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剧情冒险类游戏,都会给玩家在最开始设置一个引导式的工具人。
她们给玩家介绍背景剧情，带领玩家熟悉环境，科普世界观,丰富游戏度,甚至和玩家们并肩作战，一同成长。
仿佛她们生来设置，就是为玩家生，为玩家死。
沈若素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她是最初始的首位npc，也是游戏官方系统在众多失败玩家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脾气最好，最温柔,最乐于奉献的人。
这样一个人,才能担任起最重要的引导者npc角色。
她最初被安排到这个游戏充当npc时，这个游戏甚至还没被完全投入使用，但她的人设却已经被程序代码确定下来。
直到第一位玩家到来后,开始发挥她的价值。
沈若素是个好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实性格如此,更因为系统的强制赋予。
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在游戏世界,这可以有。
沈若素被植入了关爱玩家的规则限定。
那是一条无法更改,永远烙印的底层代码,无论玩家是个多恶劣,多自私，多不择手段的人,沈若素都需要无怨无悔关爱玩家，帮助玩家，甚至于奉献玩家。
等被榨干所需价值后,她就会在第三轮时走向她应有的结局。
……
白霜这会儿正在研究沈若素的剧情。
她当然不清楚系统给沈若素设置了这种恶心条款，只是她对于沈若素的故事也好奇很久了。
白霜知道对玩家包含剧烈杀意的npc，通常都是被杀次数很多的。
而以沈若素刀她的次数……恐怕是可以和樊似锦决战死亡之巅的程度。
但沈若素的触发点却都很奇怪。
相比于其他玩家的天然恨意，沈若素似乎是因为天然爱意才会催生恨意。
是因为沈若素的初始好感是开场就被植入进去的数据吗？
那是对她这样，还是对所有玩家都这样呢？
——通过记忆眼镜给她的反馈，白霜猜测，应该是后者。
沈若素对每一位玩家都很好。
在未黑化的模式里，她一遍又一遍地付出真心与感情，只要玩家请求她帮忙，她绝对义不容辞。
看得白霜都忍不住唏嘘，简直可以评上年度最佳工具人奖的程度。
而在秦游的第十次循环时，他通过监听，听到了凌云娱乐经纪人打来的那两通电话。
“……”
白霜想，原来是固定剧情点。
同样的电话，相似的说辞。
在原始非黑化的剧情模式里，经纪人这一固定剧情点就是想逼着沈若素和玩家做出一个了断。
出道机会只有一个。
就看你们俩如何选择了。
在沈若素眼里，这只是一个出道机会，她不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相争。
但对于玩家来说，这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复活任务。
所以百分之七十的玩家，都会选择在这个节点抹杀沈若素。
沈若素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里，被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朋友一遍又一遍地杀死。
有的时候她死得毫无意识。
而有的时候，她会意识到是谁杀的自己，在痛楚和难以置信中追问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对你这么好。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爱是被植入的、无法反抗的程序。
恨是自己在无数循环里催生的意识。
当两种情绪交织的时候，就将她变成了病娇的性格。
我会无条件对你好，所以你也要一样无条件地对我好，如果你有一点点对我不好的地方，我就会杀了你，我最好的朋友。
白霜忽然有个很有趣的想法。
游戏看似一步步迫害npc，像是在逼着npc黑化——但这应该绝非它们的本意。
它们的本意，说不定其实是逼玩家黑化呢？
在原始的、并没有黑化模式的游戏里，玩家只要依靠好感度兑换道具，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也很有希望可以完成任务。
为什么系统要一次次安排这种剧情节点，来引导诱惑玩家杀人呢？
无论是和沈若素的二选一，或是和樊似锦的只有一个c，都像是在和她们说，动手吧，只有杀了这些人，你才能赢。
秦游说过，他是从上一个世界成功通关后，被扔进了这个世界当npc的。
而成功通关的玩家，他也从没见过她们留下，猜想是被送去了其他的游戏世界。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白霜心脏微微发颤，有点不受控制地想，是不是因为她们进入下一个游戏担任npc时，也是要杀人的呢？
记忆被抽走了，但作为人的本能很可能还保留着。
这个时候，潜意识会告诉自己，没关系，人是可以杀的。
反正在上个世界里，我已经杀到麻木了。
白霜想起刚进游戏时，183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我们游戏是非常良心的系统。尤其相较于末世模式、大逃杀模式、无限流模式等等其他游戏，我们游戏相当简单。”
也就是说，这个庞大的游戏体制内，的确存在很多更血腥恐怖的游戏模式。
“183。”
白霜状似无意地和它聊天，“你们表现不好的系统会被发配去其他世界是吗？”
183：“是的。”
“那你真的没去过那些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