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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第 93 章 世中逢尔(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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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

“不要。”裴砚瞳孔骤缩,目眦尽裂。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肌肉在瞬间绷紧,快如一抹闪电往前扑去,冷白掌心护在林惊枝纤瘦白皙的脖颈上,他抱着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覆着白雪的松林地面,霎时拖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长痕,裴砚把林惊枝护在怀里。

滚烫鲜血,顺着他手背割裂的肌肤,淌在林惊枝雪白的脖颈上,就像雪中盛开的娇艳牡丹。

她要当着他的面自杀,就算是死也绝不同他回去。

所以刚才那一刺,林惊枝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有些空洞的眼神落在裴砚脸上,煞白唇瓣抿了抿,眼底透着决绝:“为什么。”

“裴砚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我。”

裴砚心脏急剧跳动,背上的骑装被冷汗浸湿。

林惊枝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就插在他右手的手背上,捅穿了,刀尖在她脖颈正中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点子。

他若再慢上一丝,或者她手腕力气再大些,裴砚不敢往下想,那些令他窒息的画面,如同钝刀割肉般的折磨。

“不要离开我。”裴砚颤着指尖要给林惊枝擦去脸上泪水,却发现整个掌心都是鲜血。

他像受伤无助的猛兽,跪在林惊枝身前的雪地里,以极其卑微的姿势俯身去吻她,泪水咸涩滚烫,他唇舌触及就像是致命毒药,绞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枝枝。”

“你不能不要我。”

裴砚喉咙滚了滚,面无表情拔掉手背上插着的匕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落在林惊枝颤抖的睫毛上,在她眼尾的泪痣旁,划出一抹鲜红血痕。

林惊枝挣扎起身,想离他远远地。

可裴砚受伤的掌心落在她纤细腰上,滚烫鲜血浸湿她的衣裳。

他深浅难辨的乌眸,含着令她心悸的缱绻:“枝枝,跟我回家。”

裴砚指尖微微动了动,手臂用力抱着林惊枝站了起来,他像从地狱杀出的鬼魅,清隽的俊脸上透着疯的神色。

林惊枝眼瞳含着的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滑落。

她蜷着的掌心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一耳光落在,裴砚那张沉金冷玉没有任何瑕疵的侧脸上。

“啪。”巴掌声不大,却清清楚楚落在松林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刻,飞鸟走兽以及林子里的人,骤然寂静。

林惊枝在笑,唇角扬起嘲讽冷笑:“裴砚。”

“你放我离开。”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禁锢我的自由,我早该同你和离。”

她说着,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去。

裴砚俯身,带着极重血腥味的吻,落在她唇角上,声音嘶哑透着纵容:“枝枝。”

“手疼不疼?”

“我会心疼的。”

林惊枝目光凝滞,高高举起的掌心再也落不下去。

“我带你回去,去见裴漪珍最后一面好不好。”

“漪珍快不行了。”

裴砚的话,戳破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林惊枝知道,她跑不成了。

白玉京要带走她,恐怕会损失他全部的侍卫,这些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因她受伤或者是死亡。

林惊枝看着裴砚,突然嚎啕大哭。

那种再也压制不住的情绪,铺天盖地让她崩溃。

“你为什么不愿放过我。”

“为什么……”她哭得浑身颤抖抽搐,不能自已。

“睡吧。”

“睡醒就回去了。”裴砚朝她温柔笑了一下。

林惊枝的哭声渐渐软了下去,她努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脑中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告诉暗卫营的人。”

“收队。”裴砚用脸颊贴了贴林惊枝哭得发红的脸颊,滚烫唇一点点吻净她脸上的泪。

他被她打了,侧边脸颊略有些红肿,身上玄黑的骑装已经被鲜血浸透,颀长的身影,如同神明垂眸俯视,依旧高高在上。

“今日我必须要带走她。”裴砚抿着唇往前迈了一步。

白玉京握紧手中剑柄,剑尖上还在滴血。

“裴砚,你该死。”白玉京一手攥住裴砚的衣襟,他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裴砚没躲,清俊的下巴顿时青了一大块,舌尖扫过唇上沾着的血,他笑得像个疯子:“有什么为什么?”

“枝枝是孤的妻,孤带她回去是天经地义。”

“白玉京你算个什么东西,她受苦时你没寻到她,她嫁给我时你也没寻到她。”

“这一生,我纵她、宠她,把她娇滴滴的养着,凭什么你一来就要带走她,就因为你是舅舅?你若真有心,早干什么去了。”

白玉京一开始只是觉得裴砚的质问有些可笑,可听到后面,他渐渐沉默,寻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前半生,除了寻找长姐的踪迹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复仇上。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叫他“舅舅”的女孩存在。

他对林惊枝所有的好,不过是源于他的自私和他对于长姐愧疚。

裴砚冷冷看着白玉京,嘲讽哼了声:“现在还无须你保护她的时候。”

“孤当初去乌依江渡口,交还月氏玉玺给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他舅舅。”

“白玉京,你不要忘了,你和孤之间的交易。”

“当年月氏公主为何会被月氏余孽追杀,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因为她联姻时,带走的是月氏的玉玺,为了等到你成人那天,她可是费尽心思。”

白玉京下颌紧绷,握着剑柄的掌心发抖。

“主子。”

山苍垂眸上前,单膝跪在裴砚身前:“队伍已整合完毕,随时归京。”

裴砚抱着林惊枝,直接上了白玉京的马车。

冷白指尖挑开车帘,面无表情吩咐:“出发。”

“是。”

直到马车离开许久,白玉京像是回过神一样,他捂着心口忽然喷出一口血。

他与裴砚交手,明面上是他占了上风,重伤裴砚。

实际上裴砚肩膀的剑伤并不严重,暗中给他的那一下,却差点要了他半条性命。偏偏裴砚就是用了这样的手段,逼得林惊枝下了马车。

“君主。”

侍卫小心翼翼看着白玉京:“可要把公主殿下的孩子抢回来?”

白玉京摇头,薄唇轻勾冷笑:“暂时不用,他总有求我的时候。”

他擦去唇上沾着的鲜血:“回月氏。”

大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马车悄无声息穿过长长的宫道,扑簌雪花打着旋儿,落在朱甍碧瓦燕北皇宫上,马车车轮碾压过雪地,发出极细微的“嘎吱”声。

“太子殿下。”是宫婢内侍行礼的声音。

寂静无声的东宫,霎时灯火通明,没人敢有任何懈怠。

林惊枝被裴砚带走后,她昏昏沉沉少有清醒的时候,只记得马车走得并不快,每过驿站裴砚会停下来,抱她去洗漱。

一到夜里她就烧得厉害,迷迷糊糊也不知说了什么。

这个强迫他回去的男人,视线没有一刻不是落在她身上的。

“枝枝,喝药。”是裴砚喊她的声音。

林惊枝长长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处明亮的寝殿,华贵床榻,四周挂了薄纱放着屏风,她身上干爽,空气里还带着熟悉的冷香。

有一抹炙热落在她脖颈上,有些粗粝,在林惊枝愣神的时候,裴砚饮下一口苦涩药汁,贴着她唇,缓缓喂进她口中。

林惊枝冷冷盯着裴砚,忽然狠狠朝他舌尖咬去。

两人口中都是浓稠咸腥的血腥味,他不退让,她也不松口。

“你滚出去。”林惊枝挣扎的时候,挥手打翻了一旁矮桌上放着的汤药。

裴砚怕烫着她,伸手把她护在怀里,两人身上都沾了药汁,很是狼狈。

“殿下,不如让奴才来伺候。”是孔妈妈的声音。

裴砚凛冽的漆眸,透着杀意。

他只有视线落在林惊枝身上那一刻,周身的冷意才会一点一点淡去。

“裴砚。”

“你滚。”林惊枝淡淡扯了一下唇角。

裴砚眼中有狼狈闪过,他唇瓣紧抿起身去后方衣橱拿了干净衣物,不发一言要给她换上。

林惊只能伸手推他,张口咬他,像只暴怒的小猫,他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她累了,挣扎渐渐停止。

裴砚温柔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眼睛里满是缱绻隐忍。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种局面,梦中那些渐渐完整的记忆,已经清清楚楚告诉他。

但是要他放手,那还不如杀死他。

汤药了含了催睡的成分,林惊枝渐渐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裴砚见她睡熟,是柔顺乖巧的模样,才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去。

孔妈妈和晴山还有青梅,就守在寝殿外。

裴砚经过,脚下步伐没有停顿:“照顾好太子妃。”

“若还发生之前的事,你们都不用活了。”

三人一凛,知道他的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裴砚离开不过一个时辰,东宫就闹了起来。

孔妈妈和晴山面色煞白,看着林惊枝握在掌心里的,不知什么时候藏的瓷碗碎片。

“姑娘,奴婢求您,不要。”晴山不知所措跪在地上。

孔妈妈苍老唇瓣颤抖得厉害:“太子妃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有气。”

“但您有什么要求,奴婢让人把殿下寻来好不好。”

林惊枝惨笑朝孔妈妈和晴山的方向摇头,她只想逃离他的身旁,就算是死。

可下一瞬,她手腕剧痛,忽然被人从身后握住。

“枝枝。”

“我觉得我还是太过于纵容你了。”裴砚声音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他根本不顾林惊枝的挣扎,指腹用力一拧,她就因为疼痛松开了指尖,掌心里握着的瓷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裴砚动作有些粗鲁地把林惊枝揽进怀里,他语调极寒,带着从地狱吹来的阴风:“今日在殿中扫撒伺候的是哪个宫婢,为何会遗落瓷片。”

“让山苍带下去好好审问。”

林惊枝不敢相信抬眼盯着裴砚,她声音发抖:“裴砚。”

“关宫婢什么事,瓷片是我打翻药碗时,自己藏的。”

裴砚双臂收紧,忍着心脏急剧的痉挛绞痛,俯身狠狠地吻她。

他不顾她的挣扎,也不顾有丫鬟嬷嬷在场,直吻到她不能呼吸,才缓缓离开她的娇红的唇瓣。

“为什么不关宫婢的事。”

“你若受伤,她们就该受到惩罚。”

“枝枝你莫要忘了,整个东宫内,但凡有谁伺候不尽心让你磕伤碰伤,孤会按宫规惩罚。”

林惊枝眸光发抖,因为呼吸困难,双颊通红。

她掌心被瓷片划破口子,还渗着血珠子。

在对他没了任何办法后,她满肚子火气,只想发泄。

这样想着,林惊枝带着血珠子的掌心落在裴砚脸颊上,鲜艳的血痕滑过,带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巴掌声。

“啪。”

孔妈妈吓得脸色大变,晴山同样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殿中所有伺候的宫婢内侍,当场跪了一地。

裴砚脸上表情不见任何变化,他只是微微偏偏头,缠着绷带渗着鲜血的掌心,轻轻握住林惊枝的手腕。

他声音沉哑,还透着几分无奈:“手疼不疼?”

“我说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说完,低头吻了吻林惊枝粉润的指尖,滚烫舌尖一点点舔净她掌心鲜血,然后亲自给她清伤包扎。

林惊枝就像是一个被他被操控着的木偶,他对她的好,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裴砚。”

“放过我好不好,我累了。”林惊枝愣愣看着裴砚,语调透着哀求。

裴砚没说话,只是沉默吻着她的指尖,用牙齿轻轻地啃咬,力道不重却让她发慌。

“裴砚。”

“算我求你。”林惊枝说着,忽然就落下泪来,她哭得颤抖,霜白的微仰的脖颈上,有一点如同芝麻般大小的红痕,是她前几日刺破裴砚掌心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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