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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恼怒(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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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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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曲锦萱在望自己, 姜洵两眼炯炯直视前方,看似身姿板正半点不慌,实则却是身子直蹶蹶僵住, 眼珠子也石子似地,完全滞在了眼眶里头, 无法转动。

不过两息,曲锦萱便移开了眼, 她抬手在额前, 似乎只是停下步子挡了阵风,接着, 又若无其事地, 继续向前行去。

转过廊道, 曲锦萱还未怎地,巧茹已很是紧张:“姑娘,可是方才那哑卫有异?要不要奴婢去报给苗常侍?”

曲锦萱摇摇头:“无事, 是我多想了,走罢。”

主仆沿着廊芜向前。

夜色渐渐落下,掩住宫宇中素白的丧祭之物。

皇宫自然是极其华美的, 既有清幽雅致之所, 亦有望之俨然的亭台飞阁。如这般玉宇宫阙, 古来, 便是世人向往之所。

曲锦萱与巧茹向前走了一段, 遇着了还在骑大马,正在返回东华宫路上的姜明霄。

许是苗钧水这些时日都在跟前伺候, 见得多了, 姜明霄也与他熟络许多。而这会儿, 姜明霄两条小短腿正分跨在苗钧水脖子上,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划浆似地,不停向某个方向舞动。

苗钧水弯着脖子低着头,两只手反向举起,牢牢护在姜明霄背后,生怕摔着了这位小祖宗。

适才,姜明霄便是这般骑着大马出去,跟着苗钧水在殿外晃了一圈。

见了曲锦萱,姜明霄骑大马的兴致一下子便灭了。他嘴里高声唤着“阿娘阿娘”,身子便猛地向前倾,险些把苗钧水给摔了个倒栽葱。

心有余悸地稳好姜明霄,妥当交给曲锦萱抱后,苗钧水抚了抚胸口,将险些跳出来的一颗心,给抚定了下去。

那厢,姜明霄才抱着曲锦萱的脖子腻歪了两下,便指着自己方才看中的地方:“阿娘、那、那、”

顺着小娃娃所指,曲锦萱见了不远处的一处花圃,而那花圃中央栽种的,则是几株金雀花树。

苗钧水素来会寻空子上话,立马浑身一凛,受激了似地开口介绍道:“这些啊,都是陛下往前特意吩咐种下的。那些花儿开得正盛时,陛下时不常会到这处坐上许久。只陛下一语不发的,奴才也猜不到陛下在想什么。”

曲锦萱将姜明霄抱正了些,又温声教他说着“看那里”和“花圃”。

姜明霄倒是能吐两个字,偶尔兴致上来,三个字也是能连着的,只他脱口而出的,不是“看花”或“看圃”,便是“看阿花”、“看阿圃”。

曲锦萱也不急,轻轻帮他拭净小片口水渍,便向前望去。

这当口,姜明霄圈着曲锦萱的脖子,亲昵地将头靠了过去。母子二人脸贴脸地,一同看着那围了灯笼的花圃。

还不到金雀花开的时节,旁的花儿都开得正盛,只那几株金雀花树,仍是一派新绿。

论起来,这金雀花香味极淡,淡到几近可以忽略。

且它不及牡丹那般贵气,亦不如山茶那般娇艳。而曲锦萱之所以欢喜这花,则是因着它花苞绽时,便黄澄澄地倒垂在枝头,两边花瓣翻卷,势如飞雀。

上世时,她几乎等同于被困在那府宅后院中,极少有出门的机会。即使有,也得匆匆归府,否则,嫡母定会责罚。且那责罚不止落到她身上,娘亲亦会被连带。

而她离府最长的那一回,却是被人所掳劫,最终,丧命于悬崖之下。

不知何时起,她每每坐在远香堂的美人靠上,瞧着那几株金雀花时,便总幻想能如生了羽翼的雀儿一般,腾空飞出曲府。

倒也不是有多远大的志向,也并非想如男儿般游历四方,只想能靠自己做一番小小的事业,增些见闻、赚些银钱,然后带着娘亲,脱离父亲与嫡母的掌控。

“阿娘……”

思绪被拉回,是姜明霄蹭了蹭曲锦萱的脸,依恋满满地唤了这么一声。

曲锦萱口头温柔应了,手上还轻轻抚着姜明霄的背。

这会儿,奶娃娃将半边嫩颊与她贴得极近,姿势间满满的孺慕,不时软乎乎地唤声“阿娘”,或是啊呜啊呜地说些不知所云的话,直教她整颗心,都化作了一汪春水。

夜风又至,带着些湿意。

苗钧水抬头望天,见得星子寥寥,且间隔得极开。想来明日,该是有一场雨了。

“姑娘,风有些凉了,您身子还没好全,早些回宫罢?”苗钧水小声提醒。

确实有些凉了,曲锦萱便也未多逗留,接过随侍手中的暖披把姜明霄裹好,便朝东华宫行去。

待回到东华宫时,姜明霄已在曲锦萱怀中阖上了眼,入了黑甜梦乡。右侧那位断眉哑卫,自然也未惹起注意。

当夜,一切如常。

翌日,约莫巳时二刻,崔沁音入宫了。

宫室之内,看着崔沁音带来的虎头帽和几件软适的新衣裳,曲锦萱柔声道谢:“劳王妃娘娘费心了。”

崔沁音摇摇头:“上回三妹妹帮我那么大的忙,等同于救了我一命,我便是向三妹妹叩头都还不了那份恩,这么些小衣裳又算得了什么呢。”

室中静了静。

说起年初三的事,便很难不想到小婴儿‘夭折’之事。只曲锦萱嘴唇方动了动,崔沁音便先行开口道:“论起来,三妹妹亦有伤心事在身,那节哀的话,咱们便谁都别说罢。”

一旁,姜明霄本着桌沿站立,手中则拿着抓周得来的牙尺在把玩。

待见了那顶新的虎头帽,他便放下牙尺去拿那帽子,拿到手了便直接往脑袋上扣,只他扣得不严实,才刚松了手,身子一动,那帽子便也掉了下来。

小娃娃急了,他扶着蹲下去,想亲自将那帽子给捡起来,奈何手短不大够得着。

便在崔沁音正想离座去帮忙之际,姜明霄一把抓起桌上的牙尺,微微欠下身子,往下划拉了几把,便将那帽子给勾了起来。

接着,小娃娃从尺端拽下那帽子,朝曲锦萱摇了摇,又往自己头上示意了两下:“阿娘阿娘……”

目睹全程,崔沁音看得直咋舌:“这、小殿下可真真聪明。”

曲锦萱离了座,把姜明霄圈在怀中,又自他手中接过那帽子抻了抻,正要替姜明霄戴上时,巧茹吓得立马出声提醒:“姑、姑娘莫戴!”

国丧之中,宫中人人都是一身素麻,更别提‘热孝在身’的姜明霄了。

曲锦萱手下不停,已稳稳当当地,将那虎头帽给姜明霄戴到了头上:“无妨,莫让哥儿戴出去就是了。”

许是听懂了巧茹方才要阻止自己戴新帽子,姜明霄还没来得及美,便抓起牙尺,冲巧茹凶凶地挥了两下,嘴里脆声唤着:“打打打!”

而在知晓那牙尺是姜明霄抓周所得时,崔沁音有些失神地感叹道:“不愧是将要御极的小殿下,这尺子的寓意当真是极好,与他极衬呢。”

曲锦萱只摇头道:“抓着玩的罢了,霄哥儿哪里懂得这尺子有何寓意,王妃娘娘娘瞧,他这是把尺子当武器呢,让王妃娘娘见笑了。”

崔沁音神情已开始有些怔忡,就那般默了几息后,她再度出声,请求道:“我有事要想三妹妹说,可否、可否请三妹妹摒退左右?”

曲锦萱去望崔沁音,见她目光恳切,两只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确似有何等重要的事要与自己说。

心头掂缀了下,曲锦萱抱起姜明霄,摘下他头顶刚戴上的虎头帽,温柔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霄哥儿乖,跟着巧茹去外头玩一阵子。”接着,她又轻声叮嘱道:“不许打人,可听懂了?”

该是被亲了的缘故,姜明霄竟也没因才戴热的帽子被摘而哭闹,而那几句话,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懂,反正是见得极其乖地点了两下头。

待送了姜明霄出宫室,曲锦萱再回座位时,已见得崔沁音的唇上,现了几道明显的咬痕。

虽心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可见得崔沁音这样,曲锦萱还是十分忧心:“王妃娘娘……这是怎地了?”

置于膝上的指节收紧,崔沁音声音发颤:“我今日来,是有事要求三妹妹。”

“王爷的心思,想来三妹妹已然知晓了。”

“不瞒三妹妹,他想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欲享齐人之福,要将你我都纳入后宫……”

“三妹妹是否也觉得荒唐?他不仅荒唐,还不自量力、盲目自大,完全不知自己多少斤两。”

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令人惊骇,崔沁音半敛着目,紧攥起双拳,一股作气毫无停顿地说着。

“三妹妹莫要有心理负担。不管他表面怎么想,他行这事,断不是为了你我。”

“三妹妹,我方才说的话,你莫要觉得诧异,我迟些要说的话,也请你好生考虑。我那位夫君,是一个已然心理扭曲的、好赖不辨的人,我不想替他遮掩,我恨极了他,早便对他不抱希望了。”

“旁的都是奢侈,他既行那逆反之事,便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我阻止不了他,身为他的妻,我本也有罪在身。我不求多的,只求三妹妹告诉我,该如何做,我才能保下我的孩子?”

到最后那句话时,崔沁音抬起已满溢清泪的双眼,声音现了重重的哽咽。

“王妃娘娘……”曲锦萱一时怔愣住,声音亦是发着紧。

“求三妹妹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崔沁音滑下座椅,将上半身长伏于地,久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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