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从账本里抬起眼,里面精光一闪而过,仅仅一瞬便恢复温和的目光。看来有人快坐不住了。既然如此,他不妨顺水推舟。
陶氏从主院回到院中,何采薇已经等在那里,见到陶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母亲,您回来了。”何采薇见陶氏神色间有些疲惫,走过去搀着,然后再往院中走。
陶氏拍拍她的手臂,关切地问:“这两天可还安好?你和佩玉可住的习惯?”
何采薇这时收敛起笑容,“母亲进屋,我再与您详说。”
两人落座后,下人端上茶,陶氏见何采薇神情慎重,便禀退下人,只留柳妈妈一人在身边。
何采薇这才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有下毒和藏红花的事没有说。陶氏听后眉头皱着,佩玉受了伤,又被人奚落,心里一定不好受。说到底这都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她刚进府里也不好插手。可也不能凭白让佩玉受了委屈。
正想着如何是好时,就听何采薇道:“女儿已经想好应对之策,母亲就全当不知晓这件事。”
自从经历了何家的事,陶氏早就不将她当作小女儿,有时陶氏还会想若是采薇是个男孩,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陶氏点点头道:“都依你。”
两母女说了一会儿话,何采薇便不打扰陶氏歇息,兀自回了馨香院。午饭过后,她依在塌上小寐了一会儿,然后去隔壁厢房与何佩玉细细说了晚上的事,又让方妈妈妥当准备,从花蕊那儿取来蝴蝶风筝。
很快卯正到了,莲香匆匆跑进来道:“小姐,三房的人已经去了主院”
何采薇站起身,沉下心来,看了一眼方妈妈手里的风筝,说:“我们也是时候该过去了。”
各房老太太、夫人和小姐们都聚在正堂说话,却迟迟不见三房老太太姜氏。三房原有大老太爷周盺和二老太爷周廷,大老太爷与其妻子朱氏前些年就过世了,下面也没留个子嗣,因此府里习惯称作二老太爷的妻子姜氏为老太太。三房一家老小从陈州府赶来贺喜
,算是给足了大房的面子。
可今日人都快到齐了,却始终不见三房的身影,不禁让几房人揣度起来。
本来是特意来道贺的,若是规矩不能做足,反倒会落下话柄。
就在几房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三房老太太姜氏总算是出现在主院,身边紧跟着一个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小姐,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纷纷侧目相看。
这家中宴会,没有外头那些讲究,戴着面纱反而让人觉得古怪。
正堂里众人说着闲话,姜老太太笑着走进去,客气的打招呼,然后对主位上的老安人袁氏道:“原本是打算早些过来的,可这孩子闹别扭非不肯来,我这个老婆子也是没有法子,耽搁了一些时候”
说着向身旁戴着面纱的小姐使了一个眼色,“快,过来拜见老安人。”
周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两眼泪水莹莹,曲下膝,向老安人问安,泪水却止不住掉落下来。
老安人见此不禁面露诧异,“这、这孩子怎么哭成这般快过来让我瞧瞧,这都是怎么回事。”
周瑶抹着眼泪上前,姜老太太道:“这都是孩子间的一些小事,哪能让老嫂子跟着操心”
既然这样说,老安人也不打算过问。
周瑶却一下哭的更凶,“祖母,孙女被人打成这样,怎么能说是小事呢。”说着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左边脸上几个手指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