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这话刚一出口，又结巴了似的，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何采薇站直身子，抬头看他，周绅已经急红了脸。
何采薇想了想，道：“周青今天一大早就已过来，
专程送了一盒她亲手配制的安息香给老安人。”
没有长辈在场，她连一般的客套都没有，直呼周青其姓名，因为周青的缘故，她对周绅也没有多大好感。但她能看出，周青和周绅的兄妹关系并不和睦。
想想也是，一个嫡出小姐和一个庶出的哥哥，依照周青的脾气，怎么可能将周绅真的当作哥哥来看。
“啊？”周绅目光直愣，呆呆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周青是他的四妹妹。
“难怪她对我”周绅向何采薇道谢，刚弯下腰作揖，就见青石路上的那双绣花鞋已经越过他而去，抬起头，她已经走到前面。
似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对他说。
周绅无奈耸耸肩，他可是诚心道谢，竟然给他甩脸子。
天下女子果然都一般样，周青如此，何家小姐如此，连外头怡红院的姑娘也是如此。
喜怒无常，对，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周绅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摸了半天才摸到里面的一
小块硬物。
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就这么点碎银，他要如何哄得怡红院的晚娘高兴。因为上次答应买的胭脂没买，晚娘已经生了他大半个月的闷气，曹家、张家的那几个家伙见他一次笑一次，他还有什么脸面！
不行，他得好好想个办法，弄点银子来花。
周绅将方才的事全都抛诸脑后，满脑子都在想弄银子的事。
回到院中，宋姨娘已在房中等他用膳。
“养心香都送到了吗？”宋姨娘迫不及待地起身问，“老安人有没有说什么？”
周绅刚迈进门槛，抬头就见一脸急切的宋姨娘，一时愣在那里，宋姨娘见此，顿时板起了脸，“你是不是没有去送香！”
周绅一个激灵，回过神，“我哪敢不听姨娘的话，早就送去了，祖母还夸了我，连说两个不错。”
语气里是满满地炫耀之意，大步走到桌边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碗筷。他拿起筷子就要吃，宋姨娘
快步走过来坐下，换上一副笑脸，“快，跟姨娘说说，在老安人那儿都说了些什么，老安人是怎么夸你的。”
周绅夹起一个糯米排骨往嘴边送，刚到嘴边，就听宋姨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头一看，宋姨娘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咽了口口水，将排骨轻轻放在碗中，把早上的事都说了一遍，刚准备重新拿起筷子去夹，宋姨娘一股怒火就涌上来，“啪”地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周绅手一抖，筷子差点儿掉下去。
“这死丫头，送什么不好，偏偏送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早上来，是不是她从我们这儿听来了什么。”一道凌厉的目光瞪向身后，一众仆妇丫鬟齐齐低下头。
“姨娘，四妹妹送的是安息香，我送的可是一金难求的养心香，该是她没有面子。”周绅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道。
宋姨娘望着他啃得满嘴是油，恨不得一掌拍在他头
上，一点儿吃相都没有，哪里像个正经的少爷。
宋姨娘刚抬起手，周绅转过头堆起一脸笑，“姨娘，这养心香这么贵，你从哪里弄来的，要不再给我一些，要是祖母还想用，我再送些过去，如何？”
“你倒想得周到。”宋姨娘放下手，瞪着他，“我还不知你那点儿心思，你是想拿出去卖掉换钱吧。”
这都知道！
周绅惊得张大嘴，牙缝里还塞着肉，宋姨娘胃里一阵翻腾，让宋妈妈端来一碗茶水给他漱口。周绅“咕噜、咕噜”漱完，“噗”地一声吐进碗里，上面漂浮着一层水沫，宋姨娘胃里又是一阵难受，瞥开眼就看见周绅满脸笑地望着她。
“你可不许打香的主意。”宋姨娘犹豫了一下，道，“那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