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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支向日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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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回的时候,琴酒好像总能看见那颗头颅,那颗圆圆的,笨重的头颅,时常在梦里闪现。

明明只能说比惊鸿一瞥多看几眼,那具身体却在琴酒的回忆里那么的清晰,叠起来的皱巴巴的皮,贴在骨头上勾勒出骨头痕迹的皮,装着东西于是晃晃荡荡的皮,黑色玻璃弹珠一样的眼睛,只不过上了一层的磨砂,宽大的白衣服笼在那诡异的身体上面,细瘦的脚腕被那位实验员抓在手中。

软趴趴的脊椎再不能支撑起那颗沉重的头颅,于是他就那样软着,拖行起来的时候好像听得见牙齿或者下颚骨摩擦过地板的声音。

还有莎朗倒下去又被法斯特扶住的时候,头软绵绵的垂下来,她也很瘦小,和那坨被拖行的肉块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差别,差别又很大,她是鲜活的,那是死的,她的皮肤健康而均匀覆盖,那坨肉被一张不合理大的皮松松垮垮裹住。

琴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他看了无数遍一样。

还有亚历山大,还有他自己。

门都像复制粘贴一样,对于实验人员来说,他们是否也属于一类复制粘贴一样源源不断供应的小白鼠?

琴酒总能想到那双眼睛,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一潭沉溺的寂静的黑水,生命掉进去就出不来,前后无路,只能绝望的看潮水漫上脚背。

那是死亡的湖泊。yhugu

琴酒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对到来又不到来的事情是有些期待的,是的,期待,再怎么样都比在这里好,从玻璃窗往外看去,入目只有茫茫一片白,他就在这个最初到来的房间里,这里有人带着软包来过,走的时候桌子到墙角都包着厚厚一层软垫,只有门上那小小的一扇玻璃窗,让他看见一扇又一扇的门。

很多时候,或者说大部分清醒的时刻,也可能是全部醒着的时候,他会趴在玻璃窗前往外看,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基地里是很明显的,琴酒看见很多之后才知道,原来能被拉出去的已经算好,大部分的时候伴随铁门开合的是铁链拖行在地板上刺耳的尖叫,还有滚轮吱吱呀呀过去的声音。

在铁链在地板上拖拽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琴酒会在窗前看形销骨立的人被粗重的铁链拖拽着在地板上走过,然后静静等待不似人的凄厉嚎叫在自己身边爆发出来。

他们很不一样,皮或肉或头却是一样的,都有一颗笨重的头和幼小的身体,琴酒才知道这儿隔音有多好,平日里他根本听不见那些虚弱的呼唤,只有沉默,一整个基地的沉默。

只有在大清洗的时候,琴酒把它称呼为大清洗。

只有那时候他们会失去耐心,或许他们是懒得再在那些试验品身上花费更多的心思,那些软趴趴的肉看起来注定就要失败,只不过是给台阶垫起来一点点。

在后来的后来,他在法斯特又一次打开门跟他闲聊的时候,没忍住问法斯特,为什么只有大清洗的时候会爆发出如此惨烈的嚎叫,其他时候都是沉默的一片。

法斯特起初还有一些诧异他所说的大清洗是什么,反应过来后摸了摸泛青胡茬丛生的下巴,似乎有些犹豫如何用比较温和的,不伤害小孩子纯洁脆弱心灵的方式跟他说,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在某个大清洗日的时候带他出去看。

会想到用委婉的方式照顾小孩子的心灵,却没想到让小孩子直面残忍的现况会更加伤害人,法斯特的脑回路怎么不算一种奇妙至极。

琴酒看见了地狱。

很难说这些实验人员是否都有些变态的癖好,每天被实验折磨到半死不活的孩子没有什么喊叫的力气,就在处决前的饭食里加入兴奋剂,确保他们衰老的嗓子还能挤出尖叫,把他们驱赶聚集在一起之后挥起棍子,从脚到头,从头到脚,脊椎碎成多

少片。

那些棍子通常都有着不属于木头的颜色。

“我一向尊重下属们在业余时间的自由爱好,他们如何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但现在看来你似乎很难接受这个?”法斯特站在他身后,好像是扶住他防止他因为刺激性太大倒下去,但他的手越按越重,像两只鹰爪一样把琴酒钉死在这里,让他看着那些骨头是怎么在皱巴巴皮囊里变成一泉涌动的残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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