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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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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是,针尖对麦芒,千万别小觑了男人的胜负心。周轸当着老大的面,“一家人说什么算不算呢,”他再明白不过周轲的意思了,不过是来找不痛快的,我不痛快就大家都别痛快,“此一时彼一时。哥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谁也没规定,你周轲走过的路我不能走呀。”这世上,有捷径,谁又不想试试呢!捷径。周轸说这话时,下意识地看了眼嘉勉。边上的周轲囫囵笑半声,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周轸手里的刀叉一起摔落在餐盘上,动静之下,瓷盘粉身碎骨,外面的人闻声进来,小周先生面上即刻变了颜色,“给我把他弄出去,弄不出去,你们今儿也别想做生意了。”嘉勉全程静坐在那里,看着轲哥哥由着他身边的那个脂粉男人半扶半拖地哄了出去,餐厅的经理和侍应一个劲地跟周先生赔着不是,里外不是人。她刚才误喝了一口红酒,此刻,尽数在胃里蒸发着,翻腾着。她就是挣不过这些酒精,怎么也扪不住,他们还在那里说着什么,嘉勉突然站起来,只往包厢配套的洗手间里去。她想吐,难捱极了。第32章 4.4干湿分离的洗手间里,嘉勉把自己困在里间里,蹲在马桶边,吐出来的红色液体,是酒也像血。先前吃的也全呕出来了,这种感觉很糟糕,她说过的。所有的记忆全爬出来了,因为这剧烈的感官诱导。她回想起那个晚上,端午被放出去了,妈妈说的那些摧毁她信念的话,她高烧了几日在病床上苏醒过来,梁齐众弄来了只似是而非的猫,他坐在床边揽抱哭得难以自已的嘉勉,要她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嘉勉就是那时候把自己的心弄丢了,她任由梁齐众抱着自己,因为起码他身上的温度是热的。她想停止思考,想自己醒来的明日简单一点,也想报复妈妈,是她把嘉勉所有的信念全掠夺走了。嘉勉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没有叔叔,她也不会再和梁齐众有任何瓜葛了。因为她是痛苦的,难以愉悦的,更是难以救赎的。她从来是孑然的,这一点不该以父亲的在或不在而转移。-倪少陵年前带侄女去兄长的墓前,懊悔也保证,保证嘉嘉回来了,一切如旧。她依旧是倪家的女儿,她所有的过错,我们会替你纠正,你也不要过分苛责女儿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话说嘉嘉,也说我们。我和美贤只希望,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嘉嘉今后还是要过得平安顺遂,她会从我们这里出门子,就是我倪少陵的女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不得做到的,我都会替你弥补。-里间的门,陡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嘉勉跪在地上,抬眸看到的人,很高很冷漠,几乎占据了她眼前所有的光明。她呕不出东西了,再呕就是她的魂灵了。周轸走过来,俯身来捞她,捞她起来,嘉勉感官里全是他身上的酒气。被拦腰抱起来的人像只牵线木偶,任由周轸操控,抱到外间的穿衣镜前,大理石的台面上,他要她坐在上面。彼此视线平视,周轸面色如常,拣起台面上一瓶依云水,旋开瓶盖,勒令的口吻,朝嘉勉,“漱漱口。”再投了把热毛巾,来给她擦脸。热毛巾烫贴过脸后,人也跟着醒觉了几分,嘉勉说,“好多了,谢谢你。”某人不言,看着她,轻轻拨开她并拢的膝盖,整个身子欺进来,挨她近一些。果然,听到她的下文,“真的,周轸,这样的结果,我反而轻松多了。”“可是,我觉得,”坐在镜前的人词不达意,她绞着手里的毛巾,终究抬起目光来迎他,“你把宝押在我身上,有点冒险,叔叔的性子我不算十分了解,但也知道点,他不肯的事,谁也做不通文章的。”况且论亲疏,“正如轲哥哥说的,该是嘉励,那样,你才算倪少陵真正意义上的乘龙快婿。”乘龙快婿。周轸笑了,笑得堂而皇之极了,他烈烈的酒气喷在嘉勉脸上,“是呀,那么我为什么舍近求远呢?倪嘉勉,但凡你动动脑子,都不会他妈他周轲放个屁都是香的。”嘉勉摇头,“轲哥哥在我心里远远不及你。”这话截杀得周轸脸上的情绪一怔。“即便他始终没挑明当年的事,我依旧相信你,相信嘉勭口里的周二不稀罕骗我一个孩子,他看见了就是看见,没有就是没有。”所以嘉勉想亲口再问一遍周轸,“有没有?”因着嘉勉回来的契机,正巧撞上了他们周家需要请叔叔出山,“你有没有一时一刻,哪怕一毫一厘想过,攻略嘉勉,或许可以攻略倪少陵?”“是!”某人亦如从前,敢作敢当,“嘉勉,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我是想过。想过因为你,我愿意做倪少陵的女婿。”“我从前不稀罕,可是人也得利也得,我觉得为什么不。”“谢谢你。”嘉勉谢谢他的诚恳,成年人在利益面前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相反,她更欣赏这样委实的周轸,只是,他在她这里的迂回就算了罢,“叔叔那里,我没把握让你得到你想得的,但是我可以替你求一次。”“你拿什么求?”周轸失望眼前的人,她过分冷静,冷静地跟他做起生意来了。嘉勉望一眼周轸,对啊,她拿什么求?她拿她的秘密,一个永远不想跟任何人公开的秘密。她会跟叔叔说,当年写叔叔《少年》的那篇得奖作文,其实很多影子是周轸,我或许不能成为他什么人,但也想为这段寄托画一个句点。其余的,她是个悲观者,与任何人都可以经历离合,唯独周轸,她实不想展开,比起牵手,她更怕他热情过去后的放手。十二年前,雨幕里,嘉勉看着他和他的初恋站在一块,嬉笑怒骂,鲜活无比,她在起雾的窗里侧,写他的姓:周。哪怕很多年后,她始终对周姓有着格外的亲切。那日,周轸回到车里前,嘉勉匆匆抹掉了车窗上的痕迹。没有发生,就没有失去。“我也不知道,就求叔叔答应罢,不然周轸一直烦我。你们都知道我的,从来不是联姻的料子。我没有万家小姐的金刚心。”寻常夫妻都难得保全恩爱,富贵门里的婚姻,嘉勉说,她从来想都没想过。“是没想过富贵门,还是没想过我?”周轸突然伸手来捞嘉勉的下巴,捞她冷冰冰的脸,看他。“嘉勉,我宁愿你和别的女人那样,哭闹打骂,骂我算计你,骂我把你当棋子……结果呢?”周轸冷笑,也撤去了扶她脸的手,“倪嘉勉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好一个二小姐的作派!你冷静过了头,既然这么冷静,这么油盐不进,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轻易委身他人呢!”“啊!”有限的空间,声音断喝出来,几乎掷地有声,嘉勉与其说听清他的话,不如眼睁睁看到他眼里泛出来的刺,这才是症结。他愈回避,于她的折辱愈严重。十二年是一轮的话,嘉勉两次本命年,都没绕过眼前人。很唏嘘的宿命论。从前是她孩童不经事,跟不上他;如今是她晦涩不清白,难以由衷。很多事情不能强勉的,嘉勉生受周轸口里的“委身他人”,因为这就是既定事实,“所以我一直在说,周轸值得更好的,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呀,更没阳谋过你什么,从头至尾,我甚至没有想再遇到你。这样还不够清楚嘛?”“嘉嘉,我知道你在说气话,”周轸突然别过脸去,再回过头时,口吻变了点意味,“我也是气话。”他喝了不少酒,不至于醉,但也思绪过于漂浮,乃至轻浮,话音落下来,人也来栖息她。紧紧地扪住嘉勉,声音矛盾极了,一半功利一半稚气,“为什么不可以,我比那姓梁的哪里不如,嘉嘉,我要你看着我,你小时候不这样的……”他厮磨在她的气息里,“你可以任由那姓梁的馈赠你四个箱子,却不稀罕接受我半点真心……”到此,男人的胜负欲昭然若揭。“嘉嘉,梁齐众的富贵门你都可以,为什么我的就不行!”他喝醉了,或者被嘉勉气醉了,起码糊涂了,糊涂到把自己与梁齐众混为一谈。或者,从头至尾,他们就是一路人。一样养尊处优混迹出来的公子哥。从来都是别人讨巧他们。嘉勉轻轻格开周轸的环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缓缓从镜前台面上滑落下来,站在地毯上,要足够仰视才能看着周轸。他与梁齐众最大的区别,在于嘉勉的心有没有鼓动。很可笑,一个在外人眼里委身梁某人的金丝雀,跟着他一年多,她也没学会任何讨巧人心的技能,可是眼前,嘉勉却福灵心至地悟了,悟到男人热衷女人的示弱与讨巧该如何……她一只手轻轻去攀周轸的脖颈,另一只手,食指去描摹他的轮廓,最后指尖停顿在他唇边,暧昧于无声里,像沉重的锚抛进江海,直直坠去,沉沦无边。周轸几乎下意识地咬住了她的指尖,看清她眉心的吃痛,再一把托抱住她,抱她坐回台面上,情/欲像倾翻的一炉香,燎得人心滚烫,面目全非,嘉勉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得周轸落汤激灵:“我爸当年去世,我有一笔抚恤金,这笔钱一直跟着我,本金生利息……;桐城的那栋安置房也卖了,我大学那会儿也一直有自己挣生活费、外快,工作这两年来……,总之,我回来前,每一笔开销都是我自己的,或者是我爸留给我的,……,周轸,我确实是不堪的,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用过任何男人的钱。”“嘉嘉……”“梁齐众的富贵门我不稀罕,你周轸的,我更不稀罕。”到此,嘉勉一把推开周轸,走出洗手间,径直唤侍者结账。侍者进来,有些为难,周先生来这里从来签账的,除了他的秘书,还没有女士为周先生买过单。正主亦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脸败阵的阴郁,往沙发上一落座,知会侍者,“她买单,她答应我的。”嘉勉付过账后,拾回自己的东西就要走,周轸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点烟,只放在手里烧,迟迟不往唇上送。一簇火拢在他掌心里,“嘉嘉,你这一去,是不是从此不理我了?”没人回应他的话。……小旗来接老表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这位爷,整整烧掉一包烟,是烧,灰烬全在桌面上。乖乖,这茶几左右是不能要了。这个嘉勉有毒,老表回回栽在这女人手里。*大连的公务整整耽搁了一周,回来几处积压的行政事务又周旋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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