,不算十分平坦。得了先前逃回来的男人预警,路上几乎没有人影,只偶尔在两边房屋的窗户缝隙里,漏出几双畏惧的眼睛。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更是有人“啪”的一声,将窗户关得死死的。看得出来,这里的人都很畏惧“仙女”。而仙女的定义中,有一点和她的认知是一样的——长相极美的女子。几个农民将她押送至神庙里时,人人瘫软在地。这不止说明他们很害怕她,更说明他们极其信任这座神庙,认为这座神庙的主人能够保护他们。这座神庙黑色砖瓦铺就屋顶,墙壁尽量修葺平整,看上去平平无奇。别说和重庙比较,就连百善乡的神庙都能碾压它。舒窈恶趣味地想到,看来这里便是这个梦的核心了。她若是直接将这里搅和个天翻地覆,激怒所有人来追捕她,不知梦境会不会直接清醒?正如此想着,她余光留意到身旁的几个农民忽然端正了懒散姿态。没有人会教这些农民礼仪,所以来的人会是——舒窈若有所感地抬眼。神庙的大门敞开着,清澈的阳光照射在门内的一角。清澈俊秀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有着柔顺清爽的及肩黑发,浓密纤长的眼睫在阳光中看起来毛绒绒的,比泉水还清亮的黑色眼瞳下,是淡色的嘴唇,仿佛水墨的惊鸿一笔。少年穿着有别于其他人的纯白色直衣,气质清净平和,看向舒窈的眼神平静而温柔,如吹过山间的风。想来这便是那些人所说的“神子”了。但令舒窈震惊的并非少年的美貌,而是……这分明就是少年版天道!只是天道是银发蓝眼,头发更长,气质神性居多,样貌也比这少年更成熟些。最重要的是,天道绝不会用如此尊重的眼神看待凡人。神祇无法理解凡人的视角。她没想到自己的梦会这么刺激,居然捏出了一个人类版天道……关键还长得这么好看。好家伙,直击xp。少年却像是已经对外人震惊的眼神习以为常,面对几个农民的躬身行礼,他礼貌地颔首示意。行礼之后,为首的农民迫不及待地告状:“神子大人,这就是那个仙女!她当时想活活砸死我们几个!”“处死她!”“仙女该死!”离谱之余,舒窈也觉得这一幕有趣。最初穿越来时,她便被指认为妖女,被人绑上刑架要求天道审判。没想到在梦里倒是被认为仙女,然而这里的人却像是和仙女有八辈子大仇,同样想她死。面对众人的请求,神子发出一声轻柔的叹息。“禾鱼,她并非仙人。”“而且若是心存恶意,你等又如何能强迫将她带来此处?”神子的声音同样好听,令人想起淌过卵石的潺潺山泉,明亮清冽。“但她生得好看啊,不是只有仙女才会那么美么?”“勿要以貌取人。”神子耐心道。他如同一道柔和的阳光,或者温柔的清风,将蒙昧农民的心台拂拭干净。这样的说理场面应当出现过许多次,农民们围在他身侧,恭敬认真地聆听着。而被他教导之后,众人又心悦诚服,纷纷向她诚恳道歉。如此表现,无愧神子之名。尽管衣着朴素,神庙亦是简陋,然而他只要站在这里,就简直是在散发清净圣光。这时候,他便有些天道的神性味道了。可在送走那些农民后,神子重又看向她时,便绝无人会将他与天道混淆了。——这样轻快温柔的少年气,天道绝无可能拥有。少年看着她,澄澈的眼中渐渐浮现些好奇:“你是谁?”此时四下无人,他才会展露出自己更活泼些的一面。“我叫舒窈,你呢?”她很好奇自己在梦中会给天道编怎样的名字。“好名字,”少年微笑起来,“我叫——”梦在此处惊醒。她似乎听到了少年的名字,却又遗忘了它。房间内一片漆黑,此时仍是深夜,沈楚雀熟睡的呼吸声,衬托的室内愈发安静。舒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冷汗,全身灵力匮乏干涩,如同刚刚消耗一空似的。唯有手腕处的赤心绳,不断传来暖意,平复她狂跳的心脏。只是梦罢了。舒窈长长地呼出口气,擦掉额头冷汗,重新寻找睡意。明天还要忙,接着睡就是了。现在睡,说不定还能在下个梦里知道小哥哥的名字呢。舒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系统面板上,一行小字悄然发生了变化。……天道缓缓睁开双目。神祇本不需要休息,但就在刚才,他居然进入了一个遥远悠长的梦境。而那个梦中,有她。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赤心绳作祟。他正要做出惩罚,赤心绳却忽然传来温热的感触,似乎在努力传达另一方的好心情。呵。倒是长进了些眼色。然而擅自初探天道隐秘,此等重罪,任凭怎么求饶,都是活罪难逃。天道神情平淡,信手捉住了赤心绳,也不见如何用力,可原本松弛的赤心绳陡然绷紧,仿佛极其痛苦,许久之后,方才彻底垮掉松弛。神祇没有解开赤心绳,只是不愿牵连无辜生命,不代表对这绳子毫无办法。当然,赤心绳与他宿命相连,作为代价,鲜血同样顺着天道的指尖滴滴淌落。神祇的鲜血滴在地上,开出洁白芬芳的荼芜花。“转告幕后之人。”天道平静地说,“某些东西,不是他能碰的。”“若如此,届时尚可留他一道残魄。”赤心绳毫无反应,似乎彻底自闭,躺倒装死。神祇露出些许微冷的笑容。但笑容渐渐淡去后,万界殿再度陷入了沉寂。万界没有人敢来此处。此地是神祇处理万界事务之所,乃是禁区中的禁区。万万年来,天道便是在这个冰冷宏大的殿堂中,沉静的观测星空。这是他早已熟悉的事情。不知多久后,端坐于玉座上的天道向万界殿外看去。看过日月交替,四季轮回,看向迢迢时间长河的溯源之处。他做梦固然是赤心绳诱使的,但是——他为何会在记忆中,下意识修改当初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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