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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就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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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顾峥正铺子忙活着,沈婆子带着个男人进来。“我说顾小娘子呐,我让你每次看对象,你却非带着个男人过来,他其实是你前夫对吧?”

沈婆子磕着瓜子,脸上还是笑嘻嘻,却语气不太和善。原来,她身后带着的男人,正是看亲对象之一,回春堂药铺的学徒伙计。

那伙计也不知被周牧禹如何一通,现下,想是不甘心,便又找媒婆来说和。顾峥还没反应过来。

沈婆子把帕子一甩,“来,你给她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沈婆子语气越发不和善了。

那药铺伙计便道:“是、是这样的,顾小娘子,本来,在下对这门亲事着实和意,顾小娘子人品样貌都比我想象的还出众,我第一次见了小娘子的面,就忘不了,在下也很想娶顾小娘子为妻,奈何……”

在两人见面相亲没多久,周牧禹原来暗中威胁过对方,说,若是退了这亲,悄没声息撇开,他愿意给他一笔银子,甚至可以资助他开一家小药铺,若是不通,敬酒不吃吃罚酒,意思是别怪他对他不客气。

这个年轻药铺伙计,长得貌若潘安,又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他研读药理,人也耿直善良,有医道仁心。若说有什么缺陷,就是太过善良迂儒。最大的梦想,是在汴京城开一家小药铺,但愿将来能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名垂千古。

周牧禹看来觉得是受到威胁了。

当时,本以为轻描淡写给这人谈谈,就像跟那长得发福的三十岁男人说一番便罢,然而,这男人死活不受影响,压根也没将周牧禹放在眼里。顾峥对这男人看样子也有几分好感,觉得以后苗苗要找后爹,就是此人合适无疑!老实,善良,有医道仁心……拿来过日子是最最不错了!周牧禹当时脸都急绿了。于是,私底下,便那么阴损了一番,又是威胁,又是拿银子劝退。这药铺伙计当时也是眼一热,一时糊涂,因为周牧禹说,他给他的那些银子,在汴京开一家药铺绰绰有余了!故而,这药铺伙计心动了……

“顾小娘子!”

他又说:“现在,这些银子我不要了,我想过了,君子不受不义之财……”便把手中一大包银子退还给顾峥。

顾峥的嘴角,抖得之难看……

不过,她还是微微一笑,想了想,说:“这银子,既给你,你就拿着吧,我想请这位相公,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帮我去演一出戏……”

※※※

佛说,不吵、不闹、不争、不怒、不生气……才是赢家。人一旦认起真来,就意味着输了。

顾峥不知道她正陷入情网迷局的陷阱圈套里,她越是生气,就越是在意。

四合院的老槐树底下,周牧禹、周氏、还有他爹顾剑舟三人正在玩马吊。

三个人围一桌,打的正是三缺一。

周氏曾经给儿子教训过,你要追你媳妇,就要讨好老丈人,你把他好生哄好了,他自然会向着你说话——是的,顾剑舟现在的心境变了,并且,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再没有了以前的偏执,没有以前对仇恨的执迷不悟,没有了颓废和各种激狂……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并且这几个人的关系正发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转变,而这种转变,也是那么自然而然,顺水推舟,谁也没有刻意去思索。

三个人正打得热闹,顾峥笑眯眯地带着个年轻俊美、貌若潘安的男人进院子回来:“爹,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回春堂的戚公子……”

又说,“戚公子,这是我爹……”

洗马吊的声音骤然停了,空气霎时安静,落针可闻。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周氏手中的一张五饼,叮咚一声,从桌上滚到地上。顾老太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周牧禹手里正拿着张幺鸡,他其实也是刚刚学会的打马吊,老娘的支招,一声令下,他学了差不多两天两夜,总算是把马吊学会了……

顾峥还在笑吟吟说:“原来,你们都在打马吊啊?那你们好好玩,我带戚公子去屋里聊一聊,我们可有好多话要聊呢!”

她便热络络做了请的手势,那戚公子俊面一红,便赶紧向众人招呼几句,低着头随同顾峥进堂屋去了。

走之前,眼角特意把周牧禹扫了扫,仿佛说,抱歉,我不能听你的,你虽是她前夫,但是,你两现在和离了,咱们都是自由人,并且,我也绝不会怕你,银子我也不稀罕了……

周牧禹额上的青筋,瞬间蚯蚓似的牵动爬扯。

他把手中的那只幺鸡往桌上重重一砸,这马吊也不打了,站起来,吊头转身就回自己房中去生闷气。

周氏也急了,儿子回屋子,她也急着跟过去:“给我说说,这,这……杂回事儿?你不是说你都搞定了吗?”

周牧禹冷哼一声,依旧生着闷气不说话。

顾老太爷瞄瞄手中的那副清一色,他现在牌上了瘾,看看顾峥屋子,又看看周牧禹母子那边,只呵呵摇头笑:我这牌,就少了一张,究竟少哪一张呢,扯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胡了!

之后的每天,顾峥便都会带着那回春堂伙计、姓戚的公子,出入院子,当着周牧禹的面,眉来眼去,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一会儿去酒楼喝茶听书看戏;一会儿,又是成双入对去湖边登舟赏花看星星看月亮。周牧禹好几次隐忍而不发。终于有一天,顾峥和那姓戚的公子“玩”得夜深了才回来。她今天更甚者还像是喝了好些酒,喝得脸红耳赤,醉醺醺,身上皮肤还起了大团大团的红疹子。

周牧禹倒背着两手,在院中早早地“迎接”她:“玩得可高兴痛快是不是?女儿你也不管了?家也不要了?生意也不做了?……嗯?”

“喝那么多酒,身上也不怕起红疹子痒了?”

顾峥当即甩他一个白眼,醉嘘嘘地,东到西歪,意思是,姑奶奶要你管。

周牧禹三步两步走上前,扯住她,“顾峥!你不要太过分!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院子中,夜风簌簌吹着红杏枝头上的一团团小花的花瓣,纷纷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也许是这一声“太过分”、“欺人太甚”……

顾峥酒突然醒了一大半儿,“啪”地一耳光子,就朝男人脸上狠甩过去。“周牧禹!你说我过分?!你居然敢说我欺人太甚?!”

她怒指着眼前的男人,形象不顾了,对方什么身份也不管了。倒竖着柳眉,多日以来,所受的窝囊气,包括多年以来,因为这个男人所受的憋屈、委屈,统统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像泼水似地,泼到这个男人的脸上。“——你居然敢说我过分!?”

她边哭边骂:“你现在当上了王爷,你了不起得很了!你也学会那狗仗人势的德行了是不是?你拿银子去威胁人家,叫人家不准跟我好!你就是不想看着我日子舒坦好过……你居然还说我欺人太甚!”

“你给我滚!”

“滚!”

※※※

日子不疾不徐,展眼又是四月的暮春到了。

人间春光总是那么美好且短暂,尚未细细品味,争奇斗艳的似锦繁花便又消失远逝,都道是四时花草最无穷,时到芬芳便是空。人世间的花花草草如此,这滚滚红尘里的男人与女人何尝不亦是如此。在的时候,没有懂得去呵护珍惜,只等消失殆尽,才感叹花开得容易,凋谢得更容易。

顾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关承宣说,这男人其实是喜欢并爱她的,她没法相信,也觉得不可思议。男人每天风雨无阻来她店里买糕,吃得胃都撑不下了,她只当对方不过是为了旧日贫苦时的一种情怀。而现下呢,男人又打着各种名号,连老母亲都搬过来助阵了,美其名曰跟她合租一个院子,看着她,日日守着她,且连顾老太爷都看出来了,也软化动心了——她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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