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隔壁秦婶子之前的话来看，这个万楼也是有父母的，按照万楼的年纪来说，他不可能在襁褓之中就和境外间谍联系上了，肯定是长大之后才接触到的，叶季同觉得万楼的父母有很大可能也与间谍有关，不然间谍不太可能来接触万楼这么一个有着土著父母的本地小孩。第52章 抓住间谍在公安那边查过档……在公安那边查过档案之后, 叶季同发现万楼一家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五十年代初期搬到这里来的, 户籍上填的以前的地址也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就算那是他们胡诌的，也不可能有人真的去核对。这么一来，证明万楼是间谍的推测真实性就又硬了几分，本地土著基本都是知根知底，邻居以前干过什么事情, 都能说出个三二一来，要是知道哪个邻居之前投过国党, 早就在之前几年最动荡的时候就向上面举报了，也只有万楼这样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家庭才更有可能是间谍。在之前一段时间，万楼可以说是每天都会去找自己的女朋友秦秀珍，而这三天他大概也是因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达成了目标，就再也没有去找过秦秀珍这个女朋友了, 在秦秀珍过来找他的时候, 更是变得有些不耐和粗鲁。因为这事牵扯到了间谍，公安那边也派人过来了, 跟着保卫科的人一起盯着万楼一家。而万楼一家在前三天的确是没有什么动作的, 跟以前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 要说有的也只是万楼对他女朋友秦秀珍的态度。只是到了第四天，就在一天夜里，值夜班盯着万楼一家的人发现万楼的父母夜里偷偷出来了，还是半夜一点, 动作很是小心谨慎，看着也不像是正常起夜的模样。保卫科和公安的人瞬间明白，看来他们是要行动了，这会儿应该是要去接头，把拿到手的东西交出去了。“走，跟上去。”大家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万楼父母身后，缀着的距离有些远，但是保证可以在万楼父母接头的时候可以冲过去把他们当场抓获。“东西都在这里了？”“都在这里了，拍了几十张呢。这个给你了，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什么时候兑现？”万楼父母问道。“急什么？这事得慢慢来，不然一下子就把你们弄走，难道这边的公安发现不了吗？你们等着，后面会有人联系你们的。”万楼父母听着将信将疑，但是他们这会儿都到这了，也不可能反悔，只能听这人的话，回去等通知。这会儿万楼父母已经在幻想着以后到了大陆那边会过上多么美好的生活了，心里快活地不得了。而那个接头的人看到万楼父母这般模样，心里嗤之以鼻，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太好骗了，原本说的给他们安排新生活当然是骗他们的。偷偷摸摸运人到大陆那边还要把户籍什么都安排的好好的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大把的人拿着钱想要走路子呢，怎么可能把机会浪费在这对夫妻身上？而这次交易一结束，他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这对夫妻俩不可能再找到他了，而之前许给他们的承诺，自然也是不作数了。“大家上，把他们抓起来。”“什么人！”就在万楼父母和那个接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保卫科和公安的人就已经上来把他们给抓住了，考虑到他们是间谍，可能会有特殊手段逃脱，在抓到这三个人的时候，就立马上了手铐然后卸了胳膊，保管他们反抗无力。另一边待在家里的万楼，也被破门而入的保卫科的人给抓起来了，带到了公安局这边跟他的父母“团聚”。叶季同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这事是他最早发现端倪的，公安这边的审讯他自然也是可以旁听的。万家父母和那个接头的人都不是什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物，尤其是那个接头的人，他对当下的情形看的很明白，知道自从自己被抓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组织上放弃了，上面是不可能浪费人力物力救他出去的。为了争取减刑，负责接头的那个姓候的人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交代了出来，而有了他，旁边的万家父母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他们知道的信息这个姓候的肯定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信息，这个姓候的肯定也知道。等到万家父母和万楼看清楚当下的情形，知道了自己过上好生活的美梦破碎之后，已经迟了，那个姓候的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万家父母和万楼就算也想交代一些信息来改善自己处境，说的也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不重要的东西了，公安也看不上眼。因为姓候的那个人招的很快，叶季同在这边跟着公安熬了一个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经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了。这次的间谍是大陆另一边的，当初万家父母在建国之前就跟国党有关系，是安插的间谍，不过后来因为国党败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跟上一起，只能留在这边了。因为国党那边一直没联系他们，他们也就想普通人一样生活，从来没有泄露过以前的事情。平静的生活过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以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过来找他们，跟他们说只要能帮忙偷到一份技术，就安排他们到大陆对岸过好日子。万家父母自然心动了，而在进一步沟通的时候才知道是要儿子万楼接近他正在谈的女朋友的父亲，那个女孩子的父亲是厂里技术员，离要偷的技术是最近的。若不是因为万楼在谈的这个女朋友身份，那个姓候的也不会找上他了。汽车厂的这项技术虽说比不得那些军工重器厉害，但是其中的利益也不小，在国外亚非拉等国家市场份额不小，很受欢迎。正好这边有当年安插的间谍，于是大陆那边觊觎这项技术的人就设法联系上了这边好久没联系间谍，让他们开始行动了。对于那边的主事者来说，要是能把技术偷到手，那就是赚了，要是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几个间谍而已，反正这些间谍能发挥的剩余价值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了，并不是很可惜。而万楼知道了他家跟间谍有关的这事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答应了姓候的话，反正只要事情做成了，以后就有好日子了，自然就不用在意秦秀珍这个女朋友了，还可以找新的，他丁点没有这事会牵连到秦秀珍这个女朋友的愧疚感。于是后面就有了万楼千方百计哄骗着秦秀珍的这个女朋友，通过女朋友进入了汽车厂的事情了。叶季同是汽车厂保卫科的，不是公安局的，后面去抓被姓候的供出来的其他间谍的事情自然是都交给公安了，他只要把在这边听到的审讯结果告诉厂长就行。因为公安那边还要靠着得来的信息去抓间谍，为了不打草惊蛇，厂长只把间谍这件事跟厂里几位信得过的人提了，并没有全厂通报公开。不过厂长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从这天开始，厂里的规章制度开始慢慢严格起来了，就比如车间还有放着技术资料的重要场所，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家属来送饭，也只能把饭门口，不可能在像以前一样让家属直接进办公室了。而秦技术员也被他闺女的对象给牵连了，虽说他对此事并不知情，不知道他这个未来女婿是间谍，更不知道他是为了偷技术来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差点导致了厂里技术泄露。这个年代人才紧缺，技术员不好培养，在秦技术员个人本身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厂长还是不太舍得把秦技术员这个技术员头衔撤掉的。只是以后秦技术员是不太可能会有上升的空间了，原本再熬一些年，秦技术员或许可以升为厂里的副工程师，可是现在是彻底没指望了。秦技术员因为自己闺女谈的对象没了前途，可是知道了这事的秦秀珍不仅没有愧疚感，反而一心都挂在了被抓走的男朋友身上，丝毫不在意父亲因为她才有的倒霉遭遇。甚至还嚷着自己男朋友肯定是冤枉的，她要去看自己的男朋友，男朋友这个时候在公安局肯定受苦了。秦技术员看着这样胳膊一心向外拐的闺女，只觉得自己失望。他这个做父亲的，好好养了她二十多年，居然比不得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年的对象。对此，失望透顶的秦技术员直接发话让这个闺女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以后生活费也自己承担，别再想有家里贴补了。必须让她过一过苦日子，她才能知道自己这会儿做了什么混账事。岑甜甜还是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才从季同那知道这事的，她感叹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秦秀珍这些天脸色一直不好，上课也没有精神，还经常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呢，原来是因为季同你把她那个间谍的男朋友给送进公安啦！”叶季同皱眉：“她跟你是同事？”在这之前叶季同一直没有关心过秦秀珍是在哪里工作的，可是这会儿听到了甜甜的话就不得不上心一下了。他也是知道秦家的事的，这个秦秀珍就是一个恋爱脑，现在她知道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她男朋友被抓，说不定就会迁怒到甜甜身上，做出伤害甜甜的事情。看来他得找人帮忙把这个秦秀珍给调离学校才好，危险就要及早扼杀在摇篮里！第53章 秦秀珍的下场叶季同本来想在自己……叶季同本来想在自己出差去广交会之前把那个秦秀珍给从学校给调走, 防止她到时候万一脑子糊涂，对甜甜下手。只是还没等叶季同动作, 秦秀珍就先把自己作死了。之前便说了，秦秀珍是典型的恋爱脑，为了万楼这个男朋友，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在意，害得父亲工作受了那么大的影响却半点愧疚都没有，反而照样是一心担心自己的男朋友, 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有多大的是非观？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大家对间谍那是深恶痛绝的, 大义灭亲的也不在少数，国家永远是第一位。可是秦秀珍她父母的地位在她心里都比不上男朋友，国家在她心里又算什么呢？因为男朋友被抓到公安局去了，她因为担心每天上课都没有精神，就连父亲因为生气把她赶出去住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手里有工资, 也饿不着, 所有琐事都被她扔在了一边，一心想着怎么救男朋友出来, 只是她连公安局都进不去, 上次硬要进去探望，差点被公安也一起抓进去。而那个万楼之前也没少来学校这边接秦秀珍，再加上当时秦秀珍一直陷在了这段恋情里,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万楼这个男朋友对她的好，没少在学校炫耀，也正是因为这个，学校里知道万楼的人不在少数。而间谍这事, 在公安那边把那个姓候的交代的其他间谍也抓住后，就自然也不用的担心打草惊蛇还要瞒着了，没多久也就传遍了。他们这附近多久没出现间谍了，这突然一件关于间谍的大事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引起议论，你说一句我知道的，我说一句我知道，信息一汇总，最后大家也就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那个间谍是秦秀珍以前的男朋友。秦秀珍的父亲是厂里的技术员，到现在厂长也没有惩罚什么，这说明秦技术员跟间谍这事并没有什么关系，成分还是好的。至于那个叫万楼的间谍是秦秀珍的男朋友，这事大家也看得很宽和，并没有过多苛责秦秀珍，觉得她以前有个间谍男朋友，成分就坏了，也成了间谍，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随便谈个对象，这对象就是间谍啊？这事大家哪能控制地了呢，又不能未卜先知？反正只要秦秀珍跟那个万楼把关系断了，然后再声明一下以后两人没有关系了，坚定一下自己立场，不会和间谍同流合污，大家也就觉得这事情过去了，甚至还可能会同情秦秀珍，觉得她这运气也太倒霉了，天天跟她在一起的对象居然是间谍，还是蓄意接近她的，搁谁那不闹心？可谁能想到那个万楼都被公安那边盖章间谍了，这个秦秀珍还觉得他是冤枉的，坚决不肯和他划清界限，明确自己的政治立场，甚至还因为有人在唾弃那个万楼的时候，而当众和人产生了争执，对骂了起来，对那个万楼言语之间十分维护。这可是引起众怒了，这个时候哪一个人对间谍不是恨的牙牙痒？间谍可是他们的阶级敌人，同情间谍那肯定就是政治立场有问题，需要批|斗的。本来还有人同情秦秀珍遇人不淑呢，现在好了，这个秦秀珍还跟那个间谍藕断丝连，舍不得那个间谍了，他们还同情个什么？没两天秦秀珍就被人举报了，举报理由是政治立场有问题，个人思想不过关，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职工子弟学校的学生可是他们工人阶级的预备役，不能被秦秀珍这样的资本主义资敌思想给玷污了，影响了学生的思想觉悟。而学校这边的动作也很快，没两天就把秦秀珍给开除了。而这职工子弟学校跟汽车厂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秦秀珍的父亲秦技术员在厂里工作这么多年了，也是有一些人脉的，开除秦秀珍的时候学校这边还特意去和秦技术员说了一声，让他不要见怪。而秦技术员也是对这个闺女彻底失望了，他实在没想到在大是大非上闺女这么分不清。原本秦技术员虽然抱着让闺女吃点苦的心思让她从家里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但是却也对媳妇私底下去给闺女做饭送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星期天闺女回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而且秦秀珍当老师这几年的工资也都在她手里，出去租房子住虽然没有在家里舒服，但是也真的苦不到哪里去。可能正是因为生活过得太舒服，没有什么愁事，才让秦秀珍还有心思去想那个万楼。在听到学校那边让人来知会开除闺女这事的时候，秦技术员是彻底怒了。他严令媳妇不准继续贴补秦秀珍这个闺女，以后在她没有真心悔悟之前，不准她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至于工作没了，秦技术员也不准媳妇再去帮忙找新的，他丢不起这个人。秦婶子她这次也没有再为闺女说话了，甚至心里还忍不住的埋怨闺女。原本那个间谍是她闺女对象的时候，她出去还能说闺女是被骗了，谁想到那居然是个间谍？她闺女也是受害者。可是现在传出来她闺女维护那个间谍的事情后，还让走出去怎么为闺女说话？而且因为闺女维护间谍这事，她现在是在邻居之间彻底抬不起头来了，甚至还有以前不对付的人讥讽她怎么教闺女的。秦婶子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而已经分了房子带着媳妇出去的儿子也特意回来说这事，暗示需要家里跟秦秀珍这个妹妹划清关系，不然他跟自己媳妇都要受影响了。秦秀珍她一开始还沉浸在和男朋友的情情爱爱之中，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因为她的男朋友，因为她的“痴心不改”，她身边的东西都在一一失去。她丢掉了当老师的工作，父母也不让她进门了，走出去只要认识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街道革委会的人还隔三差五把她带走进行思想教育，若不是因为最近两年政治氛围和缓了些，批|斗游街的事情少了，她也少不得被带走当众批|斗一番。而她花钱本来就是大手大脚的，当老师这两年的工资虽然没有上交给父母一分一毫，可是手里也没有攒下多少，甚至因为之前她一心都要把男朋友救出来，还特意花钱想要找人打点，那些钱最后也都打了水漂。总之等到她终于从那个名为“男朋友”的漩涡里醒悟过来的时候，她连基本的生活都要维持不了了，她手里的钱快要付不起的房租了，家里更是回不去。她在这个时候是悔悟了，她哭喊着让父母原谅她，她以后一定和万楼划清界限。但是这太晚了，这个时候秦秀珍的名声在这筒子楼周围早就臭了，就算想找个人嫁了都没办法，没有人家愿意娶一个跟间谍有关系的媳妇。要是嫁到远一点的乡下倒是可以，但是秦秀珍过惯了城里的生活，怎么可能嫁个乡下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没有工作又嫁不去，秦技术员和秦婶子虽然心里还不太原谅这个闺女，但是到底不能让她真的饿死了，不过他们是真的狠了心要教训这个闺女的，最后给她找了合同工的工作。合同工其实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听街道办调遣，搬砖、烧锅炉、搅拌沙子、扎钢筋……这些重活累活都是合同工要干的，哪里缺人合同工就要去哪里，而且合同工的工资比正式工人还要低，一个月能有十五块就是好的了。后来，秦秀珍看着自己往日细腻的脸庞，变得粗糙蜡黄，手掌也满是茧子，指甲缝间洗不干净的灰尘，她这个时候是真真正正的后悔了，真真正正的悔悟了，可是太晚了，现在有着这样不好名声的她，还想找到以前当老师那么轻松的工作是不可能了，没有人愿意要她的。岑甜甜在知道了秦秀珍的事后，还感叹了一声，要是没有遇到万楼这个间谍，要是秦秀珍不是那么恋爱脑，她就算是性子坏了点，也能过得大差不差，日子还可以。而现在却落得了这个境地，实在很让人唏嘘。只是这事情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在大是大非上从来都容不下她这样思想有问题的人的。叶季同已经出差去广交会好几天了，在叶季同到了那边之后，很快就给岑甜甜打了电话，之后几天电话一直都没断过，因为每天一通电话，岑甜甜觉得这次的分别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不过很快她就没有想念季同的时间，到了十月，学生要去乡下学农了，也就是给生产队去干活，与农民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不过学生年纪小，并不需要干太累的活，只需要帮忙捡捡麦穗，拔拔草就行。岑甜甜作为老师，这次也是要跟着去的，往年学校里的老师都是轮流着去的，她虽然是新来的，但是也要轮上一次的。还好老师跟着去也就是看着学生，注意一下学生安全，并不需要跟着干活，岑甜甜每天除了嗓子要经常喊受点累，其他倒是没什么，不过跟着学生在村里到处跑也不是个轻松活，再加上住得环境也差，两个星期下来，岑甜甜瘦了五斤。等季同从广交会出差回来，见到岑甜甜这副模样，心疼地要死，特意去找了食堂的大师傅打好关系，送了点东西，然后让大师傅给岑甜甜单独做菜，开了几次小灶。看着岑甜甜每天吃好喝好把瘦下去的肉补了回来，脸色重新红润了，叶季同才终于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