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条裤子吗？”顾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反而问了他一个，蔺昔其实对这条裤子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毕竟卫裤这种东西真的都是大同小异。“也没有特别喜欢, 就是……”既然是套装, 为什么他只有一件衣服？“你要是喜欢, 我们可以换着穿。”顾愉接下他未出口的话, 眼里泛着一点浅显的期待。蔺昔：“……算了，不用，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虽然关系好的朋友之间也会互换衣服穿, 但是真的没必要连裤子都换着穿, 而且依照顾愉的身高, 他穿肯定会很大, 他不需要自取其辱。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没办再进行下去, 蔺昔终究还是不知道他这套衣服为什么没有裤子。显然顾愉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好在这边餐厅的自助餐口味很不错。不过因为时间太晚，蔺昔只喝了一点粥，吃了点清淡的小菜。回去路上，张同异通知大家，明天早上7点集合, 他们要做大巴车去雪山脚下，再步行爬到山顶。一听到7点出发, 众人又是一片狼嚎，大呼太早了！对于他们这群年轻人来说, 早起永远是最痛苦的。但是当大家看到坐落在雪上的小屋时，瞬间忘了早起的痛苦，纷纷兴奋的跑过去。“蔺昔你和顾愉睡一屋吧, 那就不另外给你安排了。”未等蔺昔开口, 张同异直接确定下来, 完事拉着柏逸就走。蔺昔本来还想说，他可以和他们班同学组队，奈何完全没有机会，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和顾愉一起睡觉。就是这边浴室让他觉得有些别扭。顾愉已经刷开房门朝他看过来：“你还要在外面玩一会吗？”“不要了，进屋吧，好冷。”蔺昔闻言笑着朝他跑过去，屋里的热气瞬间治愈了他，“这种屋子里暖和，外面寒冷的感觉真好，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就这么喜欢这里？”“你不觉得到了这里，就有一种生活节奏变慢的感觉吗，就想坐在窗边喝一杯热茶，看一本书，顺便欣赏一下雪景，感觉会很惬意。”若是房间里再有一个火炉，他抱着毛毛坐在摇椅上。光是想一想，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退休安享晚年了。顾愉失笑的道：“今天太晚了，想喝茶明天早上给你泡，去洗澡吧。”蔺昔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挂好，抿了下唇，犹豫道：“要不你先洗吧。”顾愉闻言也没多想，点点头，拿了换洗衣服进去浴室，关上门。蔺昔迅速往浴室的方向瞄了一眼，磨砂玻璃，就算也能阻碍一下视线，却只是将画面变虚，并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相反这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暧·昧。蔺昔注意到浴室里顾愉背过身脱了身上的体恤。没敢继续看，低头故作自然的整理衣服，耳廓却莫名泛着红。浴室并不隔音，哗哗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清晰。顾愉洗得很快，出来时，蔺昔也刚好收拾好东西：“我洗好了，你洗吧。”蔺昔点头：“好。”打开浴室门，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和顾愉身上的味道相似。蔺昔眨了下眼，进去后故作自然的脱·衣·服。好朋友一起洗澡都有可能，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可是不论怎么想，此时一想到顾愉就在外面，而且这玻璃还若隐若现的透光，他就觉得整个人都很不自在。还时不时的会想到，那天晚上他和顾愉在浴室里做的事。强忍着，蔺昔洗了一个非常快的战斗澡。看着进去没五分钟就出来的蔺昔，顾愉有些惊讶：“你怎么洗得这么快？”“快吗，就简单冲了一下。”说着故作自然的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猕猴桃脑袋，“大概是我头发短好洗。”顾愉点头也没再追问：“你睡左还是右？”这边房间只有一张床，今晚他们两个势必要同床共枕。蔺昔指了一下床：“我睡左边吧。”“行。”顾愉应了一声，走去另一边将手机充上电，调了一下室内温度，掀开被子上床，同时蔺昔将床头灯打开后关了房间的灯。回到床上掀开被子，随手将床头灯按灭的一刻，外面的雪景反射的月光，将房间照亮。让人觉得有些神奇。蔺昔愣了片刻才躺下来，结果就听咔哒一声，原本平整的圆床突然向中间凹陷下去，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人一下子凑到一起。“怎么回事？”蔺昔连忙撑起身，回手按开了床头灯，下床看着凹陷下去的那一点坡度，意识到了什么，“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吗？”顾愉也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床竟然还带有这样的“情趣”设计。“这是情侣房间，有这样的设计也不足为奇，你要介意的话，我去沙发上睡。”“算了，沙发那么小，怎么睡，我们凑合一晚上吧。”又不是没有一张床上睡过觉，不过就是距离近一些罢了。接受这件事情后，蔺昔反而坦然了，将床头灯重新关上，重新躺下：“我这样会不会挤到你？”因为坡度关系，他们会不自觉的滑向中心，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就会挨进。“不会，睡吧。”语气平稳的顾愉眼里却泛着光。“嗯，晚安。”为了避免尴尬，蔺昔翻过身背对着顾愉，好似这样就可以拉开距离一样，但事实上他的背部能清晰感觉到从顾愉那边传来的热度。黑夜中，视线受阻，但其他感官却被放大。不知道顾愉有没有不自在，他却有点睡不着。偏偏又不敢随便乱动，怕吵醒身后的人。天明的时候蔺昔才稍微睡了一会，可很快又被闹钟吵醒。感觉到身边人有了动作，他也不好再睡，忍着困倦起身：“早。”顾愉应了一声朝他看过来，忽然笑着道：“没睡好吗昨天晚上？”蔺昔点头，声音喑哑的道：“有点认床，很明显吗？”“还好，一会可以在车上睡一会。”“也只能这样了，你昨天睡的怎么样。”“还行，我先去洗漱，你再躺会。”说完顾愉起身下床去了浴室。蔺昔重新躺下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虽然很想继续睡，但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必须要起了。如果旅行不用早起该有多好。早上显然是没有时间吃早饭了，好在他们都有准备。七点到集合点的时候，有人明显刚醒，脸甚至都没来得及洗。蔺昔头上戴着厚实的羽绒帽，本来就不是很大的脸隐匿在毛绒当中，只露出一双清亮的黑眸，让他看起来无辜又纯情。张同异组织大家上车，柏逸哈欠连天的跟在后面：“昨天你们睡得好吗？”“认床失眠了。”蔺昔应了一声坐到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上，顾愉自然的坐在他旁边，“东西给我。”将背包摘下来递给他，顾愉顺势扔到行李架上。“我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好，那个床是情·趣的，你们感受到了吗，还好后来找到开关，调回正常了，不然我要和张同异挤一宿，太热了。”柏逸从兜里掏了一个鸡蛋，往窗框上一嗑，嫌弃道，“你们不知道他呼噜打的有多响，我今天晚上要换个房间。”然而蔺昔的关注点却是他说的“开关”上面：“那个床可以调回正常模式？”“当然了，你不会不知道吧，那顾愉肯定……”“我也不知道。”未等柏逸说完顾愉转头冷淡的瞥他一眼，暗含警告。柏逸声音戛然而止，顺势转移了话题：“那个床确实挺复杂，我们也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蔺昔却不管那么多：“等下我们玩完回去，你帮我们调一下呗？”柏逸完全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招来这样的事情，下意识看了顾愉一眼，然而顾愉已经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他很清楚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此时又不能不答应：“好呀，如果今晚还住那边的话。”“那先谢了。”蔺昔笑着转头对顾愉道，“这样今晚就能睡个好觉了。”顾愉轻轻点头，看不出喜怒：“你不是没睡好吗，睡一下吧。”“是要睡一下，你听歌吗，我带了耳机分你一只。”蔺昔将耳机找出来，分出一只给顾愉，自己戴上另一只。放上轻音乐，不知道是不是床的问题解决，蔺昔心里没了事，随着汽车的颠簸，当真睡了过去。顾愉见他的头一晃一晃的不舒服，小心的托住放到自己肩膀上。如此轻柔的举动落在后面两人眼中，皆是诡异的不得了。柏逸看了张同异一眼，发现对方眼里也同样带着惊讶。蔺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顾愉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压了多久：“你怎么不推开我，是不是麻了？”顾愉偏头看向他，迎着光，碧绿色的眼睛像是深谷之中的清澈湖泊：“那你帮我揉一下。”蔺昔伸手，当真要去帮他按摩一下肩膀，结果手伸到一半，被顾愉抓住手腕，轻声道：“回房间的。”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下来时，已经到了雪山脚下。巍峨的高山被白雪覆盖，天空又高又蓝，纯净高雅。呼进肺腑的空气透着一股冷冽，却并不难受，反而有一种被洗涤灵魂的感觉。经过路上这一段补眠，蔺昔这会儿精神很好。“有谁想要坐缆车上去的？”张同异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举手，但大多数都还是女生。顾愉看向蔺昔：“要坐吗？”“我们爬上去，坐缆车下来看风景？”蔺昔觉得上山没有下山难，而且来都来了，肯定是要体验一下的。上山之后肯定会累，所以下山的时候坐缆车一面可以好好休息，一面还可以欣赏下风景。顾愉点头，去旁边买了两副登山杖递给蔺昔。以防上山时路滑。确定好登山人数，大部队出发。原本跟着他们凑热闹的柏逸，一早就加入缆车部队，他是纯纯的享受派，能坐缆车上山绝对不会花费精力去爬山。张同异作为带队的一直走在前面，蔺昔和顾愉走在最后。越往上，风越大，雪山上的风吹起来像小刀一样，在脸上刮。蔺昔埋进毛绒领子里，柔软的毛绒很好的抵御了严寒。顾愉走在蔺昔的外侧，时不时会拉他一把，问上一句。蔺昔觉得被顾愉喜欢上的人应该会幸福，因为这个看似很冷的男生，其实很会照顾和关心人。上到一半，终于有一个避风巷给他们休息调整。这边还有缆车入口，给那些后悔爬山的游客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蔺昔和顾愉找了一个石凳坐下，喝了些热水缓解：“还可以吗？”替蔺昔将帽子上的雪拍掉，顾愉担心的问。“还行，比想象中的难，但是还可以接受，你呢？”顾愉坐下来，喝着保温杯里的水：“我也还好。”“顾愉，顾愉。”张同异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晚上陈旭要向姜姗姗表白，你和蔺昔也来捧个场呗？”蔺昔闻言看向不远处叫做陈旭的男生，刚好对方也在看他们，对上他的视线不怎么好意思的点点头。在雪山告白，应该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吧。“听上去挺有意思的。”“你想去看吗？”顾愉没有答应，而是看向蔺昔，好似要看他怎么想的，再做决定。顾愉这样一问，张同异立刻将目光落向蔺昔：“蔺昔，去吧去吧，也不做什么就捧捧场，听说今晚在山顶还有篝火晚会。”“好，去看看。”得了蔺昔这句话，张同异拍拍顾愉肩膀：“蔺昔都答应了，到时候你也一块过来。”说完也不等顾愉表态，转身就跑。蔺昔笑着道：“看上去他们好像一早就商量好了。”换作以前顾愉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但此时可能是因为心境不同，他确实有点想见识一下别人是怎么告白的。“应该吧。”顾愉喝了一口水，看似自然的问，“你觉得在雪山上告白这个提议怎么样？”“还不错，不管成不成，应该都会记忆深刻。”“你呢，如果被告白或者向别人告白，你会选择什么地方？”没想到像顾愉这样的男生也会好奇这种事情。蔺昔笑着想了一下：“其实我觉得地点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那个人，只要对方是我喜欢的人，在哪里我都会觉得记忆深刻，并且心跳加速。”顾愉看着他，将他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收入眼中，心头轻轻泛着悸动。“你呢，有什么特别的场景要求吗？”“和你差不多，只要对方是对的人，在哪无所谓，重点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蔺昔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这个，有点奇怪。”但是他和顾愉似乎真的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从这里回去，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同顾愉商量一下退婚的事情。休息了半小时，重新上路。剩下一半的路程并不好走，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饥肠辘辘的一群人冲上山顶就直奔餐厅过去。填饱肚子，才有心情在山上逛一逛，拍拍照片，欣赏一下美丽的雪景。但蔺昔这会更想去泡一下温泉。体验一下露天温泉是什么感觉。和顾愉一起脱离人群，去温泉那边拿了手牌，换好衣服过去时，才发现顾愉点了一个私人间。冒着热气的温泉水看起来就很舒服，蔺昔先坐在岸边，将脚放进去：“唔！”走过来的顾愉听见：“怎么了？”“有点烫。”蔺昔笑着拍拍旁边位置，“坐下试试。”顾愉笑着在他旁边坐下来：“你来这边就只想泡脚的吗？”“先适应一下，我怕直接下去会受不了。”顾愉撑着池壁站起，将身上的浴衣脱下，露出劲瘦的腰身。穿上衣服的时候顾愉看上去有些瘦，没想到脱了衣服后，肌肉线条很好看，关键是蔺昔注意他竟然有八块腹肌，不是那种很夸张的，而是那种有着一层薄薄肌肉覆盖的漂亮线条。会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一下，感受触感。“你竟然有腹肌呀！”顾愉看着他眼底的光，大方转过身给他看，笑道：“你没有吗？”蔺昔不甘示弱的看着他：“瞧不起谁呢，我怎么可能没有，我有一整块呢！”说着撩了一下浴衣下摆，就见一个白皙劲瘦的腰身一晃而过，顾愉只瞥见了细腻的肌肤。轻笑着点头：“嗯，听起来挺厉害的。”蔺昔笑着起身：“好吧，好吧，也给你看看哥哥的好身材。”虽然也有肌肉，但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就显得有点奶。而且因为没有特别练过，腹部即便没有赘肉，却也没有线条好看的腹肌，只有一整块白白软软的肚皮。蔺昔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见识到了吧，一整块。”说完不等顾愉回应噗通一下坐进水里。大有只要我动作快，别人就看不见我的肚皮。被溅了一脸水的顾愉点点头，给他比了大拇指：“确实很厉害。”蔺昔笑着拍开他的手：“不开玩笑了，你这个有练过对不对？”平时学习就已经够忙的了，顾愉竟然还有时间去考驾照，健身，甚至假期还能帮他父亲视察工作。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顾愉在他对面坐下。“偶尔练一下，也没有特别练这个。”顾愉话音刚落，就被蔺昔泼了水：“你好凡啊，凡尔赛的凡，你还不如说你天生丽质呢！”“也可以这么说。”顾愉笑着反泼他一下，被蔺昔笑着躲开。温泉不合适泡太久，感觉有些热的时候，蔺昔起身往外走：“差不多了，我去冲一下，咱们今晚是要在这边过夜吗？”“应该是。”顾愉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房间。两人的行李已经先他们一步运送至山顶。相继冲好澡后，蔺昔换上毛衣和顾愉并肩出了房间。张同异已经在群里呼唤他们，要他们赶紧下去，告白仪式就要开始。这会天已经黑下来，漫天的繁星，是在城区时并不常见的景色。蔺昔一从酒店出来，就忍不住指着天上的星星让顾愉看：“快看！”顾愉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夜空，没有云雾，只有满天闪烁的星光，这一眼确实让人觉得震撼。“大概也只有在这种地方，会有想要抬头看看天空的想法。”“嗯。”“第一次觉得，星星竟然也挺好看的。”“嗯，很好看。”“喂，那是流星吗？”“好像是。”“……忘记许愿了。”顾愉轻笑，忽然伸手揉了下蔺昔尚未长长的短寸头：“你可以现在许。”“那就不灵了。”别以为他不知道，拍掉顾愉在他脑袋上作乱的手，“别搞乱我发型。”“你有吗？”蔺昔笑了一声：“确实没有。”他就一猕猴桃脑袋，哪里需要什么发型。两人按到定位找到聚合地点，告白已经开始了。雪地上被小彩灯围出一个心形，旁边还有两个象征男孩女孩的雪人。陈旭站在中间，手捧一束玫瑰，脸上带着忐忑又期待的笑容。姜姗姗出现的那一刻，捧场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都跟着陈旭一起紧张。蔺昔看着被推过来的姜姗姗，女生长的很漂亮，白皮大眼，脸上带着一点娇羞。看向陈旭的时候，眼里有光。随着姜姗姗一步步靠近，陈旭唱起了歌，将花送上时，姜姗姗没有拒绝。蔺昔知道这对多半是要成了。顾愉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你喜欢这样的告白吗？”蔺昔愣了下，有些惊讶顾愉会问他的感受：“挺好的，两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只要是对的人，不论在哪里都会觉得开心。顾愉没再多言，只是将目光看向远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