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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六十三个前男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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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唇瓣微微张合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生什么孩子?”

“长大了,住在一间屋子,就是成亲了。”他道,“成亲要生孩子。”

她拧着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隔壁的花妮子告诉你的?”

黎不辞没说话。

“我是你师父。”她特意将‘师父’二字咬得重了些,大抵是想要训斥他,但迎上他那双澄清不染纤尘的眼眸,那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师父是如同父母般存在的人,我们不会成亲,也不会生孩子。”黎殊看着他,神色略显无奈,“只有情投意合的有情人,他们才会定亲,成亲。”

黎不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师父,什么叫有情人?”

她不欲多说,只一句含糊的话糊弄过去:“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黎殊拍了拍被褥,往他榻上放了一床:“去睡觉,往后不准往我榻上钻了。”

黎不辞没应声,褪下踏云靴,平躺在了靠窗靠墙的里榻上。黎殊便知道他不会盖被子,伸过手去,仔细将每一处被角都掖好。

她正准备回自己榻上睡觉,一转身却被过堂风吹得打了个寒蝉。她看了一眼敞着小缝的窗户,膝头跪在他的榻上,身子向上仰了仰,又抬手将窗户严丝合缝地关了上。

黎殊似是想起了什么,告诫道:“以后少往那墙头上趴。”

“为什么……”黎不辞睁着一双异色的眼瞳,低声道,“花妮子叫不辞,跟她,一起玩。”

黎殊一低头就对上了他的眼。

黎不辞看起来有些失落。

她抿了抿唇,收回跪在他榻上的膝,别过视线:“我们不可以出这个院子。”以防止他再追问为什么,她又添了一句:“你要是偷偷出去,师父就不要你了,再去收个听话的徒弟。”

这句话果然好使。

黎不辞不再多问了,他噤了声,不知过了多久,又小心翼翼道:“不辞听话。”

大抵是他的声音太轻太低,有那么短短一瞬,黎殊感觉到有些心酸。

尽管那酸涩的感觉很快便闪过,身在黎殊体内的黎谆谆还是捕捉到了。

她知道,黎殊已经开始心软了。

黎不辞明明应该是个恶毒狡诈,祸害苍生的上古魔种,可接触下来的这两日,他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乖巧又听话,说过一遍的话,只要他能听懂,下次便会记在心里,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他心性单纯,虽然时常口出惊人,那双眼瞳却比她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干净清澈,他就像是一张未染墨尘的白纸,任由她在他的人生里写写画画。

莫说是黎殊,便是黎谆谆有时候也会怀疑,黎不辞到底是不是上古魔种。

善与恶之间的界定,又到底该是怎样的。

但即便如此,黎殊也还是无法完全接纳黎不辞的存在。她像是个矛盾体,每每她对黎不辞产生莫名的动摇时,便会想到她那因为摆阵而魂飞魄散的师祖。

她便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仅仅是因为师祖的遗命才会对黎不辞好,她要做的只是将黎不辞好好教化,引入正道。

直到天界商议出来对策摧毁、消灭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脑子里太乱,黎殊这一夜没有睡好。

翌日她顶着眼下微微泛青的眼圈,略显疲惫地睁开了眼。有了前两日的教训,黎殊一睁眼便在自己榻上寻了寻,见她左右没有黎不辞的身影,这才安下心来。

但很快黎殊就发现,不但她的床榻上没有黎不辞的影子,他的床榻上也没有。

她慌忙起身,仓促地踏着云锦鞋,朝着屋外寻去:“不辞……”

直至黎殊推开门,疾步跑出去,在厨房门口看到了黎不辞忙碌的身影,她高高提起的心才落了回去。

黎殊走过去,似是叹了口气:“不辞,你怎么起这么早?”

她停在他身旁,这才注意到,黎不辞又长高了些。昨日他还与她并肩高,今日站在她身边,便已是高出了她半截多。

不止是身高,他的头发也更长了。原本及腰的黑发,如今垂到了臀间。

黎不辞回过头,眸中清晰映出她的模样:“师父,你醒了。”他走进厨房里,从灶台下扒了扒拉,扒出来两只烤得香喷喷的红薯:“给师父,热。”

他大抵是想说烫的。

黎殊接过烤红薯,被烫的在掌心里翻了个个,她神色微微惊诧:“你怎么会烤这个?”

说着,她的语气不由严肃起来:“你又趴墙头了?”

“花妮子,昨天说的。”黎不辞指着菜地里结满的各类农作物,“地里有。”

地里自然有,那是黎殊昨日种棉花的时候,顺手种下的红薯。

她平日里就喜欢摆弄一些地里种的玩意儿,储物戒里收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草木种子——这应该是除了练剑以外,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了。

黎殊有些尴尬地收回那严厉的表情,摸着手里滚热的烤红薯:“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等吃完了,我教你继续认字。”

她没下口之前便知道黎不辞烤出来的红薯是美味的,那金灿灿的颜色,捏在手里又烫又软,浓郁的香气止不住往鼻子里钻。

黎殊洗漱过后,将烤红薯掰开成两半,杏红色的瓤看着诱人。她吹了吹,就着滚滚冒出来热气咬了一口,红薯瓤入口即化,香糯的味道软绵又细腻,在舌尖上绽开一丝丝甜。

黎殊忍不住想,倘若黎不辞不是魔物,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以他的厨艺,应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掌厨。

不,不止如此。他聪慧机敏,即便他不做厨子,只要他想去做什么,也必定能做成功。

黎不辞可以成为他任何想成为的人。

但可惜的是,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也注定过不上普通人的日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黎不辞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被毁灭,要么被囚禁一辈子。

这样一想,齿间的烤红薯好像也没有那么香甜了。

黎殊吃完红薯,洗干净手上的黑灰,正准备教他识字,便见黎不辞垂在肩后如黑瀑般倾泄的长发,时不时便会梢到身前去,看着有些碍事。

她搬了两个小板凳,从储物戒中取出细齿木梳,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黎不辞坐在她身前的小板凳上,挺直了脊背。黎殊见他危襟正坐的模样,不由失笑:“不用坐得这样板正,你稍稍低些头,我教你怎么梳头束发。”

闻言,他微微垂下些头。

黎不辞的头发像是上好的缎绸,每一根发丝都乌黑柔软。她轻轻握了一把青丝,细齿木梳沿着他及臀的黑发向下,一下又一下。

于清晨缥缈的雾气中,曦光透过云层一束束挥洒下,在他头顶洒下浅浅的金光。发丝本应该没有温度,黎殊却觉得他的发带着淡淡的暖意。

她拿起一根簪子,将那长发挽起,三两下盘上他的头顶:“先将头发梳顺了,一手挽着发,将发簪别在此处……”

黎殊的嗓音一向清冷,落在黎不辞耳中,好像就变得温柔起来。

他听得失神,直到她松开手,道了一声:“好了。”心底便忽然涌上一股淡淡的空虚感。

黎不辞喜欢被她抚摸头发的感觉。

即便他根本不清楚‘喜欢’应该是怎样的情绪。

黎殊问他:“学会了吗?”

黎不辞摇头。

见他如此干脆地摇头,她怔了一下,大抵是觉得他如此聪敏,应该是一遍就能学会才是。

而后她又想到,他脑袋顶上又没有长眼睛,只凭着口述去想象怎么绾发,自然是学不会了。

黎殊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起身与她换个方向。在两人调转了位置后,她将细齿木梳递给黎不辞:“你先试着给我梳顺头发,等一下我再用自己的头发,给你演示一遍。”

她本意是想让他用她的头发练个手,但直到他上手握住她的一缕头发,灼热的手掌便托在她颈上,随着梳头发的动作,若有若无触碰着她的后颈时,黎殊忽然感觉有些怪。

这种怪异的感觉说不出口,就是觉得后颈上微微作痒,而那淡淡的痒意混着他滚烫的体温渗进那片皮肤里,向四周缓慢地扩散着。

按照黎不辞生长的速度,如今他应该算是普通人的十六、七岁。这个年龄在人界早已经定亲成婚,若是簪缨世家的子弟,怕是连孩子都有了。

但他仍是懵懵懂懂的样子,说话都不连贯,还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着。

从生理上来说,黎不辞是个成熟的少年,他的触碰便会让她感觉到别扭,不自然。

从心理上来说,黎不辞是个连‘热’‘辣’‘烫’这样的感官都分辨不清楚的孩子。依稀记得他前日还在尿裤子,而昨日衣裳都不会穿,还口口声声丝毫不害臊地喊着:“师父,把尿。”

黎殊无法将黎不辞当作一个十六七的少年来看,也无法将他当作一个心智不熟的孩童来看,这便造就了此时此刻的尴尬情绪。

她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向后伸手打断了黎不辞的动作:“差不多就可以,不用梳了。”

黎殊也给自己拿了一支簪子,及腰长发绕在簪子上:“看好了,就这么绾发。”她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一步一步给他演示着如何用簪子绾发。

直至她绾好发,转身看向黎不辞:“学会了吗?”

这次他点了点头。

黎殊感觉自己好像松了口气。

大抵黎不辞真的是她生命中的意外,她往日从未像如今这般,在短短一日之内情绪变化多端——时而尴尬,时而窘迫,即便绷着一张冷脸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无措。

“来,我教你识字。”黎殊又拿出剑来,正准备从最简单的字词开始教他,却听见他道,“师父,你的名字,怎么写?”

她又是无可避免的怔了怔。

黎不辞为什么要问她的名字?

黎殊迟疑着,抑制住发散开来的思维,握住霜勾剑的手指紧了紧:“我叫黎殊,殊字取自‘江山虽道阻,意合不为殊’这首诗词。”

她在地面上写下‘黎殊’二字,黎不辞攥着树枝,一笔一划,极为郑重地书写着她的名字。

直至写完了,他看着那出自自己手下板正秀气的两个字,似乎是不满意,便重新写了一遍。

但写完之后,黎不辞还是觉得不满意,又写了一遍。便如此反复着,将那一片地上都写满了黎殊的名字。

昨日黎殊让黎不辞在地上练了一百遍他的名字,此时他又将她的名字写了不知多少遍,黎殊看着那院子里快要被写满名字的地面,心中微微异样:“可以了,不用写了。”

黎不辞停住了手,似是后知后觉地问道:“江山虽道阻,意合不为殊……是什么意思?”

黎殊嗓音淡淡:“纵使路途遥远,江山阻隔,但我们心念如一,永远不变。”

彼时黎不辞听不懂她话语中的含义,只觉得她的名字很美很好听,却不知殊还有另一个含义——殊,即是死。

院子里的地面上写满了名字,黎殊不愿再去花费时间翻一遍土,就拿出了储物戒中的笔墨纸砚来。

她一开始教他在地上写字,不过是因为他看起来很羡慕隔壁院子里玩土堆的姐弟俩人,便想着,在地上写字也算是陪他玩土了。

黎殊将厢房里破旧的木桌子抬了出来,用井水冲洗了两遍,便将笔墨纸砚铺在了桌子上,在纸上教他写字。

黎不辞不会用毛笔,她就在一旁给他演示如何拿笔,如何研墨,这一教便从白日教到了傍晚。

他饿得快,天一黑便放下笔,到厨房里做饭去了。

大抵是黎殊昨日那一句吓唬他的话起了作用,黎不辞在接下来的几日都很是听话,没再趴墙头,也没再半夜钻到她床榻上去。

约莫是过了三四天的样子,黎不辞正坐在桌子前练字,忽然听到墙头那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他转过头去看,便看见了扒着墙头朝他挥手的王妮子。

她长得不高,踩着板凳也越不过墙头,便骑在了她弟弟脖子上,这才勉勉强强够到了墙檐上。

王妮子还穿着那身带着补丁的花褂子,见他看过来,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脸上带着笑:“不辞,不辞……”

有那结界挡着,王妮子兴奋的声音变得像是蚊子叫般。黎不辞放下笔,走过去:“花妮子,你找我?”

“我叫王妮子,不叫花妮子。”她忍不住纠正他,又很快被他院子里种的菜地和灵草吸引去了目光,“你家院子怎么什么都种啊?”

黎不辞没说话。

王妮子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哑巴模样,她一只手死死扒着墙头,道:“今日是拜月节,你不出来玩吗?”

黎不辞问:“什么是拜月节?”

“八月十五呀!”她道,“我娘去买月团了,今个夜里城中有花灯看,还有舞狮子的,放烟花的,耍杂技的……可热闹了!”

尽管王妮子所说的这些名词,黎不辞一个也听不懂,但看着她那手舞足蹈的激动模样,他就知道应该是很好玩的东西。

王妮子说得口干舌燥,而黎不辞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舔了舔嘴唇,一脸期望:“不辞,你去不去玩?”

他几乎都没有思考,摇头:“师父不让我出去。”

王妮子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却发现堂屋的门动了动,她没见过黎不辞的师父,但总觉得听起来很凶的样子,想必是跟学堂里的夫子差不多了。

她下意识的胆怯,连忙要将脑袋伸回去。黎不辞好像看出来王妮子要离开,他叫住她:“花妮子,我姓黎。”

王妮子愣了一下,听见他又语气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师父说,我跟她姓黎,我叫黎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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