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两腿捣腾得飞快，身后甚至升起极为夸张的烟尘。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却依旧不减他的速度。
夜斗准备跑路：“你大哥来了，待会聊。”
严胜“嗯”了一声，随即又觉得不对——
怎么像他们在干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一样。
额好像确实。
树木在月色的掩映下显得张牙舞爪，投射地面的树影时不时晃动，像是要将过路人吞噬其中。
而宇智波族地，就是被这样一片森林包裹着的。
推开房门，见屋中一片黑暗，宇智波斑叹息一声，随后摸黑点上了灯。
屋中亮起，案几前端正跪坐的小身板肉眼可见地呆滞了一瞬，察觉到来者是谁后，这才放松下来。
“说了多少次，缘一，晚上记得点灯。”宇智波斑板着脸，径直走到缘一的身旁。
等看到桌面上墨迹未干的卷轴与湿漉漉的毛笔后，宇智波斑感到窒息：“……你居然在练字？”
闻言，小孩脸上写满了不安与愧疚：“抱歉，斑兄长，我下次不会了。”
他不敢直视宇智波斑，一双黑亮的眼眸向下看，眼睫不断颤抖着，阴影投射在眼睛下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哥哥才对。”宇智波斑脸上的疑惑被无奈代替，他的声音放柔了许多。
是的，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他们才对。
……
很少有人知道，强大如宇智波，在一年前差点被半数覆没。族长宇智波田岛在那一战中开启了至高无上的万花筒写轮眼，代价是他回到族地是甚至半只脚踏入了地狱。
族长昏迷不醒，加上失去了不少青壮年，族内士气低迷，人心惶惶。
前有千手势均力敌；后有辉夜、羽衣窥伺旁侧。
于是，宇智波族长的长子龙也铤而走险，私自从库房中盗取了一双二勾玉写轮眼，铤而走险，伪装成父亲宇智波田岛。
不是宇智波龙也不想要三勾玉，而是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毕竟他连写轮眼都还没有开。
揠苗助长的代价是，宇智波族长昏迷了一个月之后，宇智波龙也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掩护族人，独自留下断后。
他高估了二勾玉，也低估了对面的敌人。
最后他被族人带回了家——只有一只胳膊。
手上甚至死死握着一根拨浪鼓。
——这是他对未出生的弟妹的承诺。
那根拨浪鼓，摧毁了宇智波族长夫人的最后一条心理防线。
缘一，就是在这个时候降生的。
宇智波斑记得，第一次和最小的弟弟见面时，他已经满三个月了。
在宇智波斑模糊的印象里，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总是喜欢爬来爬去，吹着一个大大的鼻涕泡，然后被大人们轻柔地抱在怀里擦掉。
或者睁着一双水润懵懂的眼眸，好奇地看向周围的一切，窗边飞来的鸟雀，或者是在门旁边懒洋洋舔毛的忍猫一切活泼的东西，他们甚至能手舞足蹈地看一个下午。
而不是像他的弟弟这样。
倚靠在墙角，大大的眼睛空洞无神，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拨浪鼓孤零零地躺在角落，甚至蒙上了一层灰。
——了无生趣的、安静的、古怪的。
这是他对缘一的第一印象。
宇智波斑终是没忍住把那根承载了特殊意义的拨浪鼓从地上捡起。刚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手帕一角针脚细密的“斑”让他放弃了这个不明智的行为，转而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通。
宇智波斑心情复杂，他刚把鼓柄放进孩子虚虚握着的右手。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叫声。
孩子如同一具做工精致的人偶，却在右手接触到拨浪鼓的一瞬，不管不顾地开始放声尖叫哭喊。宇智波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任由他挥舞着双手，然后把手中的拨浪鼓甩飞出去。
咚咚——
受到外力，拨浪鼓两旁的甩珠击在鼓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狠狠在宇智波斑的心上锤了两下。
霎时，宇智波斑暴起——
“你怎么敢这么对待龙也哥拼死也要带回来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因为他突然想起——被他死死拽住衣领的，只是一个三个月的孩子。
孩童的脸蛋淌满了泪珠，他似乎是因为遭到训斥，只是一开始哭嚎了几声，之后便默默地流泪。
一阵莫大的愧疚感狠狠击穿了宇智波斑。他笨拙地将孩子抱起，包裹住冰凉的四肢。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明明我知道龙也哥要干什么但我还是帮了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三叠大的房间内，一阵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响起，渐渐演变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