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女孩儿捂住被棠梨砍中的伤口,清澈的眼眸逐渐浮上狠厉。
她的手指摁在伤口上，血液也像是活了一般,一滴一滴地飞入空中涌入伤口,刚才还清晰见骨的伤口竟自动合拢，一丝受伤的痕迹都看不见。
女孩儿那张脸上再无纯真无辜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狠与成熟。
看起来怪异极了。
这一次她开口,不再是小女孩儿的声音再也不是天真的稚嫩,而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哈哈哈哈，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很有趣。没想到，还真有点意思。”女孩儿手指抚摸了一下嘴唇,眼神氤氲出来的妩媚根本不是她现在这个外表应该有的东西。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儿舌尖添了一下手指上残留的血滴,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笑意。
棠梨拧起眉，握着剑剑一挥,又朝着女孩儿的身上攻去。
正经人谁打架还聊天啊。
女孩儿几乎是一瞬间就弯腰躲过了棠梨的剑。
她的身子与腿呈30度折叠,倒立的脸转过来,以一种极为不符合人体结构学的姿势看着她。
“剑意不错,不过你是生得如此伟岸俊朗,为何要用一把粉色的剑？”
棠梨眼睛使劲儿盯着女孩儿，意图从女孩儿的移动轨迹中查出破绽,“我用粉色还是黑色，跟你有何关系,看剑！”
气势如虹的剑意朝着女孩儿的心脏狠狠刺去。
女孩儿身形一闪,扒着墙躲过棠梨这一击。
“呵呵呵，太弱了小心肝。”女孩儿舔了一下嘴唇，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她身后竟伸出一条蝎子一样的尾巴。
这条尾巴布满了黑色的鳞片，这些鳞片并不是冰冷的质感，看上去滑腻腻的，似乎随着肉在蠕动，尾部有一个巨大的倒钩。
看起来阴森怪异，恐怖极了。
女孩儿身子一动，那条尾巴高高举起，倒钩闪过一道冷光朝着棠梨刺去。
棠梨一个翻身，接着连连跳跃躲避着倒刺的攻击。
女孩儿欣赏地看着棠梨躲避的慌乱身形，笑声十分尖锐刺耳，“哈哈哈哈哈，小心肝你逃跑的样子真好看。继续逃呀，逃跑得更迅速一些，我还没玩儿够。”
“跑呀跑呀。”女孩儿的脸逐渐狰狞，嘴角都快拉到太阳穴，“奔跑逃窜的猎物才最鲜美，跑呀！”
尾巴一记横铲，巷子的一面墙轰然倒塌。
棠梨脚尖点在崩塌的砖石上，瞥了一眼女孩儿，握着剑奔跑起来。
“别跑啊，我还没玩儿够！”
女孩手脚并用，像一只人体蜘蛛朝着棠梨爬过去。
一人一魔在寂静的大街上奔跑。
棠梨一边跑一边观察起周围。
两旁商户窗门紧闭，明明是夜晚，却连一点灯火都没有，像是一座空城。
可如果是空城，那么街道为什么会这么干净？
她跑了这么久，就没在街边看见一个垃圾，街上的石板也没有一丝灰尘，空气中也没有血腥的味道。
这么干净的街道，不可能没有人打理。
总不可能是魔族吃了人之后还顺带着清理一下城镇吧。
魔族现在吃完饭还知道洗碗呢？
魔族这么讲文明的？
观察完之后，棠梨转过身。
爬行的女孩儿见棠梨转身也跟着停了下来。
“城中百姓都去哪里了？”
女孩儿歪了一下脑袋，脑袋被她转到了90度，问：“你问我一个魔百姓去哪里了？你是怕我把这里的人都吃完吗？”
“哈哈哈哈，”女孩儿眯了眯眼，笑道：“城中百姓你应该去问城主呀，去问问他把城中百姓都弄哪里去了呀。”
女孩儿眼睛转了转，“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分给我一点你的肉作为报偿吧。”
棠梨侧身躲过女孩儿尾巴的攻击，若有所思说：“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很愿意分十斤肥肉给你。但是现在可能不行，这具身体都是精肉，没有多余的肉分你，不好意思。”
棠梨扫视了一圈，一个翻身跃至天空，朝着地面来了一击黑焰攻击。
女孩儿轻轻一跳躲过黑焰的进攻，嘲笑道：“你们仙门是越加堕落了，你攻击的准头就这样吗？”
棠梨嘴角一勾，“那你看看我这一招的准头怎么样啊？”
话音将落，软剑就发出一道亮光朝着女孩儿的身体砍去。
这一剑棠梨使出了全力，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产生的灵风以她为中心开始旋转。
女孩儿眼中闪过兴奋，“终于认真了嘛。”
尾部在空中甩了甩，然后往上抗下了棠梨的这一招剑击。
“小心肝你的剑还太弱了。”
见自己的全力一击被女孩儿轻松化解，棠梨并不气馁，双手握着剑快速攻击起来。
“刺啦——”
“铿锵——”
火星四射，剑光频闪。
两人打斗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街道十分明显，不出棠梨所料，街尾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声响。
有人正在朝着这里狂奔。
“大师兄你听到是什么声音了吗？”
“有点像是二师弟。”
声音越来越近。
女孩儿被身后的声响转移了一瞬的注意力。
棠梨眼眸闪过一道亮光，抓住女孩儿这一瞬间的破绽，剑意再次肆意，朝着女孩儿的破绽猛烈攻击。
但是散发着炽烈暖意的剑意刚接触女孩儿的皮肤，女孩儿骨瘦如柴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迅速瘪了下去。
气势汹汹的剑刺中尾部的那一秒，女孩儿的尾巴便立即散为黑烟。
她什么都没砍中。
棠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女孩儿便已经变成了地面上的一层皮，一缕黑烟从皮里面蹿了出去。
棠梨眉头一皱，抓着剑柄的手散发出两股黑焰如两条张牙的巨蟒旋转着要向那缕黑烟。
黑烟微微散开，躲过棠梨的黑焰。
“别想跑！”
棠梨脚尖一点，立即追上。
“哈哈哈哈。”
雌雄莫辨的声音似乎是从空中飘下来的。
“小心肝想追上我，你还差点。今天我你陪着我玩得很高兴，但是有人来了我就先不陪你玩了。哈哈哈哈。”
棠梨站在城墙上，嗤笑道：“你不是说我没本事吗？那你为什么还要逃跑，有本事就跟我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那道幽远的声音片刻后才飘过来，“激将法？呵呵呵，小心肝你别以为世上所有的魔族都吃你这一套哦，只有王阳那种低等劣质魔修才会中你这一招。”
棠梨瞳孔猛地一颤，皱眉盯着空中那团黑烟。
“哈哈哈哈哈，”黑烟越来越稀薄，最后消散在空中，那道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你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小心肝，我挺喜欢你的。记住，我还会来找你的。”
棠梨目光始终望着黑烟消散的方向，心往下坠了一下。
溯洄镜里皆镜像，除了他们六人，就连这里的草都是两千年前的。
但是，为什么这只两千年前的魔会知道王阳？
魔不可能会穿越。
总不可能王阳两千年前就已经入魔了吧。
两千年前王阳他祖宗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棠梨抿了抿唇，眉头越皱越紧，隆起一座小山峰。
就在棠梨思索得入了神时，顾江也温柔清越的生意飘入她的耳廓。
“二师弟，你站在城墙上干什么？快点下来。”
顾江也站在城墙下，仰头看着她，身边是抱着胸一脸不高兴的闻人晟。
顾江也目光扫过棠梨身后倒塌的建筑，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棠梨跳下城墙，“没什么，刚才和一只魔过了几招。”
“魔？！”
闻人晟瞪大了眼睛，“你刚才遇到魔了？”
“是啊。”棠梨把剑插入腰带中，转了转刚才砍魔的尾巴被震得酸疼的手腕，“我一踏进溯洄镜，那只魔就装作一个小女孩儿过来骗我。”
顾江也看着棠梨前方折叠起来的人皮，轻声问道：“就是这个女孩儿？”
棠梨点点头。
原本她以为魔是变幻为一个女孩儿的模样，但是脚下的人皮告诉她，魔是披着人皮来骗她的。
而眼前这个女孩儿，很明显早已经落入魔族之口。
顾江也蹲下身，手指轻轻抚摸上女孩儿干瘪的手掌，闭上眼，“喃无阿咪多婆夜，哆他伽多夜……阿弥利哆……娑婆诃……”
随着顾江也用灵力念出往生咒，女孩儿的身体渐渐冒出点点星光。
一个透明的女孩儿身影从漂浮了出来。
是女孩儿的魂魄。
女孩儿满脸迷茫，但应该还是想起来什么，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便化作星尘消失在了人面前。
顾江也等着最后一粒星尘消散，才用灵火将地上的那张皮烧掉。
“太匆忙没办法给你安葬，希望你来世能一世顺遂。”
棠梨想着刚才的女孩儿魂魄，猛地抓住顾江也的肩膀，瞳孔震颤，“大师兄，溯洄镜难道不是镜像吗？为什么还会有灵魂的存在啊。难道……我们身处的其实是现实？溯洄镜不是溯洄，是带着我们穿越？”
顾江也抬起头说：“溯洄境里面确实都是两千年前的镜像，但是溯洄镜被称作神器主要的原因就是，溯洄可宿灵魂。两千年前枉死的魂魄，怨念太沉入不得地府。”
顾江也顿了一下，低垂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这些灵魂地府收不得，便只能在溯洄镜中徘徊，不断重复两千年前的日子。”
棠梨见顾江也露出难过的神色，抿了抿唇，直接转移了一下话题道：“大师兄没想到你还会超度呢？那你岂不是佛、剑双修的全能型人才了？”
“只是念了一些往生咒，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顾江也想了想，又自嘲道：“应该因为这个女孩儿年纪尚小，死前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怨念不深。所以我的往生咒才有效吧，换做怨念深一点的我就不行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后，闻人晟突然开口道：“对了，那只魔现在跑哪里去了？”
“在你们跑过来的时候就逃走了。不愧是两千年前的魔族，我刺探了好几回都没刺探出他修为深浅。修为深不可测，我一路都被他压制，要不是你们过来了，我可能已经栽在他手里了。”
棠梨转头看向闻人晟，“你们进来时没发现魔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