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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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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方吵架最忌讳的就是有第三方出现,尤其是在有一方快要吵赢了,突然出现一个帮腔的逆转局势,裴望舒不悦地看过去:“你是他师兄?”“不是,”段祐言摇头,“只是看不惯你欺负人罢了。”“你不是他师兄你出来帮什么腔?”裴望舒一下被段祐言给气到了,本来他都要赢了,好不容易让这个小矮子吃点憋,就被他给搅和了,“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吧。”“你还知道狗拿耗子呢,”有人帮腔逆风翻盘了,章秉文的气焰瞬间嚣张了,“我还以为你那狗脑子装的是猪脑花,什么都不懂,就会旺旺哼哼呢。”“你骂谁是狗呢?”裴望舒蹭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又觉得不对,反驳了一句,“不对,你骂谁是猪呢?”说完,还是觉得不对,他气得脖子都红了:“你骂谁是猪狗不如呢?”章秉文翻了个白眼:“谁叫骂谁呗!”“艹!”裴望舒彻底被惹怒了,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东西就要砸章秉文。“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时,刚把床铺好的许怀谦不适宜又特别恰当地猛烈地咳了起来。他咳嗽的声音特别难捱,咳得腰都弯了,手只能伏在案桌上,脖颈上青筋暴起,把在场的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在许怀谦咳完后,摊开捂嘴的手帕一看,手帕上都是血后,彻底吓懵了。章秉文:完了师兄不会是病情复发了吧。段祐言:这不会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吧。裴望舒: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给气病的吧。“师兄师兄,你没事吧!”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章秉文,他急忙冲到许怀谦身旁,将他扶在床上坐好,关心地问道。“没事,没事,”许怀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除了唇角的鲜血以外,脸色又苍白了下去,没有一丝血色看得吓人,“你们别吵了,刚刚你们吵架都没有听我说话。”天知道他刚看他们吵架就跟下雨天看人家打架,嘴里还得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却没有人听的无助感。段祐言:“听你说什么?”许怀谦眨眨眼:“说让你们别吵了。”段祐言:人在吵架的时候哪能听得进去你这话?但他看许怀谦病得这么厉害,就不扎他心窝子了。裴望舒瞥了眼手帕上触目惊心的红,问了:“你这是自个病了呢,还是被我给气病的?”“当然是被你给气病的!”章秉文立马生气道,“师兄刚还好好的和我有说有笑,你一回来他就咳血了!”“你把什么错都推我身上!”裴望舒踢了一下床,不甘示弱道,“你自己就没错吗,你就没有气你师兄吗?你光怨我!”“我……我……我……”章秉文一连几个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喂,要不要紧,”裴望舒想了想从枕头里抽出一张银票来,对着许怀谦道,“要不要下山找个医馆看看?”“咳咳咳咳咳——”刚咳得有点狠了,嗓子有些痒,许怀谦又咳了几声,“没事,老毛病了。”裴望舒拿钱的动作一顿:“你这老毛病病得有点狠啊。”谁家老毛病动不动就吐血的。章秉文抿了抿唇:“我师兄天生体弱不行啊。”“要不让我看看吧,”段祐言想了想道,“我学过一点医术,能帮他把把脉。”一听他还会医术,裴望舒和章秉文都看着他:“你还学过医?”只有许怀谦抬头看了看他那张不苟言笑、神情严肃的脸,感觉对上了,有医生那味儿了。他没有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反正这具身体的内里就是一个空壳子,一诊就知道了。果不其然,段祐言把过脉后,脸色变得难堪了几分:“五脉皆虚,五劳七伤,此生不可大喜大悲大惊大伤,无欲无求,日日荣养,方可保命。”在场的都是读书人,一听就明白了段祐言的话,尤其是裴望舒抓了抓头发:“这也太难了,人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没有喜怒哀乐,他这稍微一动就要命,这辈子怎么办啊。”章秉文紧张地看了眼许怀谦:“师兄?”“别担心,”许怀谦无所谓地笑了笑,“人的命本来就是有定数的,有些健健康康的人走在路上都会死,我只是生病,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能活一天算一天。”“你这完全就是琉璃人嘛,”裴望舒皱了皱眉,“摸不得碰不得惹不得。”关键他还跟他住一个屋,要命了!被许怀谦这一打岔,三人被迫休战,决定不吵了。下午,章秉文带着许怀谦和段祐言两个新生在学院里逛了一天,晚上在书院的膳堂吃饭,说实话,味道真的很一般,许怀谦吃得简直难以下咽。好在裴望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瓦罐的鸡汤:“呐,别说我没有关照你啊,咳了那么多血,喝点鸡汤补补吧。”“谢谢小裴。”许怀谦接过鸡汤,道了声谢,下午他从小文嘴里知道,裴望舒今年才十六岁,比他小一岁,他可以这样叫他的,至于为什么不叫小舒,因为他不想多个叔叔。裴望舒简直不敢相信他在许怀谦嘴里听到什么了,刚想大声反驳谁让你叫我小裴的,但想到这可是个琉璃人,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真夭寿,有脾气也不能发。许怀谦喜滋滋地喝着鸡汤欣赏他憋屈的模样,小样儿。但是晚上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就说来书院读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一想到以前每天晚上都是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得,现在只能自己睡一张空荡荡的床,没有老婆温温热热的怀抱,也没有老婆夜间温柔的抚背,什么都要自己扛,他委屈得咬了咬被子。怎么办,才上一天学,他就好想他老婆。第20章 把酒话桑麻陈烈酒在卖鸡苗。许怀谦去书院读书了, 可家里还有三千多只刚孵出来的小鸡苗呢。这么多鸡苗堆在家里,一天光是消耗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家里根本就没有地方放它们, 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在火炕房里挤着。还是早些卖出去的好。正好, 杏花村的村民们说要买, 他就先在村里卖了一批,试试水。一只鸡苗的价格是三文钱, 可那是前面三四月份的价格,那会儿正值母鸡抱窝的季节,市面上卖鸡苗的多, 买鸡苗的少, 价格当然便宜。可现在都六月份了, 天热了, 母鸡坐不住窝,孵不出小鸡,市面上的鸡苗价格就会涨到四五文。一般图便宜的乡下人, 都会在三四月份就把鸡苗买了,不会等到五六月价格高的时候去买,没买到的自然是今年一年都不喂鸡了。他们宁肯不吃鸡, 也要把那买鸡苗的两文钱省出来。陈烈酒觉得他们家的鸡苗很多,且许怀谦先前已经答应过村民, 不收取他们高价,因此还是按三文钱一只卖的。且他允许村民们自己挑小鸡。现在市面上的小鸡都是卖家给你捉什么鸡苗,你就得买什么样的鸡苗, 没得挑的, 一些不精神的小鸡,买回去就死了, 简直要把人给气死。陈烈酒这个卖法,让村里人都挺高兴的,除了还有个别嫌贵的,村里大部分想养鸡的都来他这儿买了鸡苗。不过即便是这样,家里的鸡苗也没有卖出去多少。陈烈酒也不着急,他算过了,杏花村一共一百多户人家,除了那些家里喂着有鸡的或是先前已经买过鸡苗的,还有三四十户到他家买过鸡苗。虽然买的都不多,都是一两只、三四只地买,最多不过也才买五六只,但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上百只了。证明乡下愿意养鸡的人挺多。糜山县,不算县里,下面大大小小还有五十多个村,就算一个村只能卖百只上下,那也能卖出去五千多只鸡苗,他们家总共才三千多只,不会卖不完。陈烈酒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着,面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给遮挡住,他一抬头,对上一张沧桑而又怯懦的脸,是村里跟他一样,爹娘死得早,独自带着弟弟妹妹长大的哥儿——姜小山。不过这姜小山跟他可不一样,他生性胆小懦弱,平日里畏畏缩缩的总是低着头,一看见人就立马躲,一副生怕别人看见他、注意到他的模样。两年前他弟弟落了水,需要钱救治,村里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怕他还不上,陈烈酒倒是愿意借给他,可他也怕自己还不上,陈烈酒要拉他去卖了抵债。于是,他就把自己给卖了,卖给村里最喜欢打人的孙旺财当夫郎。当时陈烈酒就劝过他,不要为了一点少得可怜的医药钱拿自己的一生去换,他要是怕实在还不上,可以帮他收账还。可惜,这姜小山跟猪血糊了脑袋似的,死活不听,非要嫁过去。还一脸惊喜地跟他说:“旺财说了,我嫁过去,他不打我,只要我给他生了娃,他就让我管家。”当时可把陈烈酒给气坏了,要不是看在他跟自己一样,自己带着弟弟妹妹辛苦,他才懒得搭理他。好言难劝要死的鬼,既然说不听,陈烈酒也懒得多费口舌,丢下一句:“我倒要看你嫁过去挨不挨打。”就走了。之后这姜小山看见他就躲,算起来也有两年没与他碰过面了,这会儿再看见他,还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陈烈酒还颇有点意外:“有事?”“烈、烈酒哥……”对上陈烈酒那清澈明亮的目光,姜小山自惭形秽地拉了拉衣袖,遮住上面斑驳的痕迹,要是、要是当年听了烈酒哥的话就好了……可他要是听了烈酒哥的话,要他去要账他也不敢……而且村里人也说了,要账的哥儿嫁不出去,他要是嫁不出去,潮热期烧死了,家里的弟弟妹妹可怎么办……他又不能像烈酒哥一样去抢一个读书人回来当赘婿,不仅不打骂他,还能帮他想出一个孵小鸡挣钱的法子……而且就算他抢来了,他也养不起一个日日要吃药的读书人……孙旺财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虽然跟他当初说的不一样,但、但就是挨些打又不会死……想到这里他心神才稳定了些,鼓起勇气在陈烈酒面前摊开他一直紧攥的右手,从里面露出六枚铜钱来:“烈、烈酒哥,我能不能跟你买、买两只鸡苗。”他这一动陈烈酒自然是看清了他那青青紫紫瘀青叠着瘀青的手腕,再看他手心那几枚都快被他捏出汗水来的铜钱,清楚这肯定是他自己偷摸攒的。村里人不少人都在说,孙旺财一到夜里就发疯,把姜小山按着打,时常晚上都能听见他的哀嚎声,还经常不给他饭吃。怎么可能还给他钱花。陈烈酒垂了垂眼,也没跟他计较几年前的事,这人生的路终归是自己走的,别人代替不了他。扔掉手中的树枝,站起来,打开火炕房的门,让他进去:“自己去挑两只。”“欸,好。”姜小山伸着手都以为陈烈酒不会卖给他了,听见他这话,欣喜地急忙将钱塞给了他,进火炕房仔仔细细挑了两只瞧上去还挺精神的母鸡苗。他是背着人从小路摸过来的,这钱也是他偷偷摸摸攒的,鸡是给家里弟弟妹妹买的。孙旺财不喜他弟妹,从不去他家那又黑又矮的茅草屋,只要他们小心些,喂得仔细些,几个月后鸡下了蛋,就能给弟弟妹妹补补,还能攒着偷摸去镇上卖了,没准一年下来还能攒些钱。陈烈酒见姜小山挑两只鸡苗,死气沉沉的脸上都展露出了希冀的笑容,顿了顿,在他离开的时候,指了指火炕房一角的盆里:“那里的小鸡都是快要不行的,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挑两只回去看看能不能喂活。”姜小山向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木盆里有几只打着抖,不吃不喝的小鸡,他窘迫了一下:“……我没钱了。”陈烈酒摆摆手:“不要钱,我这么喂着也是浪费粮食,你要愿意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要,我要。”姜小山当即点头,不要钱的就算是养不活也没关系,但万一要是养活了呢?岂不是又多了两只会下蛋的鸡?村里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买鸡苗。主要是他们看别人养,心也痒,这喂鸡,又不用喂多好的粮食,后院吃不完的青菜叶子随手撒一把,它就能自己啄,养上三四个月就能吃肉了,这会儿喂上,秋收的时候就能宰了给家里人补身体。比喂小猪崽好,小猪崽价格高,要是一不小心喂死了,别说赚钱了,全家人都得跟着节衣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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