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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万字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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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歇得着?”皇贵妃轻叹摇头,“蓁蓁没好起来,我这心就静不下来。”

四阿哥同样是这样想的,知道如今劝不动皇贵妃,只好作罢。

恰好这时宫女将幼蓁平日里最喜欢的桂花糖奉上来,四阿哥将幼蓁抱到怀里,软枕抵在小姑娘脑后,将上身微微垫高。

他挑了块最大的酥糖,抵在幼蓁嘴边。

“蓁蓁,蓁蓁……”他轻声唤道,掌心拍了拍小姑娘肉乎乎的脸颊。

幼蓁睡得不安稳,被四阿哥几下弄醒,她迷糊中叫了句表哥。

“乖,嘴巴张开——”四阿哥语气再轻缓不过,幼蓁迷蒙之中张开嘴,舌尖舔到一丝桂花甜味。

“是桂花糖,唔!”幼蓁嘴巴刚要张大一些吃糖,就被人眼快手准地灌了一勺药。

四阿哥动作之快,让幼蓁还没反应过来嘴里是什么东西,就咽下去了,紧接着满满的苦味溢上来,小姑娘瞬间红了眼眶。

“表哥坏!”幼蓁气得哼哼,还未等她发作,方才那块桂花糖又回到嘴边,诱哄着幼蓁伸出小舌头。

桂花糖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幼蓁忍不住张开嘴……然后被灌了第二勺苦药。

皇贵妃面露不忍,默默移开目光。

四阿哥就这样连蒙带骗的,把一整碗药喂完。幼蓁已经苦得完全睡不着了,偏生一夜断断续续的高烧让她全身没有力气,只能手脚发软地躺在四阿哥怀里。

“姑爸爸……”幼蓁颤着小嗓子喊。

“姑爸爸在这儿呢。”皇贵妃终于出声,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幼蓁的可怜神色,她伸手要将幼蓁抱过来,却被四阿哥拦住。

“才喝了药,额娘最好不要动她,免得等会都吐出来。”四阿哥动作轻柔地把幼蓁放回床上。

“那我不抱了,不抱了。”眼下喝药是最要紧的,等幼蓁身子好了,她再好好哄哄小姑娘。

“额娘这下可放心了?喂药之事儿子会看着,额娘先回去歇会儿吧。”

皇贵妃不太愿意走,四阿哥只能道:“额娘这样熬着,身体如何受得住?难道等幼蓁这边好了,额娘又要跟着病倒吗?”

那拉嬷嬷也在一旁劝说,皇贵妃才答应离开,临走时吩咐四阿哥,幼蓁这边一旦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来告诉她。

四阿哥将皇贵妃送出门,折身回到床边,正好对上幼蓁燃着小火苗的眼神。

小姑娘还挺记仇。

四阿哥丝毫不为所动,给幼蓁额头上敷一块湿帕子,声音沉稳:“睡吧,睡一觉病就好了。”

幼蓁朝他哼哼唧唧,四阿哥只当不曾听见,没过半刻钟,幼蓁自己就撑不住了,在药效作用下沉沉睡去。

睡前还想着,表哥真讨厌!

幼蓁这一病,拖拖拉拉地将近大半月才好,整个人都被折腾得瘦了一圈。

她最厌恶喝药,只有四阿哥在场时,才能勉强喝掉。这就导致四阿哥每日除了去书房,剩下的大半时光都是在凝春堂守着,直到夜色深沉时,才能回到讨源书屋。

佟家人先后往畅春园来了七八趟,大夫人更是担心地在凝春堂住下,直到幼蓁好转,佟大夫人才回了佟府。

幼蓁原本是个圆胖的福娃娃,如今瘦下来,精致的五官显露无遗,圆圆杏眼,鼻尖小巧,更像是白玉仙童,看在长辈眼里真是可爱又可怜。

幼蓁病后,一直没什么精神气,不像以前那般爱玩爱闹,瞧着总是蔫蔫的,更添了个畏冷的后遗症,才进九月,就已经穿上薄袄,否则就觉得冷。

当日伺候幼蓁的奴才们全被四阿哥退回内务府,换了批更精心负责的。这次幼蓁生病,皇贵妃也意识到,该给幼蓁配一个教养嬷嬷。

寻常的奴才都不敢违背小主子的话,幼蓁想出去玩,身边人只能哄不敢直接拒绝,只有教养嬷嬷能掰掰幼蓁的性子。

皇贵妃从承乾宫的嬷嬷中选出一位马佳氏,这马佳氏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对宫规甚是熟悉,为人谨慎老成,拨给幼蓁再合适不过。

突然多出一个教养嬷嬷,走到哪儿都有人管着,幼蓁很是不习惯。

“嬷嬷,我今日是去表哥那里,您就待在凝春堂吧,好不好?”幼蓁双手合十,眼睛亮莹莹地看着马佳嬷嬷。

马佳嬷嬷神情严肃:“皇贵妃娘娘吩咐奴才,时刻跟在格格身后,奴才不敢不遵从。从凝春堂到讨源书屋的路,奴才熟悉得很,送格格过去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格格不让奴才跟着,是厌恶奴才,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幼蓁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最喜欢嬷嬷了,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马佳嬷嬷满意地颔首,拿来一件小披风给幼蓁穿戴好。

幼蓁垂头丧气地跟着马佳嬷嬷出门。其实她今日,是想趁着去看望四阿哥的时候,绕路往蕊珠院去一趟,据说那里种了梅花,九月底就能盛开。

她很想去看,但皇贵妃和四阿哥都觉得那地方太冷,幼蓁提了几回,皇贵妃和四阿哥就像听不懂似的,一直没答应。

今日有马佳嬷嬷跟着,幼蓁的出行计划只好作罢,乖乖地去讨源书屋。

讨源书屋是分东西中三路,前后加在一起足足有十多进院落。此次伴驾的阿哥们都住在此处。

幼蓁到的时候,四阿哥正好在书房练字。

幼蓁跑进去,挤到四阿哥的椅子上,瞥了眼站在门外的马佳嬷嬷,小声道:“表哥,你能不能和姑爸爸说,让嬷嬷回承乾宫?”

四阿哥停下笔:“马佳嬷嬷是你的教养嬷嬷,如无意外,她会一直陪着你。额娘将嬷嬷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哪里有再回承乾宫的道理?”

“真的吗?!”幼蓁欲哭无泪,她扳着手指头数,“这里有皇上姑父、姑爸爸、嬷嬷,还有表哥你,全都要管我……我会没有自由的。”

自由这个词是幼蓁从皇贵妃那处听来的,如今就拿出来用了。

四阿哥听了,忍不住轻笑:“你才多大?就想着这个。”

幼蓁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四阿哥的身高,觉得自己确实还挺小,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叉腰“哼”一声。

四阿哥发现,幼蓁现在越发喜欢对他甩脸色了,动不动就“哼”一下,过分的事情不敢做,只能这样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举笔在幼蓁鼻尖点一下,毛笔扫过之处瞬间多出一个黑印,落在小姑娘白皙的肌肤上,看着滑稽极了。

幼蓁呆呆地望着四阿哥,绝不相信这种欺负人的事情会是表哥做出来的。

可四阿哥不仅欺负了,而且就这么大喇喇地放着,一点要擦的意思都没有。

幼蓁气鼓鼓地坐到自己位置上,四阿哥在这个书房也为幼蓁准备了专用的书桌,如今这桌上摆的是幼蓁还未画完的山水画。

苏培盛捧着茶点进来时,瞧见幼蓁鼻尖出的墨迹,他“哎呦”一声:“小格格啊,您这画怎么画到脸上去了?奴才给您打盆热水,伺候您净面吧。”

幼蓁睁大眼睛瞪他一下:“不要,我要留着给姑爸爸看,向姑爸爸告状。”

就说表哥用毛笔作弄她!

今日的书画课结束后,幼蓁顶着个黑印子,气呼呼地被马佳嬷嬷抱回去,没跟四阿哥打招呼,只留了个后脑勺。

“奴才瞧着,小格格今日不太高兴呢。”苏培盛给四阿哥奉茶时说道。

“就是闹小孩子脾气,过两天就好了。”四阿哥写字的动作不停,“马上要回紫禁城,你这两日将幼蓁常用的物件收拾好,等回宫后,一并送到佟府。”

“佟府?不是该送去承乾宫吗?”苏培盛疑惑道。

“爷说佟府就是佟府,你照做就是。”四阿哥眉宇间略显不耐,不想在这件事情多做解释。

自从幼蓁病愈之后,皇贵妃一直就有将她送回佟府的打算。四阿哥明白,但从未在皇贵妃面前提起。

所幸他回去后也是住在宫外的贝勒府,幼蓁回到佟府,想找她还要更方便些。

圣驾在十月初回到紫禁城,皇贵妃将幼蓁多留了两日,后来派那拉嬷嬷将她送回佟家。

承乾宫少了个幼蓁,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四阿哥也出宫建府,皇贵妃一时倒有些不习惯。

那拉嬷嬷劝皇贵妃将小格格再接进宫住些时日,被皇贵妃回绝了。

“幼蓁终究是佟家的姑娘,不能一直养在宫里。再说她许久未和家人团聚,这时候不知怎么高兴呢,本宫怎好把她抢过来?”

皇贵妃没宣幼蓁进宫,但心里还是惦念着的,时不时就往佟家送去赏赐,其中大多都是点明给幼蓁的。

皇贵妃原以为幼蓁回到佟府,在家人的悉心呵护下,定能将之前生病时的亏损补回来,又恢复到那个活泼朝气的模样。

没想到临近年关时,佟大人心急如焚地递牌子请太医,说是幼蓁突发昏厥不醒,京中大夫全都束手无策。

这对皇贵妃来说可算是个惊天噩耗,她忙将太医院最擅儿科的太医指去,却不料这最厉害的太医也没有办法。

整个太医院轮了个遍,最后院正都不得已出马了,还是没能让幼蓁清醒。

皇贵妃不能出宫,只能在承乾宫里等四阿哥将消息带回来。

如今四阿哥每日都往佟府去一趟,来回折腾加之为幼蓁担心,整个人很快消瘦下来,眉眼愈发冷峻。

“今儿上午,佟家派人去了五台山。”四阿哥连日奔忙,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显然对佟家这样的举动很是不赞同。

五台山是佛教圣地,历朝历代都受人尊崇,如今的皇上曾多次前往祈福。其中香火最盛的当属显通寺,传闻显通寺的弘益大师近日游历归来,佟家别无他法,为了幼蓁特地前去相邀。

“佟大人太过心切,竟然开始求救于神佛。额娘,儿子觉得还是应该将幼蓁接进宫来诊治,太医治不了,那就去民间遍寻名医,总能找到救治幼蓁的人。”如今的四阿哥并不信那些,只觉得佟家在胡闹。

皇贵妃一向最关注幼蓁的病情,听到佟家的做法,却不像四阿哥这般立即反对。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合力诊治,都无济于事,想要在民间找到胜过他们的神医,哪是那么简单的事?”皇贵妃无奈蹙眉。

“额娘难道相信那个大师?太医院做不到的事情,莫非要指望那个大师做场法事,就能让幼蓁醒过来?”若不是皇贵妃在这压着,四阿哥都想把幼蓁直接抱进宫来了。

好好的小姑娘送回去,如今却躺在榻上人事不知,四阿哥都后悔当初自己没坚持将幼蓁留在承乾宫。

皇贵妃也是忧心,但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敢全然否认佟家的做法。

“有些东西……说不好的。”皇贵妃含糊其辞,“其他法子都行不通,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试试了。”

四阿哥头回和皇贵妃意见相左。出宫后,他立即安排自己的人去民间寻医,整箱整箱的医书被搬进四贝勒府。

可四阿哥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弘益大师已经被请进佟府——

半日之后,幼蓁醒了。

“……依贫僧看来,小格格是早夭之相。”

四阿哥才踏进幼蓁的院子,就听到这句话。

他忍不住攥紧手心,守门的丫鬟看见他,立即跪下行礼。

四阿哥径直迈进大门,抬眼便瞧见佟国纲和佟国维两人坐在厅堂里,对面坐一黄袍老僧,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四阿哥如今是佟府的熟人,两位佟大人见到他,也不拘泥于那些俗礼,忙请四阿哥入座。

“这位想必就是弘益大师了。”四阿哥朝弘益大师拱手作揖。

“是,弘益大师从五台山特地为了幼蓁远道而来。”佟国纲对四阿哥介绍一句,很快又转过头去,面露忧惧,对着弘益问道,“大师,您方才不是将幼蓁救醒了吗?怎么又说幼蓁是早夭之相,这、这可有破解之法?”

弘益大师未立即回答,那双苍老而渊深的眼睛停驻在四阿哥身上,两息之后才离去。

四阿哥莫名地僵直了背脊,有种被面前人完全看透的感觉。

“贫僧多年来相人无数,自认于此道上没有疏漏。小格格原是早夭命数,盖因幸遇贵人,方能相安至今。”

“那贵人身在何处?”佟国纲当即追问。

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弘益并未明说。

他只道:“命数已改,佟大人无需自扰。但想要小格格日后无病无灾,佟大人还需听贫僧一言。”

“大师但说无妨。”佟国纲一大把年纪,这时为了小孙女,急得眼睛都发红。

弘益忽然朝四阿哥伸出手,声音空旷:“这位施主,还请将你腰间的玉佩交于贫僧。”

四阿哥腰间只系了一枚四爪蟠龙羊脂玉佩,这是皇上所赐,皇阿哥们都有一份,是四阿哥最常用的配饰。

如今大师开口索要,四阿哥毫不犹豫地解下来。

他不信幼蓁是早夭的命数,但眼前这位大师确实将幼蓁救了回来。

弘益大师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三日后贫僧入府拜访,小格格便可痊愈恢复,到时佟大人便知如何做了。”

弘益大师说完这句话,施施然起身向外走,动作看起来极为缓慢,却在几息之间走至院外。

佟国纲连出声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四阿哥即刻站起来,快速道:“我去看看幼蓁,还望佟大人往宫里递个消息,娘娘一直担忧幼蓁的病情。”

话一落地,四阿哥就大步往厢房走。

幼蓁的厢房小巧而精致,门口是珊瑚和碧玺编成的珠帘,进了门就能感觉到热气,房间中央的百花镂空金丝炉里烧着炭火,祛尽一切寒意。

屋子里静静的,四阿哥无端地有些紧张,担心走近之后,看见的还是阖眸躺在床上的幼蓁。

他深吸一口气,绕过紫檀屏风,瞧见拔步床里一团小小的身影。

幼蓁正睁着眼睛发呆,突然陷入一个温暖紧绷的怀抱,来人力气太大,她骨头都有点疼。

幼蓁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小嘴微张:“……表哥?”

“不认得我了?”四阿哥眉心微皱。

“认得呀!”幼蓁在他怀里挣了挣,“表哥你抱得我好疼,你快松开我。”

幼蓁是觉得四阿哥突然变得怪怪的,不然怎么可能在她面前红眼睛呢,像是要哭的样子。

四阿哥松开手,幼蓁从他怀里溜走。

“表哥你好奇怪。”幼蓁站在床上,刚好与四阿哥视线平齐,她穿着粉色里衣,细软的头发披散下来,显得脸更小。

“你怎么了?”幼蓁拍拍四阿哥的肩膀。

“没事。”四阿哥平复了下心境,瞧幼蓁这愣愣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幼蓁小脸苦恼地皱起,“你们怎么都这么问?太太和额娘还抱着我哭,哭得好伤心,我又没有闯祸。”

幼蓁刚醒来的时候,对上长辈们或哭或笑表情各异的脸,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想着是不是自己闯了滔天大祸,皇上姑父要找她算账,马上她就要被小叔叔带人抓走了。

但长辈们什么也没说,幼蓁又瞧见一个没有头发的老爷爷。

“对哦,表哥我今天见到一个老爷爷,他没有辫子,我还摸了他的头,就像这样。”幼蓁把手放到四阿哥头上,胡乱摸了摸。

“表哥你的头更滑哎!”幼蓁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眼睛倏地放亮,两只手一起放上去摸。

“……男人的头不能乱摸。”四阿哥表情僵硬,一把将幼蓁的两只手拉下来,牢牢控制在身前。

他能忍到现在,完全是看在幼蓁昏迷了一个月的面子上,否则在幼蓁把手搭上去的那一刹那,他就要站起来逃离了。

如今就当是小姑娘能醒过来的奖励。

幼蓁不知道摸头对于四阿哥来说是怎样丢脸的事,她还在小声问:“为什么不能摸呀?我也可以给你摸的。”

幼蓁大方地拍拍自己头顶,四阿哥只能沉默以对。

屏风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马佳嬷嬷和那拉嬷嬷前后而至。

那拉嬷嬷瞧见四阿哥在此一点也不意外,她恭敬开口道:“贝勒爷,娘娘宣您和小格格一起进宫。”

顿了顿,那拉嬷嬷又说:“娘娘也宣见了弘益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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